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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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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一路走到现在,这三个护法都不算难对付,但他们甘心效力于暗域魔王,这说明那魔头肯定十分厉害。六个人走在路上没有一开始那么多欢声笑语,倒是各怀心事,沉寂了许多,就连原来最爱调节气氛的民雨,现在也只是跟在阿金后面默默地走着。
“我说,你们能不能不这么垂头丧气的啊?”阿文忍耐不住,左看右看了半天,终于开了口。“这两天我都快憋死了!等不到对付那个西护法,我估计我就已经气绝了!”
其他几个人,包括彗星都只是不以为然地看了看他,然后照样走自己的路。
“喂!我说够了噢!”阿文继续威胁道。“善皓,你再这样以后我不帮你采果子了!”
“你只有抢过我的果子好不好……”善皓冷冷地说。
“呃……那小白,你最乖了!给哥说个笑话吧!不然哥以后不帮你守夜了!”
“嗯?”小白一脸无辜地看看他。“可是,以前都是我替你守夜啊?你什么时候帮我守夜了?善皓,你记得吗?”善皓立刻配合地摇了摇头。
“老金!”迫不得已,阿文又窜到了浣熊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老实,不会说笑话,可是你不觉得闷吗?咱们哼个小曲儿也行啊!”
“我不会哼曲。笑话你要是不介意,我倒是能给你讲一个。”阿金面无笑容地说。
“好啊!好啊!”阿文马上配合地手舞足蹈起来。“你说吧!”
“从前森林里有一只浣熊和一只兔子。一天,浣熊和兔子在森林里方便,浣熊就很认真地问兔子‘大便粘到毛上有关系吗?’兔子回答没关系,于是浣熊就拿起兔子擦了擦屁股。故事讲完了。”笑话说完,大家都停下了脚步。阿金依然淳朴地看着阿文,而阿文则脸憋得通红地瞪着他。
突然,民雨再也忍不住了,毫不给面子地哈哈大笑起来,最后干脆变回狸猫在地上打起滚来。小白和善皓也咯咯地笑了起来。
彗星似笑非笑地看着阿文和阿金,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犹如两弯新月。半晌才假装咳嗽了几声。“阿金,没想到你的幽默感提升了不少。兔子,这下子你不闷了吧?”
阿文又是气又是好笑地看着大家,双手插在腰间……唉!算了!大家开心就好!
走到西护法的地界,四周虽然都布了界结,可是恐怖的气氛还是像从缝隙中涌出一样,缓缓地将他们几人包围。
“这个感觉不对,如果只是一个西护法,他再厉害也不可能造出这么重怨气的怖。”除了彗星以外,几个人中属阿文的修为最高,对于周遭的感觉也最为敏感。他环视了一下四周,除了高耸的树木以外,再看不出任何生命的迹象。
“我先飞进去看看吧?”小白自告奋勇地说。
“不行。”没想到彗星却简单明了地一口拒绝了。“西护法和暗域魔王……现在可能都在这里。”彗星直直盯向前方,好像在穿透森林看什么。“这一仗会是一场硬仗。”
“那更好!我们一次解决了,省得一路找来找去的!”民雨说着拍了拍阿金的肩膀。其实他不是一点都不怕,只是不想让小白和善皓两个小孩担心。
“彗星,我们都准备好了。何时开始,就听你一句吩咐。”善皓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心跳平复了一下,坚定地看向彗星。
“我也准备好了。”小白从彗星的眼神里读出了即将要面对的斗争的残酷。
像是听到了他们说的话一样,原本就阴森恐怖的森林现在变得更加黑暗了,如暴风雨即将来临时一样刮着阴冷的风。彗星坚定地注视着森林深处。伴随着一阵强烈的龙卷风,一群妖魔突然出现在六人面前,站在最中心的二人,不用说,一定就是西护法和暗域魔王了。
“我还当是谁那么大胆子来我这儿捣乱呢。”一个慵懒不屑的声音从中间传来,前面的小妖们立刻自动闪出一条道。走出来的人一身玄衣,过腰的墨紫色长发闲散着。“原来是大名鼎鼎,替那些没事儿干的神仙们应天劫的彗乙星君啊!呵呵,可是你这摊子事,还是有点管过界了。”
“魔君何必跟他多话,让西儿去解决了他不就成了?”原来站在这人身边的女人就是西护法,娇嗲之声让民雨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过他长着模样,还挺让人闹心的。”
“唉!你别小瞧了他。他可不是你一个人能对付的。他身边这五个碍眼的家伙你倒是可以玩玩。” 暗域魔王和西护法一唱一和的,显然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你们有完没完?!”这回竟然是阿文先沉不住气了。“有生命想修行没错,修行却成了妖也不是你们的错,可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可就没借口了。打不打得过,打了就知道了!”
