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三世一生》覃姒

62、第 62 章

　　只不过片刻的功夫，里间儿已经被收拾干净了，淑妃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不复之前的美艳。见皇上进来，连忙起来哭道：“皇上！臣妾的孩子！臣妾的孩子！那可是一个成了型的男胎啊！”皇上上前握住她的手温声道：“你也莫太伤心了！孩子日后还会有的。”淑妃只是大哭，全身都在打颤儿，一会子缓过神儿来，哭道：“皇上，定是有人害了臣妾！臣妾身子素来康健，怎地会滑了一下，就小产了呢？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太后打发了福公公送了些药材补品来，淑妃心情再沉痛，也得支撑着谢了恩；大宫女雁竹端了安神汤来，淑妃过了会子也睡了。
　　皇上见淑妃睡了，也一言不发地走了，我知晓他心情不好，只默默地握了他的手。皇上带着我走了半晌，才问道：“梓潼，可累？”一面又让人抬了御辇来。走了一段，我才听皇上低声道：“梓潼，日后少去淑妃那处。”我低声应了，心里倒立时明白淑妃宫中的异香有问题。皇上抓了我的手，声音低沉道：“身子养好后，再给朕生个皇儿吧！”我低声叹了口气，安慰道：“皇上也莫要太急了，这些个事情都是看缘分；如今宫里进了那许多嫔妃，日后。。。便好了。”
　　淑妃的孩子上了族谱，取名为玹晙，以亲王仪制葬入皇陵。
　　贾家老太太倒是沉得住气，三天后才往宫里递了牌子。王夫人咬着唇扶着老太太往前走，一面在心里头抱怨这长春宫怎地这么远。好容易到了长春宫，便被锦绣引到了偏殿候着，一等就是半个时辰。王夫人往外看了一眼，就看见一个穿着淡紫色宫装的少女走了出来，身后浩浩荡荡地跟了好些人，只心里焦急，并不放在心里。
　　待进了会客的偏殿，王夫人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自己从没正眼瞧过的三女儿竟成了中宫皇后！身旁忙里忙外的竟有十个大宫女，穿的带的无一不精，手腕子上悬着镯子上的宝石连她都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再看待客用的茶具，竟是一套宣德年间的成窑小盖钟！端得是富贵无比！
　　只没法儿，跟着老太太老老实实地请了安，才得以坐下。又照例寒暄了几句，老太太才像平常训诫小辈似的训诫我：“娘娘只是心善，听着环哥儿分了家就置了一套宅院给他，让这长安城里传得满城风雨的！臣妾知道娘娘心善，只臣妾倒是要说上一句，还是顾着娘娘自己并着家里人为好。”
　　我刮了刮茶沫儿，瓷器碰撞声在殿内响起，倒是让贾老太太没来由的心寒。“难为老太太还想着本宫。只环儿到底年幼些，又得皇上看重，本宫帮衬着些，谁又能说些什么！本宫也没什么私财，央着皇上赐了套宅子，倒也难为了老太太替着本宫着想。”我声音平淡，但那声“环儿”似是一道炸雷，直震得那婆媳二人头昏脑胀。王夫人急忙控制着表情，却还是露着一丝怨毒。
　　老太太到底是老太太，只一瞬便反应过来道：“难为环小子得娘娘看重。只咱们家到底宽和，环哥儿虽是分出去了，还是可以在年节之时回府看看赵姨娘的！”
　　我缓缓笑了，这老太太竟然用赵姨娘来要挟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并不搭话，只道：“本宫久不回去，倒是听说薛家的宝钗进了宫里，可是真的？”老太太倒是以为我不敢和他撕破脸，笑道：“可不是？那丫头倒是个有福气的，在端太妃身边做了女官。还得盼着娘娘扶上一把！”
　　我喝了口茶，才道：“可不是有福气呢，大选那日倒是没见着她，若是见着了，以她的人品，怕是直接得封个容华呢！”老太太谦虚了几句，又将话题引向了贾宝玉。我像是看猴戏般的看着她，笑着问道：“也不知宝玉文章做得如何了，前者子还听圣上说了个谁家的公子，文采斐然；下次老太太来看本宫，可别忘了带上一篇宝玉写得文章，若是好了，本宫便拿给皇上看看！”老太太笑道：“臣妾便替宝玉谢过娘娘了。”
　　时辰到了，那婆媳两个也只得跪安。芳芷刚要收了茶杯，我淡淡吩咐道：“这套杯子单独放着，若是日后老太太来了，就给她用。” 芳芷应了，又听我叹道：“倒是可惜了这套小盖钟了。”

　　王夫人心里五味陈杂，更有些个惶恐不安在里头，仔细回想这三丫头未出阁时的种种举动，怕是早早儿地便将那小冻猫子给护着了，若是早知道，便将那小兔崽子留在府中，也好在将来辖制她。贾老太太看王夫人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心里也暗暗埋怨，更是后悔怎么没经得住儿媳妇的撺掇，竟将那贾环赶出了府去，不过转念一想，赵姨娘如今还在府中，一切便也有了希望。心里头也定了一回主意。
　　待两人回了府，贾老太太关着门将王夫人狠狠训了一通，待到了晚上才放了人回去。王夫人一夜没睡好，第二天起来头痛欲裂，只还有事情要办，一面着人喊了探春过来，一面又让金钏在脸上扑了一层又一层的粉。
　　待得探春进来，王夫人亦觉得眼前一亮，看她虽穿着半旧的衣裙，只略施粉黛，便显得顾盼神飞，又有着些闺阁小姐没有的英气，拉着她的手好好夸赞了一通。探春受宠若惊的，也不好意思的红了脸。王夫人看差不多了，才笑道：“此番喊你过来，也是老太太的意思。”又叹了口气道：“如今环哥儿被分出了府去，外头传得神神叨叨的，竟没个消停。我和老太太昨日进了宫，竟还被娘娘知道了。如今环哥儿虽有了官身，到底还得靠着家里帮衬着些，只老太太怕他面上过不去，还得让你去与他说道说道。虽分了家，到底还不是咱们贾家的子弟。你说，可是不是这个理儿？”
　　探春虽于人情世故上颇为精通，到底出不去二门，也不知这贾环分家的内幕。且自幼在王夫人处养着，自然也觉得应该帮扶着府里，又与王夫人说了些贾环不懂事的话才离开。
　　探春回了屋里，心里想着贾环离开时不可一世的样子就怒不可遏，讽刺道：“也不知那环哥儿是怎么想的。我们贾家挂着国公府的牌子，又与王家、史家、薛家连着宗儿。非不知好歹地往外头去！还想着盖过了宝玉的风头，也合该被赶出去！”侍书也皱眉道：“就不知是怎地去呢，哪有小姐自己出去的理儿？”
　　探春道：“我自己哪能出去？如今琏二嫂子不在家，说好了大嫂子带了宝玉同我一道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