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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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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府里上下以后怎么将这丫头与小姐们区分开?”老夫人又疑惑状。
这意思老夫人是不愿拿孩子排了宁府小姐的行的,三房放下心来,又计上心头,“不若咱们便按着孩子的名字称呼小姐吧。对了,那孩子的名字是什么来着?”吴氏自然知道,不过途径不太对,不好暴露了。她会傻到说出来老夫人,您那松鹤院我有人吗?
老夫人也作记性不好状,看向一旁的嬷嬷,嬷嬷当即道,“那孩子,大爷在的时候曾说过名叫欢儿的。”
“是了,那就是欢姐了,以后下人们就叫她欢小姐,大家看如何?”三房冷眼看着首座上哪主仆互动,原来在这等着自己呢!如此她倒有些摸不清老夫人对那孩子的态度了。是喜是恶?
二房李氏早就巴不得如此,怎会反对,连连表示这是极好的安排,再合适不过啦~
赵氏却有些微蹙,连排序也无,却又要记在自己名下,老夫人这是什么道理?她养着孩子本就名不正言不顺,这还连个排行也没的,日后她这个母亲如何给她议亲?
不怪赵氏想的远些,这女子养在娘家,可不就是等着出嫁的?这大户点的人家便是从孩子一出生就开始准备嫁妆了。
如此,今日的请安便是愉快地结束了。
二爷三爷去了外院,李氏故意慢下步子等了吴氏,“弟妹多亏了弟妹的法子啦,要不让那野丫头白白占了咱们宁府嫡长女的名头,我可是不依的。”
吴氏心中一笑,鄙夷李氏这没脑子的,这是老夫人早就盘算好的,她不提,老夫人也会想法儿提起了,她不过巧了卖了个好罢了,可怜二房却看不清,左右她的女儿不是嫡长女,二小姐和三小姐有甚差别?“到底是大哥的孩子,咱们能照顾便照顾一二罢。”拐了个方向,往自己的院子去。
李氏立在原地又是一番搅着帕子,她才不信她吴氏会甘心!哼,虚伪!气哼哼转身回自己的院子去。
奶娘在后面抱住大小姐和大少爷赶紧跟上。
李氏回了宁府,无奈丈夫不在,迫不及待地与四岁想小女儿分享了今日有惊无险后的心得体会。
“就那丫头也想当嫡长女,也不看看她自配不配,哼!”
……
又是连日的清粥小菜,把宁欢儿嘴巴淡出鸟去,宁欢儿发誓,以后等她自己当家做主了,一定要顿顿吃肉,还是吃一碗倒一碗的!
……
她也就这志向了。
这也是赵氏的功劳。没几天赵氏便找了府里女红最了得的绣娘子教宁欢儿女红,赵氏如今掌管宁府,这一点点人事调动还是分分钟的事儿。还给宁欢儿请了女先生,教的则是女则,女戒之类。宁欢儿是病一好便投入了满满当当的学习之中,可是忙得很。
赵氏已经觉得晚了,想她还是郡主的时候那是四岁便开蒙的。
在宁欢儿看来,一句话,不以嫁人为目的的学习都是耍流氓。
宁欢儿的小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除了活动范围小了点,一年说的话少了点,让她几乎忘了如何发音。如此,小日子还是挺好的,至少是不缺衣少食不是?