“臭小子!”西护法怒目一瞪,一声娇斥,带着后面那一堆喽啰先冲了过来。
“阿文,保护好他们。”彗星的声音用心念传达到阿文耳中。
阿文转头看了他一眼,同样用心念回了他。“我用我的性命答应你。”
与此同时,在众人纷乱的战场外,另外两人已经用强大的界结将自己隔离在另一场更残酷的争斗中。
“不错,你的道行果然能陪我好好玩一玩。”暗域魔王仍然带着戏弄的眼神,口气却认真了不少。“其实,你何必替他们背黑锅呢?像我一样,在人间想干嘛就干嘛不是很好吗?”
“我们选的道不同,不相为谋。”彗星说着淡淡一笑,一头漆黑的长发也随之散了开来,几乎到地面。
魔王看这情况也不敢再托大,他知道此时彗星已是蓄势待发,一头紫发也在瞬间飞舞了起来,略微黝黑的面孔此刻显得更加严苛。
强大的气流在魔王和彗星之间愈积愈涨,黑色和金色的光芒就像是彼此融合了一般,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二人的额头上都出现了汗滴。
彗星凝神看着魔王,魔王也丝毫不敢松懈地盯着他。但,纵然有界结,彗星还是听到了界结外,善皓的一声惨叫。气血一阵翻滚,彗星急忙定了定神,见魔王似乎略有所察,心中竟也起了一丝烦躁。
必须要尽快解决,不能再拖了。彗星心里暗暗着急。
彗星一咬牙,运力将自己的内丹缓缓逼出,魔王见了不禁大惊失色。
“你这是要做什么?!竟然想用自己的内丹来对付我?!你就不怕自己反被击得魂飞魄散吗?!”
“今日若不能降服你,魂飞魄散的又何止我一人?”彗星将内力全部注于丹内,准备雷霆一击。
霎时,天地间风云变色,一声巨响如同要把天地全都炸为碎屑一般……
“娘,我就要娶她。为什么不可以?!她虽然出身青楼,却只是卖艺不卖身,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很喜欢她,我们真心相爱,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
“荒唐!你堂堂郑国公的长子,怎么可能和这种下贱东西在一起?!弼教,你是被她下了药吗?!还是这个狐狸精给你下了什么盅?!来人!给我把这个不干不净、勾引公子的贱人拉出去,狠狠地打!”
“不要!娘!我求你!”他跪下来,紧紧地拉住娘亲的衣角。“不要打她!牡丹是无辜的!她没有勾引我,是我……是我给了她承诺……给了她希望!娘!真的不关牡丹的事!”
牡丹的哀嚎声在院子里回荡,和他在屋内的苦苦哀求声相应和,然后慢慢安静下来,终而无声无息……
一切都晚了,他只能抱着她的尸体,望着天空。
“老天爷,是弼教前世得罪过你们吗?为什么今生要这么对我?牡丹做错了什么?是她自甘堕落吗?!不是啊!你们操纵人的生死,为什么不能连感情也一块儿操纵啊?!天上若有神仙,我咒你们也感受这种刻骨的痛,无情无爱!受无尽天劫!”
“郑弼教,你前世咒骂天庭,今生注定受此劫难,可怎么还是这样呢?牡丹逢此遭遇乃是因为前世因果,你今生如此也一样,为什么你也还是看不穿呢?”
“你是谁?神仙吗?”他怒视着天上的人影。“什么前世因果?!什么注定的?!谁知道前世是不是也是因为你们的独断专行、无情无义啊?!我只知道,此世,牡丹是无辜的!她从来没有对不起谁!就算身陷青楼,那也是乱世所迫,不是她能选择的!”
“郑弼教,为什么你还是没觉醒呢?想到她的时候,你的心除了痛还有什么?!为什么学不会放下?!唉!这一世看来你又无法解脱了……”
“怎么……又是你……”缓缓睁开眼,第一个映入彗星眼帘的又是那只垂耳兔,彗星想挤出一抹哪怕是无奈的微笑,可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牵动着他的血脉,如刀割又似穿骨般的痛,只得缓缓松了刚刚紧提着的那口气。
“为什么不说?”阿文悲哀地注视着彗星,连装笑的能力都没了。
“说什么?”申彗星表情淡然得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还装什么?”阿文悲极反而笑了。“你觉得你这样就可以死了吗?你这个白痴!笨蛋!傻瓜!你会魂飞魄散的!你不是很能装吗?!现在怎么不装了?!你自己站起来啊!我倒要看看,你这个神仙有多厉害!”
