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三世一生》覃姒

75、第 75 章

　　青松的解释简单明了，孙柔仪却越听越心惊，到了最后，吓得面色苍白直接哭了出来，跪下磕头道：“嫔妾冤枉，还请皇上、皇后娘娘明察！嫔妾自打有了身子，就一直安稳地待在寝宫，从没有加害大皇子的意思！况且，嫔妾便是为了自己腹中的孩子积阴德也不可能这么做啊！”
　　淑妃冷眼看着狼狈的孙柔仪，又看了一眼坐在她对面平静地饮了口茶的贤妃，心下冷笑，向安小容使了个眼色。安小容会意，站起来福了福身道：“皇上、娘娘，嫔妾倒是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见周则焕点头，便开口道：“虽然这些奴才都说是孙姐姐指使的，但臣妾看着孙姐姐也并非如此蠢笨的人。”
　　见周则焕似乎有些兴趣，安小容便大着胆子继续道：“嫔妾素来愚钝，对着那些个诗词歌赋没什么悟性，倒是平日里就喜欢看看话本。这话本里头，若是想暗害旁人，哪里会一层一层地指使下人？恨不得芝麻大点的小事都亲自动手，捂得严严实实地不被人知晓才好呢，哪里会向孙姐姐般拉扯出这多的人来？”
　　淑妃也恍然道：“臣妾也觉得不对劲，怕是这群奴才提前对好了口供，如今审问，便栽赃到孙妹妹头上。”周则焕若有所思，又问青松道：“除了这些，你可有别的证据？”
　　青松继续回禀道：“本来奴才带着人这般查了，但采织姑娘也是觉得不妥，后来奴才又差人查了这两小童的家人，才露出端倪来。虽然那两户人家的邻人都道是走亲戚去了，但奴才却在出城的小道那发现了一些尸首，正是这两个小童的家人！”说着就着人将那两个小童带进来。
　　那两个小童知道了家人枉死的真相，真的是心如死灰，一进来就把董嫔身边的飞玉指了出来，另有几锭金锭也被拿了出来。董嫔急忙跪下喊冤道：“皇上，飞玉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嫔妾也不会指使飞玉，都是他们在污蔑嫔妾啊！”又指着那几锭金锭哭道：“这些金锭每个宫里都有，怎么就专门是嫔妾宫里的呢？”
　　宁容华突然跪下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这些金锭，嫔妾看着眼熟。”周则焕皱起眉头问道：“哦？怎么个眼熟法？”宁容华凝神想了想道：“方才那宫女捧着金锭过来时，嫔妾恍惚间看着有一个花色像是跟平常的不同，倒像是董姐姐册封时赐下的东西。”
　　周则焕摆了摆手让那宫女进前来，李德全接过来对着光看了，果然就发现了一个摆在边上的与别的不同的金锭。宁容华继续道：“皇上，这用来册封的金锭与寻常的比小了些，在侧面的地方浅浅地镌刻了花形，再往下便是嫔妃的封号。嫔妾方才也是就着光看了一眼，否则会有所疏忽。想必也是那宫女大意，拿错了吧。”李德全将其挑了出来回禀道：“皇上，上头镌刻的就是董小主的封号！”董嫔白了脸，哭着磕头喊冤。
　　周则焕不理，接过来看了，果然见着下头浅浅地刻了董嫔二字，勃然大怒，抬手砸在董嫔身上道：“你自己看看！董氏，你好大的胆子！”董嫔矢口否认，她身旁跪着的飞玉连忙道：“皇上明察，凡是赐下来的东西，小主都是供好的，小主对皇上一往情深，怎么可能用皇上赐下的东西来伤害皇嗣？前阵子库房里正巧丢了一锭金锭，奴婢怕小主责罚，只悄悄查了，找到了那个丫头赶了出去。皇上，小主是无辜的！”
　　我被她吵得头疼，哼了一声，冷冷道：“拖出去。”一旁站着的侍卫连忙上去将飞玉堵了嘴拉了出去。我喝了口茶，声音十分平静，却给众女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那个一直不招的宫女何在？”人被带了过来。
　　众嫔妃见了那小宫女的形状，胆小的直接叫了出来。那宫女是被人拖进来的，看着四肢绵软，十分不自然，嘴巴大张着，却是下巴被人卸掉了。我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对那采织道：“把她的下巴接上，本宫问几句话。”
