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芳华》猫谑

1、嗟余只影系人间

　　密林深深，遮天蔽日！野兽的叫声声声惊心！银轮被乌云遮蔽半边，光影凄冷槮人，树影婆娑似憧憧鬼影！远处的宫殿火光殷红照亮这样的凄清冷夜。浓雾弥漫好似远在天边都能闻到，刺鼻而夹杂着血腥味道！一位中年男子怀抱着一个身穿淡粉宫衣约莫十三四岁的女娃娃踉跄前行，中年男子身穿被血染红的银色铠甲步履凌乱，显然身受重伤。女娃娃粉雕玉砌可爱非常。但是眼睛紧闭，似奄奄一息！密林尽头是一条宽阔的河，河宽却并不很深。中年男子高举着小女娃避免被及胸的河水淹到。几次差点踉跄跌倒，水都漫过了嘴巴，可手中的小女娃也只是湿了衣衫，男子又赶紧支起身子继续渡河。
　　威武似将军的中年男子这样拼了命的保护这看似小宫女的女娃娃到底为何？终于渡过这十几米宽的河，男子疲累不堪，放下手中的小女娃又轻轻拍了拍喊道；‘公主，皎月公主，我们终于安全了，你快醒醒啊！’女娃似很痛苦，不住梦咿；‘父皇、皇奶奶，月儿怕，月儿怕！不要丢下月儿，月儿会乖。’男子神色一顿，回头望了望密林终究再也看不见宫殿，神情愈发悲伤，短叹一声抱起女娃又向前走去......
　　三日后，一个名为裕漠的边境小村庄，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抱着一个脏污的女娃出现在一个医馆前，女娃嘴唇干裂，衣衫都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抱着女娃的男子也好不到哪儿去，发丝凌乱，身上血迹斑斑，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沾染上的。此刻他站在医馆门口已是意识模糊身子摇摇欲坠，费力的敲敲医馆大门，直到里面传出一声苍老的应门声，男子终于倒下，女娃被保护的很好仰躺下的男子没有伤到女娃，门吱呀一声打开，探出一个花白头发的脑袋，老人看到倒下的男子和被抱在怀里女娃，惊叹一声，先看了看男子又探了探女娃的鼻息，女娃还有呼吸，男子呼吸微弱似受了很重的伤坚持了这么长时间真是不易，老人艰难的把男子拖进屋子，呼吸急促坐地休息了好长时间，女娃无大碍，高烧早在两天前退去，现在只是身体虚弱加三天都未好好进食导致昏迷，老人为女娃生了一炉火将女娃裹的严严实实便去医治男子。男子身体状况堪忧，受了重伤又浸了水伤口早已发炎流脓水，清洗伤口后老人用消过毒的小刀剜去胸口的发了炎的皮肉，男子闷哼一声又晕死过去.....
　　第二天早，老人扶起虚弱的女娃喂下几口粥，男子依然昏迷不醒.....
　　第三天，女娃已经好转，能够自己下床吃粥，男子呼吸已经平稳....

　　半月后
　　春天的阳光总有一种让万物欣欣向荣的魔力，医馆不大的院子里有一棵老槐树槐树旁边是一小片药田种着常见的药材，微暖的阳光洒落下来，小院里一片平和。药田旁边坐着一个身着淡绿棉布衣的女娃娃，女娃娃可爱非常，皮肤白皙透明，大眼睛噙满泪水，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琼鼻微皱嘴巴紧抿，瘦弱的身子轻轻颤抖，宛如一个悲伤的精灵。女孩身后站着一位老人右手扶着老槐树微偻着身子默默看着这个悲伤地小女孩，自从女孩半月前转醒，一直都对着北方发呆时常悲伤哭泣北方也许有她的亲人吧老人想。裕漠村庄不算偏僻，但正好处于三不管地带，村庄没啥资源，百姓也不富庶，村里只有十几户人家，这样的穷山僻壤实在没啥油水可刮，况且小村庄和富庶的大国家分离，没人愿意跑来这样的地方管理，所以这个小村庄不属于北漠的任何国家。离这个村庄最近的是乌亹国，但是半月前已被北漠第一大国烁月国和千觞国联合覆灭!乌亹国被灭的突然，正是北漠的春耕时节，谁也没料到烁月国和千觞国会联合起来在这个时候攻打乌亹，正是举国同庆的时候，转瞬成为举国同悲实在心惊。乌亹国虽然是北漠最小的国家，至此和北漠的其他两个大国并存百年也是不容小觑！这也足以证明乌亹国并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乌亹历经百年不朽，军事绝对超然！否则这北漠最小的国家早被其他大国狼吞虎咽！事实上乌亹地处北漠中心，占据北漠最优良的地段。北漠荒凉、寸草难生！百姓众多但是水源稀少，北漠河是唯一水源，而北漠河的源头是在乌亹境内。拥有水源而且是冬季也不会干涸的水之源头，堪称大漠绿州！这样的好运才最是让人嫉妒!
