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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启程洛山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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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之时,晓白山,精厉堂后。
昏迷中的男人就这样缓缓地睁开了眼,一抹水衫冲上前来面色焦急道:
“感觉怎么样了?”
又是轻轻地咳嗽,似乎牵动了胸前的伤口,男人剑眉微蹙,面色煞白却终究摇了摇头道:
“什么时辰了?”
紫晍面间全是担忧之色,她转过身拿过药粥,继而坐在床边将药粥递到了丈夫嘴边道:
“从白天到现在,你昏睡了有好几个时辰了,就说不要赶路不要赶路,非要今天回来,你……”
女子欲要责备的话到了唇边,见丈夫脸色苍白,终究是咽了回去道:
“虽说今儿是那孩子的生诞,你啊,就完全不顾自己了吗,这可好,闹得在鬼门关前走上一遭才高兴!”
苏萧焕喝下药粥后咳嗽渐缓,他微微摆了摆手,在妻子的搀扶下缓缓靠着床栏坐了起来,就这样阖眸坐了一会儿,睁开眼来见妻子满面忧色,男人伸出手去抚了抚妻子的脸颊,话语微柔道:
“小鬼哪敢收我……咳,咳咳——”
这话说到一半,却又被连串的咳嗽声打断了。
紫晍一时又气又急,泛着蓝光的手赶忙触上了丈夫胸前道:
“自己的身子骨自己不知道,什么事不能放放,非要生这么大的气,真当自己是不死仙君了!”
男人的咳嗽在蓝光下渐渐平息,听妻子提及这一遭,想起什么道:
“老五呢?”
紫晍起身将碗收了起来,回头白了他一眼道:
“还在外面跪着呢!”
苏萧焕皱了皱眉,又牵动了几声咳嗽道:
“让他回去睡觉,少在外面添堵!”
紫晍又白了丈夫一眼,转而倒了杯温水递给丈夫道:
“那孩子的性子你不清楚,倔的跟头驴似的,除了你,谁能唤起来!”
男人接过水来慢慢喝下,至此,苍白的脸色才稍见好转,轻轻叹气,他道:
“罢了,叫他进来吧。”
奕天进了屋来,见师父脸色苍白靠坐在床边,少年神色微黯,心中担忧恐惧参半,末了只是轻轻跪了下来垂首不语。
苏萧焕明显气色不佳,长出了口气后才缓缓道:
“知道错哪了吗?”
奕天深深垂下首去,继而低低应了一声。
苏萧焕见状,蹙了蹙眉后没能忍住咳嗽了两声,道:
“男子汉大丈夫,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男儿立世,傲骨铮铮,好面子怎是如此好法。为师今日替你长的记性,记住了吗?”
也许是心理作用,奕天只觉得身后火烧的疼,他红着面,叩了一首应了一声。
男人话说的长了,不由又牵动几声咳嗽,缓了好一会儿才继而道:
“回去把三门口诀背熟,明日到为师跟前来背。”
奕天自然应了一声。
苏萧焕气色仍有不佳,挥了挥手道:
“你回去罢。”
奕天低低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往门口走了两步又有些担心地回头看了过来。
男人自然看懂了小弟子目光中的担忧,淡淡道:
“还不回去背书,怎的,等着明日继续挨打吗?!”
这一句话说的极具威严,奕天瞬间找回了平日里的师父,他心下微微一宽,慌忙应了一声离去了。
屋中,紫晍见一番训话后丈夫面色又白几分,一边坐在丈夫身后施法为丈夫疗伤一边道:
“你这人啊,心疼就心疼,说两句软话能少块肉吗!”
男人阖眸不语,紫晍手中仙法渐收,眼一斜却看到了丈夫胸前那一道几乎欲将丈夫劈做两半的伤痕,那伤痕也不知为何,深可见骨却药石无医。
紫晍心中一酸,一时不忍直视道:
“你如今是这么个状态,三日后说着带小真天儿下山去玩一事就暂且推推吧……”
苏萧焕闭着眸子沉默了好一会儿,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睁开眼道:
“早已决定之事,哪有出尔反尔之说,吩咐下去准备吧。”
紫晍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着实都是驴一样的脾气啊。
……
晓白山四面环海,座落在渃海深处,一连几座山峰此起彼伏方圆数千里不止。
奕天初上山来时是昏迷的状态,这三年来包括之前万抵楼一行都是仙法御空之术,是以如今一行四人下了山来按照这常理坐船出行。
奕天却是瞠目结舌了。
若不下山,他从来都不知道这晓白山仙门,竟是如此的财力雄厚。
统一着色的仙侍远远在港口前立了两排,望去竟约有百人之多,直直通向海岸边的巨大楼船去了,而海岸边那巨大的楼船,却是整整齐齐一连摆了十艘!
男人一手负在身后,他今日穿了一身淡灰长袍,面色依如往日般冷峻,另一只手牵着缓他一步的妻子,此番见到眼前这阵势,微微蹙眉转过头来向妻子看了一眼。
紫色云衣的紫眮正转头笑着唤身后游小真奕天二人跟上,她自然是感受到了丈夫的目光,回过头来白了丈夫一眼道:
“干什么?平日里你不让仙侍上山伺候就算了,这好不容易出去玩一趟,还不能着人侍奉了?!”
男人转过头来轻轻摇头,大有无奈之意,已有一领头的仙侍走上前来行礼道:
“仙侍海螺,见过苏谛……谛君,见过医圣大人。”
这海螺分明有几分紧张,连说话都是结结巴巴的。
仙道谛君六人分掌天下六大仙门,均乃传闻中的人物,尤其面前这夫妻二人成名甚早,这些年来又大有不理俗世之姿,是以莫说他们这些仙侍,这夫妻二人如今便是仙道中的仙君也难能一见。
苏萧焕抬了抬袖子,抬手一指眼前最近的船淡淡道:
“除了这艘船上之人,其余一个不留,都散了吧。”
海螺愣了一下,不由道:
“这……谛君……这不合规矩啊,但凡谛君出行,必得九舟相随,万一您等有个需要,小的也好及时……”
苏萧焕没说话,只是剑眉一蹙淡淡看向了海螺。
这般眼神,哪是海螺能消受得起的,他话语一窒,再也说不下去了,下半刻单膝一点行礼道:
“属下谨遵谛君之命!”
这话说完,他转身如风一般跑离了男人面前,吩咐去了。
身后,游小真见状一时失笑,摇了摇头道:
“这家伙,真是活腻歪了……”
他转过头,见奕天还一副呆萌萌的样子,不由伸手一敲后者脑袋道:
“想什么呢,臭小子?!”
奕天“啊”了一声,方从失神中回过神来,他哪曾见过眼前之景,不由指了指眼前的一切却有些说不出话来。
游小真懂了他心中所想,摇了摇头笑了笑道:
“要不然你以为这世间之人干嘛都想做仙君呢!专门服侍晓白山的仙侍已经算是六大仙门之中最少的了,山上不见他们是因为师父下了命令。纵是如此,你瞅瞅眼前,每日十艘楼船,人数不下百人,七天为一轮,日日都是整装待发……”
游小真兀自摇了摇头,不知为何突的轻声一笑,淡淡丢下了一句话:
“哎!就是为了挂个仙名,这人啊,若是执念到了深处,真是不疯魔不成活啊……”
奕天没有答话,他看着这一刻缓缓向前走去的四师哥,心底不知为何却是悄悄一动。
不疯魔,不成活……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