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红尘惆怅客》洪菇凉不凉

3、桃花剑雨

　　二、桃花剑雨
　　寒止来的那天，依然是个温和的午后，暖暖的阳光晒得人熏熏的，我们在山谷的一处草地上打坐修行，头顶上是一棵百年香樟，枝繁叶茂，树冠很大，绿茵美好。
　　突然，用作警报的银铃“叮铃叮铃”地疯狂响起，惊起了所有人的心神，密林深处只影摇曳，惊鸟四起，一片慌乱景象，不禁令所有人眉头一皱。
　　“怎么了？”我问道。
　　“哼！还能怎么？定是有人擅闯了密林。”阿羽立马回道。
　　我们所住的地方是在一片及其隐秘的山巅之上，山高千丈，东面是悬崖峭壁，陡如刀刃，非绝世高手不得而入，而其他三面又被大片的原始丛林层层叠叠地包围，只有西边的密林还算稀疏，可以通到山下。殳夏为了防止有人闯入，便在那里精心设计了阵法和一些陷阱。这地方本就如仙境一般难以寻觅，更何况有着阵法和自然的保护，从我出生以来，此地就绝少有人踏入，因此，今日警报声第一次骤然响起，让我陌生异常，心头难免有一丝恐慌。
　　殳夏好似感受到了我的慌乱，用眼神示意我镇静，并摸了摸我的头以示安慰。阿羽见了，又不免一番讥讽：“啧啧，有这功夫乱安慰人，还不如出去看看是什么人，胆敢扰了你装‘半仙’。”
　　殳夏早已习惯阿羽作为徒弟却从没尊敬并且时常讥讽的样子，也不恼，只是不咸不淡地对听到警报就飞身赶过来的阿寺吩咐道：“去看看吧！注意安全。我这里还有一只被吓坏了，四处乱吠的畜生要安抚，省得他咬伤了自己人。”
　　阿寺听了，不禁莞尔一笑，冷硬的气质在比女子还娇媚的那张脸上顿时消逝，春雪消融一般，绽出了美丽的光华。这是阿寺只对殳夏展开的笑容，连我们都没有。随即，阿寺便运起轻功，脚底生风，飞一般进入了密林。
　　而阿羽早已在一旁犹如炸毛的小狗一般，大骂道：“你个神棍！说谁呢！本少爷才不是什么畜生，更不需要你这个神棍来安抚！”他的眼中满满都是怒火。
　　“哦！”殳夏淡淡应道。
　　阿羽一下傻眼了。当一个人正准备和另一个人大吵一架的时候，那人却突然住口不讲了，这人绝不会以为那人临阵退缩了，只会以为那人是不屑于与其争执。阿羽正是处于这种境地，一股赤裸裸被无视和不屑后的羞耻感涌上心头，犹如一股无名之火炽烤着胸腔，无法宣泄的怒火憋在心头。这真是阿羽此时的心情。
　　我看到阿羽被殳夏气得气血翻涌，连忙开口转移视线，说道：“奇怪？阿寺去了好久，怎地还没回来？”
　　阿羽突然不气了，冷笑一声，说道：“别是被人杀死了！谁让某些人胆小不去，倒让可怜的阿寺遭了秧唉！”这句话可真真说重了，殳夏原本温温润润的眸子突然犀利了起来，死死地瞪了阿羽一眼，惊人的威吓力吓得阿羽和我都屏住了呼吸。
　　“管好你的嘴！不然，我不介意撕裂了它！”殳夏冷冷地撇下一句，便转身飞入了密林。
　　天哪！没想到阿羽竟然这么倔，到了现在还不知死活地触怒殳夏，这次殳夏终于怒了！看来，阿寺果真是殳夏的逆鳞。触逆鳞者，死！心想至此，我不禁眸子一暗，不知殳夏是否也会为了我乱了方寸，打乱平静如水的心？
　　“混蛋神棍！只会糊弄人！老子我才不怕你呢！你等着，老子总有一天学遍你所有的本事，超过你，然后把你卖到梨讴院，先奸后杀！”缓过神来的阿羽竟然还不知死活地开骂了起来。
　　幸好殳夏轻功不错，此时定已飞远，听不到这番大逆不道的话。但是，我还是连忙制止了阿羽继续撒泼。
　　“阿羽，你消停点吧。”我轻拍阿羽的脊背，安抚道：“殳夏毕竟是我们的师父。你要再惹他不高兴，他就不教你了，你还怎么超过他？小不忍则乱大谋。况且阿羽你这么大度，又何必和小人计较？”
　　“哼！本少爷大度，才不屑和小人计较！”
　　阿羽虽然明知我在故意拍他马屁，他倒是不拆穿，反而顺坡而下，又骂骂咧咧了几句，便自顾自地摆弄自己的小玩意儿，闭口不言。
　　而我见状，也安心地坐回自己的位子，盯着密林，傻傻地等着殳夏和阿寺的回来。
　　一时之间，我们都不说话，一下子安静起来。
　　我不知盯了多久，只觉得视线模糊，世界仿佛都蒙上了一层轻纱，我的眼前好像出现了海市蜃楼。桃花漫天飞舞，落英缤纷，满眼满眼的桃红，唯有一抹快速撩动的光影，犹如血色残阳中的星辰。
　　我看痴了。
　　“什么人！”
　　轰——我的脑子被阿羽的一声厉喝惊醒，海市成了虚妄之意，蜃楼成了飘渺之境。待我弄清现实时才发现，那光影，那桃花，不过是剑与桃枝打斗时意外洒落的美景。执剑之人是个毛发浓密且凌乱，看不清面貌的墨衣剑客，他的身躯庞大，背上还背着个巨大的包袱，速度倒是快如闪电。执桃枝之人正是我心心念念的殳夏，他身躯清瘦孱弱，却也不输阵势，将来人的招式一一化解。
　　两人一来一往，倒也一时分不出高下，却也不急分出个你死我活，倒像是比试一般，更是隐隐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