　　乌亹拥有这样好的地利，没有实力怎能完存！乌亹国拥有北漠最强大的军队和武器、最坚固的防御最优质的矿物！纵是这样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百年后还是被覆灭！再坚固的城墙一旦有了蛀虫，终究防不胜防也会轰然坍塌！没错,乌亹国的覆灭该从乌亹内部说起！乌亹国主的弟弟乌立叛变了！虽不是亲弟弟但是从小那样深厚的感情、也不知是乌立从小心机深沉故作亲密，还是长大后的乌立狼心狗肺总之他竟毒害了乌亹国主乌翼，以最亲近的弟弟的身份！感叹人心难测、再近也是隔层肚皮！乌立不是乌翼的亲弟弟，是乌翼之父自狼群之中救下的！乌翼乌立两人自小亲密，似亲兄弟，如今这样残忍的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还真是以怨报德!乌亹国主死后大军压境，群龙无首的乌亹大军苦战半月终于穷途末路覆国而亡！当大军进入乌亹皇宫时，宫里包括宫女无一人生还！宫妃们细致描眉、妆容精致、盛装躺在死去的乌亹国主周边，宫女太监侍卫似是保护主子们亦在国主周边。他们是自裁！这是维护皇家的尊严！现场见者无不动容，烁月国主长叹‘乌亹作为小国跻身大国周围百年不衰，如此气节也难怪了！’深鞠躬后下令包括宫人在内全部厚葬！乌亹国自此从历史除名！剩下的也只是被两国瓜分后的废墟！
　　老人想到这里身体不禁一颤，这女娃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平民家的孩子和贵族家长大的孩子气质上也是天差地别，别看女娃现在身穿廉价的棉布衣，但是依然遮不住那一身灵动之气。不看女娃，那男子来时虽狼狈不堪，但是身穿战甲英武非凡，而且所受之伤也是兵器所致明显是一位士兵或者将领，单看那不俗的战甲应该是一位地位不低的将领！能让这样一位威武的将领誓死保护的人物，那女孩该是皇室之人吧，但是据说当时在两大国的攻击下皇室无一人身还，连尚在襁褓中的小皇子被仆人偷偷带走时被人发现刺死都未能幸免，但是据说逃走了一位将军被人说丢了皇族脸面，皇族上下包括宫人都为维护皇族尊严而自裁以死效忠！当然也有人说那将军是皇上的拜把子兄弟，两人共过生死！也许他该是护送哪位神秘的大人物逃走！百姓众说纷纭，有贬有褒！那男人应该是逃走的将军吧!老人大胆猜测。而这女孩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的女儿！老人眼神晦暗不明，若有所思。
　　这时里屋突然传来一声沙哑的吼声；‘公主，公主，公主’女孩突然惊起，踉跄奔至里屋，男子在里屋躺了半个月除了偶尔转醒老人喂他吃点东西外一直没有醒来，伤口太严重，又在胸口，三天三夜的逃命又没能好好医治，这样半个月转醒已是奇迹！老人愣了片刻‘公主？’浑浊的眼睛神色不明，回过神来紧随其后为男子把脉。女娃站在床边显得焦虑不安，抓着男子的手凄然说道；‘叔叔，叔叔，月儿在这，你快醒来吧。呜呜...月儿就剩叔叔一个亲人了，叔叔不要丢下我！’声音凄惨，惹人动容.....躺在床榻上的男子堪堪睁眼，入目是一张带泪的略带婴儿肥可爱凄楚的小脸。女娃看见男子睁眼连忙将脸凑过去略带欣喜的叫到；‘叔叔你终于醒了，小月儿怕你醒不过来，那这个世界上就只有小月儿一个人了，呜呜’男子虚弱却慈爱的道；‘月儿，别哭，叔叔担心月儿，不会容黑白无常就这样把我带走的。’女娃哭得更伤心了；‘叔叔，父皇皇奶奶他们....呜呜.....