“好了阿文……别……发我脾气了。”彗星虚弱地说,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手想抬起来却又无力地垂了下来,阿文见状还是忍不住赶紧握住了他的手。“带我……去看看……善皓……好吗?”
“你要干嘛?!想救他吗?!”阿文被他折磨得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你现在身上中了剧毒,对不对?!你看看你身上流的金血……你已经努力去止了可还是止不住,对不对?!你知道自己伤的有多重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阿文……就因为知道……所以,这些金血……更不能……浪费了……是不是?善皓……需要用它……疗伤。”
“我不答应!我绝不答应!”阿文执拗地说。
“阿文……扶我过去吧……”彗星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我……死不了的。”
阿文看彗星要靠自己的力量坐起来,纵然心里百般不愿意,还是心疼地小心翼翼地扶起了他,让他把重量放到自己身上,眼神却不禁被吸引到彗星身上仍在流血的地方,眼角突然感觉有些湿润。
人类的血液通常都是红色的,妖类是绿色的,而神仙则是金黄色的。神仙的血一般都有疗伤的功能,只是如同功力、道行一般,再生的能力比较慢,失血过多也会使他们在一段时间内无法使用仙法。没有仙法护体,也就是说,彗星会变得比一个普通凡人更脆弱。
妖和仙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他们都不流泪。
妖是不会流泪,而仙是不能流泪。流了泪的妖便是懂得了人世间的爱恨情愁,而流了泪的仙则是又被七情六欲所扰,破坏了修行,通常会被罚到静思崖修行直到想通为止。说白了,那就是妖流泪了,说明修行升到了一个阶段,再努努力就可以得道成仙了,而仙如果流泪了就是堕落了。
“彗星,这是什么?”阿文用食指抹掉眼角的水珠,怔怔地望着指尖的眼泪。
彗星听阿文这么问他也睁开眼看了一眼,心里也不由刺痛了一下。他知道阿文想让他看到的是什么。
“我竟然……为你痛得哭了?”阿文直直地望进彗星的眼眸深处。“你瞧,你折磨得我……连修行都不一般了。这也是你为了让我得道,使的苦肉计吗?彗星,”阿文轻轻抱住彗星。“我的心里……真的好痛。”
“对不起……”彗星因为失血一直不止,手有些颤抖,他微微运力才抬起手臂摸到阿文的脸颊。“我……怎么做……都还是……有顾不到的地方。我欠你……很多……也许……还不了……对不起……”
阿文一手继续轻搂着彗星,一手握住彗星轻搭在自己脸颊上的手。“你没有,没有对不起我。为了我们,不管什么天劫,不管几世轮回,不管那个女人……你要活下去!不准自暴自弃!不准厌世!然后……我就什么都听你的。你答应我,好吗?”阿文的声音近乎于卑微地恳求,他故意只将柔软的耳朵变回原形,顺着脸颊耷拉下来贴着彗星。
可是,彗星始终还是没有答应,没有点头,也没有出声。他只是看着阿文的眼睛,没有一丝杂质,纯粹地看着他。
“好!算你狠!”阿文终于还是败给了他,无法勉强他一分一毫。“我陪你去找善皓。这是个山洞,可里面又分了好几个小的洞穴,我怕打扰你休息,就没把大家安排在一起。我抱你去,你流的血已经够多的了,我不能让你再走动了。”
彗星自然也知道自己的状况有多糟,别说走了,他现在就连动一下都是勉强,所以并没挣扎,反而像个撒娇的小孩子一样,伸出两只手搂住阿文伸过来就着他的脖子,任由他抱住自己,脸上漾起些许害羞的微笑。
半眯着眼任由自己被阿文抱到另一个洞穴,第一个发现自己的是小白,看到彗星竟然会肯让垂耳兔抱着,乍得那么一抬眼站了起来,吓了彗星一跳。民雨也立刻从善皓身边站起来走到彗星身旁。
“彗星哥,你怎么了?”小白再迟钝也看得出来彗星虚弱得不成样子,想要伸出手从阿文怀里把他接过来,却又不敢,怕会碰碎了他。
民雨一言不发地盯着彗星的眼睛看,然后眼神向下移了一些,看着彗星白色衣袍上难以辨认是什么的金色液体顺着衣角滴了一路。“你怎么会……止不住自己流的血?”一开口,民雨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可以,仿佛有什么东西卡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发不出声音。
“民雨,彗星他……”
“我没问你!”阿文刚想替彗星解释就被民雨凶狠地打断了。“阿金,你来。你来告诉我彗星他怎么了。”
“民雨……”彗星知道民雨每次心里痛都会用任性去掩饰,所以并不恼他,只是心疼他。他柔和地看着他,松开一只手轻轻搭在民雨的手背上。“不要闹了……让我救……善皓。”
“从在北护法那里你就把他施的毒都引入自己体内了,是不是?!你装了一路,让我们都以为你什么事都没有……彗星,你……你真是个笨神仙!”民雨被彗星冰冷的手温冻得一哆嗦,于是一反手握住了他的手。“不行!我不会让你再驱法了!说不定救不了善皓还会赔上你自己的命的!绝对不行!”
