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三世一生》覃姒

71、第 71 章

　　午饭柔嘉没留在太后宫中吃。玲贵人也知道太后素爱清静，也并不说话，饭后默默地服侍太后午睡。太后搭着玲贵人的手坐到床上，忽而开口问道：“你不为皇后说几句话？若是哀家真的起意将晫儿抱过来了，如何？”
　　玲贵人为太后盖上被子，笑道：“太后圣明，怎会因着一两句挑拨之言就会把大殿下抱来呢？”太后闭上眼睛，幽幽地道：“那些个人啊，心越来越大了，倒是可惜了遥飞那孩子。”玲贵人没回话，只为太后掖了掖被角。
　　窗外又飘起了大雪，锦绣在皇后屋子外头守着，地龙熏得她昏昏欲睡，正点头呢，就看见一双明黄色的靴子停在了眼前，急忙爬起来问安。锦绣也并不开口请罪，只安静地跪着，她知道，只要不惊动里头的皇后娘娘，她就不会受罚。果然，皇上只低声问了问皇后身子如何的话，便自己进去了。
　　当周则焕进去时，便听见珠帘叮当，绕过屏风，却又有珠帘格挡，隐约并没有人的样子，又听得婴孩梦啼、咂嘴之声，便加紧了脚步。里间儿桌上放着半杯茶，许是凉了，便放下了。左边放着绣床，前边不知何时抬来了一个摇篮，里头的孩子不知做了什么梦，小腿儿蹬了蹬，一串儿口水便顺着圆滚滚的腮帮子流了下来，周则焕见多了小孩儿，却觉得眼前的孩子才是最好看的。略看了看，也害怕身上的寒气过给儿子，周则焕便离开了。
　　长春宫里头有一眼温泉，不知是如何形成，当年圣祖皇帝便围了起来让圣后住了进去，从此传出一段佳话，历代皇后也都居住在此；温泉的热气终年不散，周围的花草也常开不败，便成了宫中一处奇观；故命名为长春宫。周则焕并不是太喜欢在里头泡，故而每次留宿长春宫时，都让人打水净身。
　　听到里头有水声，周则焕一笑，便往里头去了。他也知道定是瞒不过皇后，便大大方方地进去了，果然听见皇后独特沙哑的嗓音道：“皇上怎地这会子过来了，屋里闷得很，不若去外头看看晫儿。”周泽焕边说着“怎么这时候沐浴？”边绕过檀木屏风，便看到屋里水汽缭绕，一个美人静静地靠在池壁上。长发飘散在水中，恍若神仙妃子，双颊因为水汽而泛红，端得是艳丽无双。
　　似是被周则焕看得有些不自在，皇后抚了抚长发道：“臣妾不过解解乏，这便出来了。”周则焕笑道：“不妨事，你泡你的。完了朕帮你洗头发。”皇后也并不跟他客气，应了一声，转过去趴在白玉做成的池壁上，也难为圣皇帝爱妻成痴，不知从哪弄来了这么大的一块暖玉，便是胳膊搭在上面也并不会受凉。
　　她这一转，后背也露了一些在外头，浸了水的丝绸贴在上头，竟比露出来更诱～惑些。周泽焕也不嫌热，放松地躺在榻上，眯着眼看着皇后。倒也没让周则焕等多久，皇后便从水中站了起来，单薄的纱衣下，则是一具看似完美的男性躯～体，也只有周则焕了解、体会过她身～体的妙处。皇后见他发了痴，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道：“皇上不是说要给臣妾洗头么？怎地还傻站着？”
　　周泽焕也不尴尬，早吩咐了李公公准备东西亲手端了过来。皇后懒洋洋地依在榻上，反倒是周则焕站在一旁伺候着。他第一次为皇后洗头发，脸上虽笑着，心里还是有些怕把皇后弄疼了的，下手也更加小心。皇后闭着眼小憩，嘴角却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刚把头发洗干净，皇后却急急地站了起来，周则焕差异道：“梓潼，怎么了？”皇后顺手扯过放在一旁的衣裳道：“晫儿醒了。”说着拉过周则焕的手快步走了出去。
　　果然，小孩儿在摇篮里头扭着身子哭着，看到母后来了，才委屈地伸手。皇后熟练地将他抱起来，顺手摸了摸宝宝的屁股，果然是湿的，一时也腾不出手去，便扭头对周则焕道：“皇上，帮臣妾拿块尿布过来。”说着急忙将宝宝抱到了自己的床上去。周则焕则有些发傻，眼看着皇后快手快脚地将皇儿的尿布换下来、将被子堵在床沿上，又快步走过来从摇篮下头取了一方布片过来。
　　周则焕也饶有兴趣地看着皇后熟练地为皇儿换衣裳，心里也涌上了一股满足感。只宝宝的哭声也只停了一会儿，皇后小心地将他抱起来，安抚道：“晫儿可是饿了？哭得这般委屈，怕你父皇还要怪罪母后不给你吃的呢。”周则焕道：“可是要叫乳母来？”