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们了？’男子颤抖的将女娃搂紧，肃声到；‘别哭月儿，你要坚强，要变得强大起来，这样才没有人可以欺负到你。而你，也会将现在以至未来的敌人踩在脚下！没人要你报仇，但是你身为公主应该记住国仇家恨，要记住人善被人欺！你一定要坚强，就算只有一个人，你也要成为其他人的王！将现在的仇恨化为以后的动力，勇敢的走下去！’女娃抽噎的说到；‘叔叔，我会坚强的，我一定会！就算只有一个人，我也会勇敢！我要为父皇皇奶奶报仇！’还挂着泪珠的小脸逐渐坚毅，眼睛望着北方，似是与那里的父皇和皇奶奶遥遥对视‘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月儿会坚强，坚强！’纤白的小手不觉攥紧，眸子明亮而坚毅.....
　　老人听到这，也渐渐明朗，这女娃应该是乌亹国最受太后宠爱的皎月公主名为乌皎月，生得喜人，像极了她的生母玦贵妃————玉灵玦！那么这男子便是逃跑了的昆喆将军，他护送的神秘人物原来是一位公主，而且是身份这样不一般的公主！
　　昆喆将军也自是看到了站在旁边脸色平静的老人，他这两天虽然昏迷着但是意识很清醒。老人家孤家寡人，这十几天早已将皎月公主当成自己的孙女来疼爱，皎月精神上受了这般重的伤，不愿与人交流，时常发呆！老人也从未放弃过为皎月找乐子来开导她，他找来村里唯一的裁缝李大娘为皎月量身定做衣服，皎月不愿说话，老人就自己选了个清浅的淡绿色碎花棉布，北漠虽已到春天，但是温差很大一到下午就很冷，老人还将他以前舍不得穿的还半新的大袄拆开，将里面的棉花抽出一部分给浅绿衣裳加厚，还让李大娘就呆在院子里做衣服，以此来吸引皎月的注意力，皎月毕竟才十三岁还是贪玩好奇的年龄，这样的工作一定会吸引女娃的注意力，让她不要沉浸在悲伤中！可是现在的皎月心性已不是平常十三岁的女娃那般好玩，对这样的‘新鲜’事物提不起兴趣来。虽然这样的乐子对皎月效果甚微，但是小人儿早已接受了老人的好，除了老人她从未跟任何人说过话。现在昆喆将军转醒，看老人听到他两的对话面色平静，显然早已猜出他们的身份！昆喆也未隐瞒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了这位知道了他们身份还愿意帮助他们的老人家。
　　老人叹口气，似在回想，眼神也逐渐悲伤起来！老人原是有家人的，在北漠的一个早在五十多年前被烁月国覆灭的小国内生活，也开了家医馆，老人的妻子也是一位医者当时两人正是新婚燕尔，医馆不大，但是两人勤恳朴实且医德高尚，在周边颇受好评，生活所谓平淡如水但胜在幸福美满，而且老人的妻子已经怀有身孕，全家都笼罩在幸福的光环中。这样的日子没有长久，被一个叫战争的恶魔摧毁了！烁月国原本就是北漠第一大国，千觞国虽然地域比烁月小但实力不俗，位居北漠第二大国，原本北漠除了这两个巨头大国之外还有很多包括乌亹在内的小国家，但是近年来两国为了争夺城池，扩大疆土，早在多少年开始竟开始覆灭一些实力较弱的小国家！老人的国家就是被烁月国覆灭了，烁月国国家虽大但可以利用的土地不多人多地少，就需要将百姓分一些到被覆灭的国家去，被灭国内百姓想要留下的都必须要有一技之长，或者一定的经济基础，其他没有一技之长还没有财产的百姓都要被赶出去！老人是医生，而且有自己的医馆，所以被留了下来，老人那时只有十八岁。年少气盛，不愿在敌人的管理之下，想要离开，但是妻子刚刚生产，身子虚弱不能离开进行长途跋涉。