彗星痴迷地注视着民雨,像是要把他看透,把他揉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似的。灼热的目光让民雨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躲不开也不想躲开。顾不上这种感觉有多么反常,民雨只是贪恋着这一刻的迷茫。
直到看到彗星抑制不住地喷出大口大口的血,民雨才赫然发现,彗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轻轻挣脱开自己的手,驱法为一直昏迷不醒的善皓治疗,金色的血通过彗星脆弱的界结传入善皓体内……
“你竟然用迷幻术……”民雨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彗星。
“彗星哥……”善皓在昏昏然要醒来的前一刻,嘴里呢喃着他的名字。
“彗星!”在看到彗星止不住地吐血后,阿文、民雨和小白都忍不住呼喊了出来。
阿金没有叫出来,他只是觉得这时候,他没有这个权力……他只想保住彗星。在最短的时间内,他将自己的内丹打入了彗星的体内,想要帮他镇住毒性和内伤,却发现彗星的伤远比他想象的严重,自己的内力刚一动念便如石沉大海般被彗星反吸过去,心下不由大惊。
“阿金!你不要帮我驱毒。雪毒子的毒你无法抵抗,我现在无法聚气,你的内力会全被我集于丹田的!”由于阿金的内丹现在就在彗星体内,彗星虽然无法言语,但可以凭念力将意识传达给他。“赶快抽离,否则会法力全失的!”
“不行,就算法力全失我也无所谓。”阿金也默默回复他。“我不能让你有事。你现在只要保住你的意识,努力对付雪毒子的毒就行了。”
众人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只能看到二人同样紧皱的眉头。此时,善皓通过彗星的血也逐渐醒转过来,虽然脸色极差却已没有性命之忧。
“彗星!”善皓一睁眼便看到眼前彗星看似忽明忽灭的身体,雪白的衣裳已全被血染成金色,心急之下竟是扑着爬了过来。
“不要!”阿文及时扶住了善皓也阻止了他真的碰到彗星他们。“善皓,彗星和阿金现在性命攸关,不能打扰他们。你……”
“你要更加珍惜彗星用他的性命保住的……你的性命。”阿文有些说不下去了,小白忧然地接着说了下去,像个哥哥一样用臂膀轻轻搂住了善皓。“彗星不会有事的,因为他不会让你有负担……不会舍得你难过的。”
当山洞内变得无比沉静后,彗星和阿金的状况并没有变好,两个人看起来都很痛苦似的。
“阿金,你撤力。”彗星着急地说。
“我不撤!你的血就快止住了。”阿金执拗地坚持着。“就还差一点了。”
“难得非要变回浣熊,道行全失你才罢休吗?!”
“好了……”阿金刚说出这两个字,一股强大的力量就将他的内丹推回到他体内,人也被从彗星身旁推开了。“彗星!”他知道,推开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彗星自己。
然而众人的震惊绝不在阿金之下,因为眼前,他们最宝贝那个人竟然在一瞬间……
彗星那一头及腰的青丝,曾经乌黑柔亮如丝绸般的长发,骤然在那一刻变成了雪白。
虽然过去好几天了,但小白还是很难习惯彗星雪白的发丝。善皓又一次活到了自责里,觉得自己是大家的包袱。这一切让明明知道实情的阿文、阿金和民雨更难开口告诉他们,暗域魔王只是失踪了,并不是被消灭了。
虽然阿文和民雨都想陪在彗星身边照顾他,但碍于两人争执不下的情形,大家还是折中地选择了一向在彗星面前像个孩子似的小白鹰。
彗星的状况不知道算好还是不好,他的内伤和毒素似乎都好了,但却法力全失,比一个普通凡人更虚弱。这些天,如果大家和他说话,他虽然也会如往常一样温柔地回答,但更多时候是安静地坐在石台上打坐。这时候,小白总是同样安静地和他背靠背坐下。
“彗星,”靠着彗星的背,会感觉到彗星总是不太温暖的肌肤的温度。小白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的微笑可以那么温暖,可却像把所有的寒冷留给了自己一样。“你打坐是为了找回修行吗?”他的声音不大,在洞里,回音总是会让他们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更低沉。
“算是吧。”看不到彗星的脸,小白第一次觉得彗星的声音也会有点冷,但随即又恢复了以往的温度。“怎么?闷了吗?”