老夫人依然不喜宁欢儿,哪怕在次年清明节宁府开了祠堂将宁欢儿以长房嫡女的身份上了族谱,赵氏也只尽养育之责,并不愿多见情敌之女。
且赵氏确实很忙,这府里的事千头万绪的,可多得很,稍一不慎便是岔子让有心人抓了把柄。且自己多年缠绵病榻,实在没有心力再去照顾一个孩子。
是以,宁欢儿很是知趣地乖乖呆在海棠院自己的西苑里,知道自己讨人嫌,努力降低存在感。这一点,赵氏看在眼里还是满意的。
女则女戒早已学完,如今的她正在学着四书,下午则是继续学习女红。宁欢儿不论什么,都学的认真,女先生很是喜欢她,绣娘子每每在赵氏面前也是夸赞她的。
其实宁欢儿也是没有办法。她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大小姐,出现在哪里都讨人嫌,但作为一个有思想的正常人,她若不做些什么打发时间,宁欢儿觉得自己早就疯了。一则打发四角天空下的长日漫漫,二则,技多不压身。
她娘是第三者,她相信赵氏看到自己是膈应的,老夫人虽也勉强站在她这边,那也是对外的时候,对内,老夫人也是很不待见自己。四面楚歌,宁欢儿不敢将自己的后半辈子寄托于宁府,不论是当个女先生还是当个绣娘,至少都是她的退路。
所幸她的堂妹妹们还小,她可不想像那些穿越小说里一样与自家的姐妹斗个你死我活,怕自己长侏儒了,宁欢儿偶尔出去院外走走。每每碰到那位大小姐却总是对她侧目而视,远远走开。让她好生不明白,她记得,自己并不曾得罪这个堂妹的。好在,一年丁忧结束,这二爷便被外放了,二房举家迁往了南方。
宁欢儿的亲娘是个美人,宁府里见过那个女子的下人都记得。时间一年年过去,美人胚子渐渐出落起来。却是养在深闺无人知。
四书也早已学完,先生早就都辞退了,刚学完那会子赵氏张罗着给宁欢儿又请了先生教她琴棋书画。
赵氏没什么别是意思,也不是宁欢儿的乖巧入了她的青眼。不过是赵氏自己便是受的这样的教育,她自己又没有孩子,觉得女子便该这样教养罢了。
只不知一向不关心海棠院的老夫人不知如何知道了此事,在某日请安后独留下赵氏,“女子无才便是德,那孩子能认得几个字不至于丢了宁府的连面就可以了,旁的就别折腾了。”
于是,宁欢儿培养艺术细胞的道路就这么地,咔,没了。
整日闲出鸟来,宁欢儿整日耽于女红,却不见绣娘子再说过有何进益之类。那么些年,放佛就那水平了。
时间荏苒,年光匆匆。
这一日,宁府上下张灯结彩,是老夫人的五十八岁寿辰。因不是整寿,且宁府新的一辈还未长起来,不见起色,是以,老夫人并没有大办,只邀了些近亲做客。
赵氏将寿宴的事安排妥帖了,回来换了身衣裳再打算出去参宴。
刚换了衣服,婢子进来禀报,“夫人,欢小姐来了,正在外面候着。”
“让她在花厅先等等。”
若说起这些年的唯一变化,便是赵氏与宁欢儿的关系改善了些。
赵氏从内室出来,宁欢儿便从座上坐起,端端福了一礼,“夫人。”
“还是让我帮你送礼?”赵氏笑坐在主位上,行动爽朗,想来,多劳也是有那么些益处,赵氏每每发病的的间隔在悄悄延长。话说回来,往年,老夫人并不让宁欢儿参加她的寿宴,不过宁欢儿却依然每年拜托赵氏替她给老夫人送礼。难得一片孝心,赵氏也愿意成人之美。
“嗯,麻烦夫人了。”在外,宁欢儿称赵氏母亲,私底下,却是尊称赵氏夫人,赵氏也如旁人一般喊她欢姐儿,这便是这对明面上的母女的相处之道了。
“欢姐儿客气了。”示意丫鬟将宁欢儿的礼物手下。
“那我便不耽搁夫人了。”宁欢儿告退。
赵氏这些年病情略有起色,赵氏感谢宁欢儿的每日让她多走动的提议。如今便是从海棠院步行到松鹤院,她也不会走两步就喘了。奶嬷嬷却习惯牵着自家体弱的郡主了。
“她倒是有心了。”
奶嬷嬷自然知道夫人口中的她是谁,点点头附和,“是个懂事的,老夫人早晚也会被欢小姐感动的。”
因着老夫人寿辰,赵氏想起另一件事,“欢姐儿也快及笄了吧?”