医馆依然开着，但是烁月国迁来的人大多都是再烁月国没有稳定工作和住所的流氓地痞。被留下的被覆灭国的百姓受尽欺辱，当然老人也不例外。地痞三天两头就来医馆闹事，老人的不及满月的儿子也受到牵连，被砸过来的椅子碰到脑袋昏迷，老人悲愤交加拿起称杆子戳死了两个地痞，带着妻儿逃亡出外！重伤昏迷的婴儿死在逃亡的路上，小两口悲伤难以自拔，将婴儿葬在小国的边境处，哭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离开小国，两人走了十多天，路过裕漠村庄，借宿在一户人家帮助这里的人看病，村里没有会看病的人，以前生病了都是硬抗抗不过去就租车去其他小镇。借宿的人家早已是一个垂暮老人，将要入土，便将小院给了小两口来开医馆。妻子失去孩子后身体每况日下，过了三年后就死去了。老人独活了四十多年，现在伶仃孤苦遇上皎月已是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般看待，老人活了近七十年，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现在心甘情愿帮助这明知可能会引来杀生之祸的两人，是同情胶月这般悲惨的命运，也将皎月当成了上天为他送来的礼物当做了自己的孩子！
　　乌皎月失去了父皇和奶奶却得到老人这样的关爱，也为这个小人儿带来一丝温暖。皎月欺身拥抱老人，也是将老人当做了依靠。昆喆也一改悲色，抱住老人和皎月。叱咤风云流血不流泪的威武将军也已是清泪两行！
　　夜幕沉降，小院的屋里还亮着灯，皎月已经含泪睡着，老人为她掖了掖被角，颤巍转身，走向站在窗边的将军昆喆。昆喆眉头紧锁，向老人说道；‘现在局势还未稳定，想必皎月公主被我带出宫的事已经被发现，现在百姓口口相传本将军背叛国家苟且偷生，令乌亹百姓痛心不已怕是敌人想要用激将法，令我承受不住压力而出去，好活捉皎月公主。皎月公主身份太特殊，一定不能让他们知道！这个地方虽然偏僻但是这么长时间了，其他地方都已驻兵看守，我想最多三天敌军就会找到这里，那时我们肯定会有灭顶之灾，但是皎月公主不能有事，我们需要好好打算了！’老人也是神色肃然到；‘我老头子活了大把年纪，早已活够了！我不怕死，但是娃儿不能有事。你说的我都明白，不光是娃儿特殊的身份，不管你觉得我配不配得上我都将娃儿当成我自己的孩子了。我虽没啥本事但是我定要护她周全！就算拼了我的老命！’老人没将皎月当成公主，疼爱之情溢于言表！昆喆将军听后毅然跪下道；‘我知道老人您把皎月当成您的孩子，我替孩子谢谢您的恩情。但是想要救皎月您还不需要送命，我有办法，这以后的事要拜托您老了，帮我照顾皎月公主，她一定不能有事！’老人似已猜出昆喆的办法，眼里已经有了泪水，扶起昆喆并保证一定会护好皎月！昆喆给了老人一个光彩熠熠的红色玉珠子，玉珠子妖红似血，绽放异彩！珠子内似有蛟龙游转，凤、凰交颈！一个劈风斩浪，一个涅槃重生！昆喆道；‘这珠子是太后交予我手自有奇异之处，它可保皎月化险为夷！若是你们遇到了危险，就将这珠子给皎月，她自有办法用它！’老人点点头。
　　夜色更加深沉，北漠的夜晚风很大。小院里的槐树被风吹得枝摇叶晃，簌簌作响。小屋灯灭，老人和昆喆出来后关紧房门，到另一间屋里休息，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就连皎月在睡梦中也是眉头紧皱，极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