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三世一生》覃姒

68、第 68 章

　　腊月初七，是太后的生辰，虽不是整数，却是皇上登基后为太后过的第一个生日，自然是要大办一场，以示皇上纯孝；锦上添花的是，镇北大将军如今也大胜归朝，回来那一日也正是腊月初六。太后心系江山社稷，听了消息自然也高兴不已，连带着对淑妃更是和煦了许多。
　　淑妃性子张狂，却对着皇上有着满心的爱慕；一个张狂的美人儿在一个男人面前却温柔小意的，怎地不讨人喜欢？且她也不像其他公府小姐似的，走路一摇三摆、娇喘微微，自然也出挑。如今听着自家兄弟得胜归来，更是走路带风，底气更足了。
　　四天后虽是初七，可该请的安一次也不能落下。淑妃看着外头铺着的大雪，在床上躺了一阵子还是起了身，这个点儿却是有些晚了，淑妃也不在意，还是指了支钗子让雁竹给她簪上，看了看又换了另外一样。
　　待淑妃到了长春宫，已差不多到了时辰，却在门口看到了同样来得迟的戚美人，张嘴笑道：“哎呦呦，本宫说这是谁呢？原来是戚美人！”又瞥了一眼盛装打扮却脸色有些慌张的戚美人道：“本宫还说一个小小的美人怎地这么嚣张，原来是发簪带错了，还想着今日是皇妃呢。”
　　话音一落，果见戚美人慌张地摸向了发间，再拔下来看，可不就是簪着一支只有贵嫔以上才能戴的凤头钗？她今日神情萎靡，并没有什么精神，只让身边的柳枝给她打扮，只这时候也顾不得了，连忙跪下来请罪。淑妃可没闲功夫跟她掰扯，闪身进去了。刚坐下，皇后就进来了，无法，淑妃也只得扶着雁竹的手起来。
　　刚坐下，就听皇后问道：“方才吵吵嚷嚷的，可是有什么事情？”淑妃便笑着行礼将方才的事情说了，她早就看戚美人不顺眼了，以前也不是没找过戚美人的麻烦，奈何戚美人紧紧跟在贤妃后头，便是为难她，贤妃也只用两三句话混过去了，如今让她撞上此事，怎会错过大好的机会？
　　一个小小的美人，皇后自然也不会在意，禁足罚俸的口谕也是太监传达的，戚美人连个申辩的机会也没有。太后的寿宴更是宫中嫔妃最好的出头机会，戚美人如今连宫门都出不得，怕是日后出来了，也早被皇上忘了。思及此，戚美人便想着喊冤，却被太监堵了嘴扔了出去。贤妃有心说几句，到底看着皇后淡漠的脸色没有开口。
　　筹办太后的寿宴也是十分繁琐的事情，尽管也有着淑妃、贤妃帮忙，到底也是杂事缠身，一面又得教导七弟八弟、带晫儿，我也有些受不了。皇上倒是清闲，平日里勤恳，奏折也看得七七八八，朝中大臣也极有眼色，若没有要紧的事也不会上折子。皇上便也早早儿地来到我这。
　　皇上刚进来，便看到宫女捧着东西来来回回，皆是步履匆匆的样子，见他来了，连忙行礼。皇上进长春宫也从来都不让太监唱名的，大大咧咧地就进去了，刚走到偏殿，却见着几个太监压着一个淡绿色衣衫的宫女走了出来，那宫女低垂着头，血液一滴一滴地往下滴着，在衣衫上“绣”出了一朵一朵的花。
　　裴公公打着头出来的，一见皇上更是惊慌失措，连忙跪下请罪，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皇上果然皱了皱眉，但也并没说什么便进去了。裴公公这时才敢抬头，一点过来扶自己的徒弟的脑门儿低声骂道：“你在出门子的时候没见着皇上来了？平白污了圣人的眼！”说着连忙使人带着那宫女走了。