“正是呢,再过三个月便是欢小姐的十五岁寿辰了。”
时间过得真快……赵氏回想起来才那个端坐于自己花厅的女子,亭亭玉立,不过普通的一袭涵烟罗绢裙,将豆蔻年华的女子衬的明媚动人。便是她,初看到时,也不由晃神。当年,她那亲娘该是何等的天人之姿。赵氏不过由衷感叹一句。那么多年过去,矛盾中心的宁晟尸骨估计也早化作灰了,那女子既然殉情而去,昨日事昨日过,赵氏也不愿再执着。
“这年轻就是好。”不稍如何精心打扮,便如三月春阳,让人赏心悦目。赵氏摸摸自己的脸,多病的她虽年不过三十,却是面色惨白 ,颜色憔悴了。
“郡主这是嫌弃自己老了吗?那老奴可不知如何自处了,奴婢进来腰腿极易疼痛,想来是不能在郡主跟前伺候了,不如早早自请离去好了。”
赵氏怎么舍得,这么些年,她们主仆早已经相依为命,“奶娘快别这么说了,我是不许你离开我身边的。”说着就奶嬷嬷牵着自己的手回抱住嬷嬷的手臂。奶娘一旁看的百感交集,郡主未出阁的时候也常常如此般与自己撒娇的。
自家郡主命苦,入了府本以为觅得如意郎君,却不想福未享一日,倒是为着这宁府起早贪黑还不落好起来 。
前几天,不过是府里定制的春衣不知怎的,到了三房二小姐手中坏了一套,三房便是不依不饶好一通闹腾。嬷嬷想着,早知如此,还不如让自家郡主在王府里当个老姑娘好了,至少是有王爷王妃宝贝着。可这女人啊,总得出嫁,不若这世人还不知怎的戳这女子、女子一家的脊梁骨,唉……奶嬷嬷又是一阵叹气。
赵氏却不知自家的一个小小动作惹得奶娘思绪良多,“那孩子眼看就要议亲了,也不知老夫人作何打算。”
赵氏都看不出来,奶嬷嬷更是看不明白老夫人这算盘打的什么主意,“依照欢小姐的身份,想来是不能低嫁了。不若夫人先将京城里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挑选一二再征询一下老夫人的意见。”
“也只能如此了。”这便是赵氏这后妈当的。
有老夫人这一个态度不名的祖母在后面,说这祖母不过问她这后妈的管教吧,三不五时不定什么时候她又会跳出来指责你一二。这婚姻大事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赵氏清楚明白,自己对这个“女儿”,是没有决定权的。
拍拍衣服上细微的褶皱,赵氏主仆二人往老夫人的松鹤院去。
赵氏当家主母,对一应来客又是好一通招呼,等她终于得空,便是大家伙送礼的时候了。赵氏作为大房,自是由她开始,她命丫鬟拿出礼盒,沉香木的盒子拿出来,顿时满室生香,便是这盒子,这雕工,已然价值不菲。一众亲眷不由好奇了,这盒子便已经如此,这里面的物品,又该何等贵重?
早有丫鬟先去关上了门窗,顿时室内昏暗。于这昏暗中,又闪出一道光,接着是如小月亮一般盈盈满室照耀,端的是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赵氏身后的奶嬷嬷一阖首,门窗打开,夜明珠静静地躺在沉香木盒之中。
赵氏离座,跪于老夫人面前,这一跪,是替她的夫君行孝道,“这是年前媳妇儿进宫太后赏与媳妇的南海夜明珠,媳妇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便舔着脸借花献佛了,还望婆婆喜欢。媳妇儿此祝婆婆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青山不老松!”
语一出,惊四座。
众人恍然大悟,是了,眼前柔柔弱弱不显不露的人那可是今上的侄女,当今太后的嫡亲孙女。老虎不发威,险让她们当了加菲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