　　这回，连方才一直都没有说话的贤妃都皱了皱眉。我问道：“这宫女叫什么名字，本宫怎么从来都没见过？”在旁边侍立着的大宫女锦绣道：“回娘娘的话，这宫女叫映儿，是负责洒扫的宫女。”
　　没想到那宫女倒是硬气，下巴被接上后冲我冷笑道：“你这妖后！居然连老天都帮你！凭什么他死了，大皇子却没死！”周则焕听了大怒，拿起桌上的茶杯就向那宫女掷去，怒斥道：“谁给你的胆子！”示意侍卫掌嘴，却被我拦住了。
　　我当然恨不得杀了她，只并不想让她那般轻巧地就死了，冷笑问道：“你口中的‘他’是谁？”只那宫女怒视着我，根本不回答。我想了想，又问道：“是去了的芷颜，还是哪个和你私下结了对食的小太监？”那宫女冷笑道：“妖后，你心狠手辣，当然不知道是哪个人。你。。。你不得好死！”话音刚落，却被一旁的采织连扇了几巴掌，一张脸直接肿了。
　　不多时，碧丝带了两个与映儿平日里要好的宫女进来，才知道那宫女所说的，恰好是在贾婉仪宫中当值的太监小德子，被我下令处理了的那个。
　　被点到名的元春赶紧跪下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她举止落落大方，倒也可信。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允她起来坐了，又对那映儿冷声道：“你以为你不说本宫就没办法了？方才叉出去的那个宫女怕是知道不少，你不说，本宫也不缺你的。”
　　我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刮了刮沫，瓷器清脆的响声让众女都有了一丝胆寒，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董氏对本宫素有怨言，做下这等龌龊事也情有可原，只不过她那宫女还拒不承认。”说到这，我冷笑一声，真的觉得这件事十分可笑，又对着映儿道：“你说，若是让方才那个宫女看着你是被如何对待的，她会说实话么？”
　　我正想再说，却被起身的贤妃打断了：“娘娘还请三思，这后宫里最忌讳的便是动用私刑了，况且如今还在年里，不宜见血。”她福身下拜，语气诚恳，仿佛真的是为了我、整个国家考虑似的。
　　我心里早有了答案，只今日能不能得出答案，全要看皇上的意思。心里定了主意，于是微微一笑，既不喊起，也不反驳，而是直接起身向周则焕福身道：“皇上，这用来买通小童的金锭本是董氏的，只董氏和那宫女却不承认，臣妾也并不想在年里见血。只这幕后之人已经犯下谋害皇嗣的大罪，若是不严惩，以儆效尤，莫说臣妾觉得对不起晫儿，万一那人再猖狂下去，臣妾怕是会动摇国之根本。”周则焕见我面露哀戚，且福身下去时有些摇晃，思及我为了照顾儿子三日未曾合眼，急忙伸手将我扶了起来，道：“你这是何必？一个以下犯上的宫女，你自然是有权力惩处。”
　　我看他这般向着我，心里感动，又有些甜蜜，看着他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周则焕从未见我笑得这般明艳过，眼里闪过一丝惊艳，自然不把身后想要劝诫的贤妃放在眼里。
　　而淑妃则挖苦道：“哟，贤妃妹妹怎么这么急？莫不是就是你指示董氏做下的？”贤妃冷冷道：“妹妹只是依着宫规说话的，姐姐莫要给妹妹泼脏水了。”我扶着锦绣的手坐下，冷声道：“行了，贤妃，平身吧。”又对那宫女道：“你可知谋害皇嗣是怎样的大罪？如果你招了，本宫还能给你留个全尸；若是不招，本宫就处以极刑了。”说着对碧丝道：“你去好好招待一下她，还有，让董氏的宫女在一旁看着，直到她说实话为止。”
　　碧丝是常义培养出来的杀手，之前也在刑堂待过一阵，行刑的手法学了个通透，如今听我这般说，更知道该怎么做。青松如同进来的时候，带着两个侍卫抓着映儿出去了。
　　我心里高兴，对周则焕说话的声音也更柔和了些：“皇上久坐无趣，且晫儿也好些了，不若进去看看，养养心神，待结果出来了再来裁决？”周则焕听了受用，眼神更柔和了些，见我似乎有些脱力，哪里放心留我在外头：“你也随朕来。”不由分说地将我拉进了里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