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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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顺王府的后花园离正房还有一段距离，得穿过后头角门外的抄手游廊，再向南走过一道拱门方能到达，倒是离侧妃妾室住的西苑有些近；如今正值盛夏，倒是花园子里有一处荷花池，风吹过来也凉爽。荷花池边建着一个四角亭，在里面赏花饮酒必是极惬意的，只是里面却已经坐着一个弹着琴的女子了。
她身边并没有跟着人，只有一个黄衫仕女侍立在她身后，因着她背对着我们，便看不到她的面容。她的琴音倒是极美妙，和着晚风，别有一番婉转风流。
夏翠疾步走过去，琴音随即停止了；那女子急忙回转过来，可不是元春么？只见她身着蜜桃粉的衫子，下边则穿着曳地百花百褶长裙，梳着寻常的抛家髻，当间儿插着两三支金钗，其中坠着一串珍珠，圆润剔透，大小一致，并不是寻常能寻着的样式；面上施了妆，更显得白皙妩媚；一双杏眼因看到我们而有些惊讶地睁大了，又恰到好处地带着对王爷的依恋、爱慕；盈盈下拜，微低的眉眼更能激起将她拥进怀中的欲望。
“贾妾妃？”王爷似是有些疑惑，元春眼里闪过一丝黯然，但还是乖巧地站在后头侍奉，倒是不曾说告退的话。我心下了然，并不点破，只笑道：“如今热得紧了，本来也没什么食欲，若是在亭子里用糕点反倒没心思用晚膳了，不若爷臣妾陪着爷四处走走，再去听澜阁摆饭罢。”王爷倒是抓住了我的手道：“爷本是想让你松快松快的，自是听你的。”
只是，还没走多远，便碰上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金侧妃。她身后又浩浩荡荡地跟着好些人，看着倒是很有几分气势在；见了王爷倒是很乖巧地请安，并没有往日的盛气凌人，且素知王爷喜净，只安静的坠在后头，并不多话。
因着侧妃、妾妃不能上桌的规矩，金氏和元春只得从旁布让，外间亦有仆妇走动传递，但一声咳嗽不闻，规矩也是一丝不乱的。且今儿这一餐是我来王府后，她们伺候布让的第一顿，与平日用膳不同，倒是让我觉得不舒服起来。兀自想着，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向我这边飞来，还未看清，我便急忙闪避，一时间便听得杯碟相撞的脆响声并着女人的惊呼声。
王爷也被吓了一跳，急忙揽着我的腰向后退去，身后的大丫头闪避不急，被王爷撞倒在地，又有几声脆响并着娇呼声传来。待王爷搂着我站稳后才发现眼前竟是一片狼藉：桌上放着的八道菜已经随着桌布被扯到了地下，杯盘狼藉，酒水、菜水混在一起浸湿了地毯，地上还趴着一个人，可不是撒了汤品的元春么？再看我的衣裙上斑斑点点，必是我虽然退开，但还是有汤飞溅其上。再看王爷身后，原是夏翠捧着茶盅侍立的，现下热茶泼了一身，幸是没洒在脸面儿上，可也被烫得不轻。
王爷背后也有浸湿的一片，我没好气儿的哼了一声，先与王爷进了上头的房间。看了王爷并无大碍，我才松了口气，又看还在侍奉的夏翠道：“行了，这里有夏眠伺候着就好，你也去看看身上可好，若是烫伤了，就只管去李管家那拿最好的伤药。”夏翠谢了恩便急急的退下了，可见是极难受的。
一时又有大丫头取了替换的衣物来。王爷问道：“你可曾被烫伤了？爷方才瞧着，若是你没早些起来，那汤可不就泼在你脸上了！”又抓着我的手上下看了一圈儿，见我并无大碍方罢。又怒道：“这贾妾妃，真是个心中没有成算的！真是在狄贵妃那里调教出来的，毛手毛脚也没个样子！你若是真被烫伤可怎么好！”
我挨着他坐下，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道：“臣妾这不是没事么，爷何苦生这么大的气？方才晚膳还没用呢，臣妾估摸着爷这回也被自己气饱了，倒是不用臣妾吩咐厨房再上一桌！”正说着，又听得下边有些喧闹。