　　皇后笑道：“不必，晫儿大了，很不必成日家喂母乳，现在多是喝些牛乳。”又确定身上的衣裳穿妥帖了，才唤了锦绣进来。牛乳是放在小火上煨好了的，就怕大殿下饿了却找不到吃的。
　　好容易折腾完了，周则焕却开始倾佩自己的皇后了：“整个大周朝不假人手养育子嗣的，也就只有梓潼独一份了吧。”皇后拿着布老虎逗着宝宝，听了皇上的话笑道：“就盼着日后晫儿能体会臣妾这番心意了。”
　　教了会子皇儿说话，周则焕一拍手道：“险些忘了，朕给你带了些好东西。”皇后挑了挑眉头，倒像是习惯了他素来在自己面前一惊一乍的做派。不一会儿，宫女便捧着东西进来了。
　　第一个宫女捧着一套衣裳，大红的颜色，凑近了闻，还有一股子花香，皇后挑了挑眉，问道：“玫瑰？”周则焕道：“朕看着你穿红色最合适了，特意让尚衣局的人用上好的玫瑰汁子染出来的，废了不少劲儿，本来是夏日穿的，今儿先给你看看，若有不合适的地方再改改。”后头又有做工精细的发簪等物，最后则是两张弓，上头一丝雕刻也没有，却闪着乌光，是两张上好的弓。皇后也难得柔和了眉眼，旁的不说，光是有这份心便是难得了。
　　周则焕又特特儿地从里头取出了一盒子香膏，将皇后拉到梳妆台前坐下，道：“这是朕特地让人做的香膏，朕知道你不爱用，到底是冬天，外头风也大，冻伤了脸可怎么好？”皇后也不说话，仰着脸任凭周则焕折腾。
　　周则焕轻手轻脚地将香膏抹匀，又拿小指点了些口脂涂在皇后的嘴上。皇后平日里积威甚重，平时偶然一笑，更是昙花一现般的美艳，如今她满面柔和，周则焕心里更添了怜爱。
　　夫妻两个倒是享受了一把脉脉含情的时光，待到了傍晚，七、八两个皇弟也到了皇后宫中请安。周则焕也顺势考察了两人的功课，见没有落下，训诫两句便完了，两人垂手听了，又巴巴儿地看着皇后。皇后问了问两人的身体，又把七皇弟叫到跟前看了看，见前阵子脸上落下的疤痕快消失了，才放下心来。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端了水进来，两个小孩儿净了面、洗了手，又求了皇后将小侄子抱出来一起玩乐。尔后又一起用了晚膳，两个皇弟年岁还小，倒像是帝后有三个孩子一般。
　　用罢晚膳，两个小孩儿便告退了。帝后也并不嫌闷，将儿子哄睡，才开始闲话。长春宫中的地龙烧得暖融融的，宫女又送上了茶水、干果等物。
　　周则焕倒是放松，脱了靴子坐在罗汉床上舒服地叹了口气。皇后抿嘴笑道：“怎么，皇上服侍了臣妾一下午可是累了？”周则焕喝了口热茶道：“哪里，朕可是乐在其中啊。”又看了一眼皇后道：“若是梓潼能给朕剥些核桃便更好了。”
　　皇后斜睨了他一眼，左手拿了两个核桃，只轻轻捏了一下，就听见咔嚓一声，核桃便碎了，里头的核桃仁儿却完好无损，挑了挑，便将其放在白玉碟子里。皇后动作极快，一盏茶的时间，盘子里就放满了。皇后擦了擦手，将盘子一推道：“请用。”
　　周则焕目瞪口呆，末了抚掌大笑，他这个妻子真是与别家不同，就连剥核桃都这般霸道；拿了一个放入口中，总觉得比平日吃的还香些。这边正吃着，却听皇后道：“皇上，臣妾有件事情想问问皇上的意思。”
　　皇后也是个聪明人，周则焕素知她主意正，如今这般说，便是什么事情逾矩了，他也定舍不得于她争执，且也有一种被人依靠的感觉，心里受用，于是笑道：“但说无妨。”皇后叹了口气道：“是义直王妃的事。”接着将那日芳芷对义直王妃身上冷香应该是中了蛊的猜测说了，又见周则焕挑起眉毛，便又道：“臣妾起先也是不信的，只是后来一想，当年父皇遇刺，义直王妃本来以身子不好的理由想将皇兄留下，但后来也跟了去；这当然也能说明是巧合。”顿了顿，又看了看周则焕的脸色。
　　“再着便是与西崎的战事，义直王妃又称病；臣妾虽在后宫，但也恍惚听人说起皇兄是因着王妃的原因，才上了折子推脱的。这也太过巧合了些。”皇后眼中倒是闪过一丝担忧，更多的则是困惑，“且皇兄的性子，也并不是能因着后宅女眷便能不顾政事的；王妃是不是对皇兄的影响过于大了些？若是芳芷的猜测是正确的，那蛊虫对于皇兄的控制是不是正在一步步地增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