　　早有宫女打了帘子，便有热气扑面而来，皇上抬脚便进去，发现里头还有得热闹。因着皇后要处理宫务，三个小孩子早被挪到了碧霄殿去，也两不耽误。皇上信步进去，淡淡叫了起，便走过去坐在了皇后身边问道：“这是怎么了？”
　　我见他来了，也并不准备让步，拿过帐册递给皇上，信手指了三处错的帐目，里头没了近两万两银子。这本帐册是内务府呈上来的，想也知道定是那起子刁奴欺上瞒下，倒是不知身后有谁，如今一起查出来才好。
　　皇上虽不善经济，却也看出了帐册上的猫腻，他现在心情好，便主动将活计揽在了自己头上，怕也是识人不清，面儿上过不去。我自然随他的便，让人传了话把刚刚那个昏死了的宫女送到了青松那。
　　这边话刚说完，那边七弟却抽抽噎噎地被奶娘抱来了，后头跟着嚎啕大哭的八弟。我心里一惊，连忙上前查看，却看见七弟半边儿小脸血糊糊的，想来是摔倒了磕的。皇上也快步走了过来，见状，大怒道：“怎么回事？！叫太医了么？”
　　我将七弟放在罗汉床上，皇上也柔声安慰着。一面采织脚程快，早拿了金创药、九花生肌膏等物来了，芳芷也端来了装着热水的铜盆儿。我一面接了，却瞥到八弟还在哭着，立时大怒：“那边站着的是死人啊！光看着八弟哭，也不知道劝着些！”那小宫女被我吼得一个激灵，连忙笨手笨脚地开始哄劝，锦绣见我暴怒，连忙将手中的纱布递给碧丝，快步走过去哄劝着。
　　七弟倒是坚强，我给他擦脸时即使是痛了，也咬紧牙关不吭声的。倒是皇上赞了一句。太医也终于是来了，见皇上也在，更是急忙行了礼才上前观瞧。好容易上了药，七弟也睡了，我探过身去摸了摸他的额头，却是有些烫的，也没太多办法，只得将他暂时移到旁边的凝露殿去，以防万一。
　　这时，才有功夫询问缘由。八弟还在轻轻抽泣着，皇上显然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先问了跟着七弟八弟宫女、奶麽麽。我见那小孩儿哭得眼睛鼻头红红的，煞是可怜，便让锦绣将他抱到我旁边来。
　　听着我的柔声安慰，八弟却“哇”地一声哭了。罗汉床上躺着的七弟动了一动，却因着药力并未醒过来。无法，只得将他暂时安置在暖阁里。八弟断断续续地说了经过，原来只是因着他走得太快下台阶时滑了一下，七弟便将他护好，自己却摔了下去蹭了脸。
　　皇上在一旁听完，豪爽地赞了一句，给我递了个眼色想着让我先将八弟安顿好，才处置这些奴才。我不理会，当着八弟的面斥责了那几个吃干饭的老麽麽，将她们贬入辛者库，又罚了今日当值的大宫女才罢。八弟慌了，急忙求情道：“皇嫂，此事到底是烺儿不谨慎，与她们并无关系，还请皇嫂饶了她们吧！”
　　皇上倒是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并不出声阻止。我拍了拍八弟的手，道：“烺儿纯善，皇上与本宫甚是欣慰。只是烺儿，你可是皇子，在宫里怎能如此跳脱？这才是你的过错。至于那些奴才，没有照顾好你和小七，便是她们的失职，与你不相干。”
　　小八低垂着头，应道：“烺儿知错，今后再也不犯了。”我见他哭了那许久，便让奶娘领着他休息了。
　　皇上笑道：“你将那两个小子教导得很好。”我还在翻着帐册，漫不经心道：“长嫂如母，何况七弟、八弟两个可爱聪慧，臣妾哪里有不喜欢的？”皇上看我如此，伸手按住了帐册道：“忙了这半天，梓潼，陪朕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