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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无关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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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本来是【三堵墙·6】的位置,明晚补,以下内容是作者爬山故事,和本文只有一点点关系,可跳过不看。
首先还是要鞠躬抱歉断更,不过这次,是因为真的差点死了。
考虑过什么话都不说写好再默默更新的,但是内心太多感慨了,因此想说给可能对下一章等待着的读者听——
我在存稿箱放好内容就进山了,按计划昨天会回家,今天甚至昨晚就会写好明后两天的分量。
这回我本体虚步慢,又走得闲情逸致,和同去的长期有锻炼身体的朋友比,是人家的三倍速,三倍慢速:同一段路别人花一个小时,我要三个小时。仍抱着来都来了、以及历来都是到必登顶的执念,即使慢,也上了山。
遗憾的是这回不像以前的好运气,日出没有,云海一点点,不说银河,星星都因大雾天而未曾出现,因此承诺的银河无法给大家看了呢。
而昨天下山,却遇雪封山,夜黑路险,我是山中最后一名游客,非常理智地录了一半遗言(山中无信号只可紧急求助;我遗言目的是想说明情况、不给别人添麻烦;说了两句就因电少而自动停录了;移动电源在包里,没有体力拿,想等必要时再动用),镇定地想好几种可能与自救办法,最后被庙里师父(一位出家尼姑,一位护林叔叔)救助接济了,被迫今天才出山,直到刚才(十二点前)按想好的内容写了几笔,对于小说脑袋都还是晕晕乎乎的,无法勉强了。
现在两腿是废的,从前能跑着上下楼,今天是扶栏杆一步一顿才完成的。我也不是莽撞白目的登山者,(即新闻里轻装上阵、为求刺激、胡拗造型、动辄被困、自己作死却连累别人的蠢货),即使带齐各种装备,即使有着一些经验,也还是不可对抗大自然,也还是在某一瞬间有了明天我会上报(关键字眼:失踪/跌落/摔死……)的担忧。
世人都道华山险?我去过的。所以我能说,吹嘘华山之险,在此“野山”面前,就像个班门弄斧的笑话。
能见度五米,六点多天黑,翻乱石,爬绳坡,走崖道,踩滑冰……那是一条没有防护,群山冷眼看你自生自灭的路。那也是一条,说起来没有岔路、实则多处因无路而易让人迷路,略讽刺的是我还得机智(?)地靠垃圾来分辨的路。
我因为鞋好,没在腿脚上给我使过绊子,也因为靠着上山压重心贴内侧、下山坐地+侧身大法好,全程没滑过摔过,但也,在天黑麻麻根本看不清路,坐在崖边一块巨石形成的小洞里脱背包、上冰爪、心狂跳、脑发热,制定着走哪儿爬怎么爬、杖怎么拿电筒怎么打的时候,因听到对面山上跌落的石块声,而感到害怕了。
总是说着不害怕(偶尔也扬言欢迎)死亡的我,在那一刻清楚地知道,那一爬就是拿命一搏了。
我因慢,有了几项“1”的记录:一天里最后一个上山、一天里第一个登顶、一天里最后一个下山——很长很长的时间段内,屏住呼吸听只有木叶风雨(鸟叫声都只在山顶才有),联想那种抱怨某景区游人众多拍照都耍不开的场景,我享受到的正是真正的一人场,有了任何超过我/错过我的游客都无法体会到的“这整座山头都是我的”的霸权感和激悦感(那样的路上自己一个人会傻笑),以及,渺小感、敬畏感。
因我独享了山中幽静美色,自然,也要独受那份孤寂森怖。
几天里的艰难跋涉、曲折奇妙、人事景物,可说众多,不可在此尽述,只提三件:
【一是,我在头晚住宿处,来了一帮学生,其中一个拿出口琴声称要表演,吹了四个音,第一个试音,后三个是3 5 2(高)(即雪绒花),一下震到我了,我抬头刚注意他,周围他的小伙伴却没一个要捧场搭理他的意思,他也就作罢(不过此小屁孩和元修齐一点不搭边,这帮学生整体素质都低得外现,不多赘述);
二是,庙里养的几条肥猫肥狗中有一条白狗名“小白”,正应了我前面写的“白狗”,虽然这白色的狗和口琴吹雪绒花一样到底是寻常易见,但它们不被意料巧合性地出现在山里,让我觉得非常美妙(被绑架好几天的白归黎大概不觉得);】
三是,不止一次了,遇到的佛教人说跟我有缘(汉藏家的都有,我保留“我怀疑他们为了传教对每个人都这样说”的观点),这回尼姑师父也有挺喜欢我的意思,叔也打趣她是“看上这个徒弟了”。
她还要留我下来住(是啊明明昨夜雪今日雪景盛,我该是被吸引的),还要提供有电的房子给我写小说(所以我是那么地心动,只因为想到小说未完成而断念了,其实如果她这儿有电我真的打算手机上码字、然后每天走到有信号的一小个范围更新龙套),问我要不要修行一段时间……如果说她是为了钱那可以打住这个念头了,因为她收了我少于标价的房钱,提供了热水饭菜水果——这些在景区山内都是且应该是高价的东西。
头天晚上亲自给我削苹果,早上也给一个,临走还给我塞一个上供的苹果QAQ其实我不喜欢苹果,在《大叔》里就有体现,我真的认为它是最难吃的水果,也还是当嚼药一样硬生生咽下去了;问我是不是没吃肉才没力气了,给我盛好几大块肉,也当是为了活而咽下去;关心我水喝少了上火,专门给我烧了青菜汤……在她这儿可能是我这几年吃饭吃得最好的时候了,我是说,吃得最干净,暂时像千千那样做一个吃饭吃得很好的孩子,因为有了不可以辜负的对象。
想想现在苹果的价钱,所以约等于她没收我钱。
没遇到尼姑之前的一晚,护林叔叔当着一堆人的面单给我一个人小面包蛋黄派之类的食物,又在那一堆人等着水烧开好泡面喝水的时候,问我要不要冲我的香飘飘他给我拆(我很惶恐说我可以自己来),那一天走时又给我士力架,那一天再次接我时带着一杯热水(我当时确实快渴死了,掰了数不清的树枝冰柱,抓了十来把新雪,吃了一根胡萝卜大小的冰凌了,我本来有一瓶1.5L农夫山泉,阴差阳错给别人了,略去不表),所以他对我太好太温柔,你知道,人在绝境里被恩赐的话,心中涌出的感激也是放大而深刻的。
所以我一开始以为,是他看我可怜啊。
因为我独自一个人,慢,(不夸张地说,某几个时段,是和乌龟步调一致的),也要上山,他夸了我好多次。
而在和尼姑、叔叔我们三人一起,晚上尼姑在我房里说一些她的比神话故事厉害的际遇,提到,“你走得慢也要上山这份坚持是很好的”(类似这样的话),我那时候忽然才明白,是不是因为我单纯的固执,被他们看作是一种虔诚了呢?
所以他们对我好不求报,更可能,他们对人好有福报是习惯,而像我这样惯性去分析理由也许是一种遗憾。
我不信教,写小说在佛教基础上做过好多衍生设定,而道教基督甚至绿教,因为创作的需要,都可能浅显微尘般碰一碰。但总是冷静地看着避免自己陷入什么的我,一定程度相信科学一定程度敬畏未知的我,想要充分保持中立又有所偏心的我,到底还是个人啊。
是人活着心就是热的。
被另外热乎乎的人心所感动,被世上存在的精妙绝伦鬼斧神工所感动,被自己还活着所感动,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太困了必须睡了。即使我真的有很多美妙的故事。关上箱盖收藏起来了。
就像我对两位师父说的那样,现阶段的我,会好好完成龙套。
像对待爬山的坚持一样。
然后,
还会有另一座高峰的地图,等待变强的我,前去走通吧?
2016.12.27 凌晨
下一次写文说不定就是在山里写的了。也可能剃度出家了……
这章“无关话”之后会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