安抚了暴怒的王爷，我才施施然去了膳厅，打碎了的碗碟并着汤菜的汁水已经被打扫干净，地毯也成了新的。金侧妃正颐指气使地站在一旁，冷笑道：“真真儿是个伶俐人儿，心气儿也高的很！让你伺候王爷王妃，你就能把桌子掀了！”在底下跪着的元春还是一副狼藉的样子，一个丫头正一下一下地掌掴她，抱琴在一旁哭着求饶。
“怎么回事？”我坐下问道。金侧妃忙向我福身请安，说道：“妾身见着王爷王妃无暇理事，便想着妾身虽然愚钝，但还能为王爷王妃分忧的。因此指挥着丫头们收拾了屋子，惩戒贾妾妃一番，以正人心！”我亦没有理会她，只对跪着的抱琴道：“把你家主子收拾好，这两个月就别出来了！”抱琴哭着连连称是，扶着元春踉踉跄跄地离开了。
金侧妃尤不甘心，愕然道：“王妃！这。。。”我瞥了一眼她：“王爷与本妃皆在，你怎敢擅自作主？！不将本妃放在眼里也罢了，在王爷面前也敢放肆？！”
一席话说得重了，金氏吓得面目苍白，忙跪下谢罪。我摆摆手道：“罢了，你也好自为之罢。莫要仗着王爷的宠爱像今日一般放肆！”金氏张了张嘴似是要说些什么，可到底看着今日之事，王爷暴怒，便不敢出声了。
元春几乎是被抱琴等丫头抬回院中的，那些饭菜几乎全部洒在她身上，且夏日衣衫薄，白嫩的脖颈、后背等处皆有红肿的地方；脸上被雁竹掌掴后，红中带青，甚是吓人；除此之外，她的手背上也被烫出了水泡，一个不留神，便会留下疤痕。
抱琴骇了一跳，跟着几个丫头合力将元春打理一遍，只是出不去院门，只想着用些银钱打发小丫头去管家处取药，可惜都是有去无回的。住在对面的唐氏看着元春处的兵荒马乱，很是不屑地撇了撇嘴，装做没看见，她身边的大丫头念柳担忧道：“主子可要送些伤药给贾妾妃？如今她正是危难时期，若是雪中送炭，主子岂不是能结个善缘？”
唐氏不屑道：“就那么个人还能配得上我的东西？眼瞅着王爷不来这儿，又没巴结着王妃，便带着琴去自荐枕席！且王妃若是真念着那点子姐妹情，被罚的就是金氏那个贱人了！”说完尤不解气，又抱怨道：“你以后也少和那个抱琴来往，多往王妃那的锦绣彩织处走走才是正理儿！”念柳裣衽称是，再不敢说什么。
我并没有让贾元春自生自灭，差了个二等丫头送了伤药给她，再怎么说她都是我嫡出的姐姐，若是不管不问，也不知阖府怎么想呢。元春忍着痛谢了恩，又看到自己面颊红肿，直直要掉下泪来；抱琴也急的掉泪，劝道：“主子可不能掉眼泪，若是好得慢了可不得了！”
元春也顾不上了，直拽着那小丫头的袖子哭诉道：“劳烦姑娘跟王妃递个话，我是被冤枉的！我是被金侧妃绊倒的！膳厅地面平坦，我怎地会摔倒呢？！”小丫头被吓了一跳，磕磕绊绊地走了。
抱琴拦着元春道：“姑娘可别冲动，待伤好了能走动后，再跟王妃禀报此事！”元春望着铜镜中肿胀的面颊，低头不语，手指紧紧攥着被子的缎面，半晌才让抱琴给她上药。事实上，她在端汤羹时看到了金侧妃伸出的脚，但想着王妃是她嫡亲的妹子，且处事极公正的，也许金侧妃便受到斥责也不一定，于是便没有躲避；并着当时内心蹦出“王妃受宠许是因着容貌过人”的想法，汤羹脱手的时候更是加了几分力气。没成想，王妃竟躲开了，自己也落得如此下场，一想到这，元春更是怒火、妒火交织在一处，更觉得面皮上火辣辣地疼，心里更是赌咒发誓一定不让金氏那个贱人好过。
待后院众人看我给元春送了伤药后，杨氏并着几个姨娘才陆陆续续送来了些药品补品的，倒是唐妾妃不时来我这走动，也算是投诚了。这唐氏倒是个极聪慧的女子，竟猜到了我与元春并不亲近，且说话动听，见我不耐烦了便自己寻个由头退下，一点也不腻烦人的，一来二去的，在王爷那里倒是有了些印象。
我对王爷没什么想法，凭他宠着谁，只要不越过我便是了，我要的只不过是一个安稳的栖身之地；且上一世在江湖中飘摇久了，也知道世事无常的道理，今世的日月教也不过是一个底牌，若是日后有什么不测，倒也能有个应对。有时看着绣架，便能想起上一世每个午后莲弟定会在院中看着我刺绣，有时想想，这第三世也没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说第39章 第 3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