小白第一反应摇了摇头,然后怕彗星看不到又赶紧说:“没有!和你在一起,我从来都不觉得闷。”说着,小白忍不住转过身来,跪坐在地上,脸贴着彗星的肩膀,双臂轻轻环住彗星的腰身……白色的衣袍被勒得紧紧的。“你好瘦。我记得,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还没这么瘦……彗星,你的心里很苦吗?”
彗星微微回了点头,下颌轻抵着小白的头顶,说话的时候,鼻息轻拂着小白的头发。“小白,如果我说……我在害怕……你信吗?”
“害怕?”小白有些诧异地问,脸颊依旧贴着彗星。“你在怕什么?”
“怕我的道。我以为有些事情……我可以避得过,我努力去改变……可是最终,还是会跟着写好的命运走。”彗星的声音很低落,甚至可以说是消沉。“我总是拿宿命去约束你们,结果是我自己也被宿命束缚了。我越来越不知道……我真的有能力应劫吗?也许真的……真的是我太自不量力了……”
“你不要想太多,你只是暂时失去法力不是吗?”小白用双手温柔地抚摸着彗星的后背。“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你坚强的可怕,可现在却脆弱的……让人心碎。”
“不是法力的问题。有没有法力对我来说……没什么不同。我不在乎我是不是仙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甚至不怕做个弱者……我怕的,是那些是一步一步……造成的,走到某个地方,你就会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了,像影子一样避不开的‘注定’。”彗星突然也转过身抱住小白。“小白,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你的心……一直都那么纯净……能不能答应我,如果有一天,你觉得……我不再是原来的彗星了……就杀了我?”
“杀了你?!你疯了吗?!”小白惊的一下子脸色全无,看彗星不像是说笑就更着急了。“之前遇到那么多最大恶极的妖怪,你都对他们网开一面,给他们机会,你到底知道了什么要对自己这么狠?!而且……而且你为什么对我也这么狠?”小白的声音越说越是颤抖。
“你不是总在挖苦垂耳兔吗?为什么不激怒他让他杀了你?你不是最了解狸猫吗?你一定知道该如何说服他杀你吧?你不是最信任浣熊吗?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不是更好吗?还有花狸鼠……他那么听你的话,一定也会答应的吧……可为什么是我?”小白受伤地注视着彗星,充满了不解。“你的这个请求……不觉得对我太残忍了吗?”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彗星一脸的歉然,也深深地看进小白眼里。“我不想伤害你,我知道,我的小白有多爱我……”彗星说着,一只手轻抚着他的脸颊。“可是只有你能做到。如果一切都会发生,那……那就只有你能杀了我……”
洞内突然只剩下一片寂静,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只是怔怔地望着彼此。
“那……我应该笑吗?”终于,小白惨然一笑,闭上了眼睛。
“熊!”另一个洞里,民雨郁郁寡欢地坐在石床上,看着洞口外阴郁的天。
“嗯?”阿金从来不理会民雨怎么叫他,反正那只是他的小孩脾气,阿金想宠着他,就算只是以简单的方式。“饿了吗?我去找点吃的?”
“不要走!”民雨突然一把拽住阿金的衣角,然后用力地把他拉到自己旁边。“我不要连你都离开我!”
阿金没有说话却握紧了民雨的手,温暖的温度传到了民雨微冷的心里。
“阿金,你认识我最久了,你说,我是不是真的任性得让人讨厌?”
“傻瓜,你有没有发现,每次彗星出事,你总是胡思乱想?”阿金笑问道。“尤奇是,现在在那边陪他的还不是你!老实说,彗星是怎么想的,我们谁也猜不透,所以,我就不去瞎想了。猫,你也别瞎想了。”
民雨看着阿金有点出神,他好久没有听阿金叫自己‘猫’了。记得以前他们还没有名字的时候,他只是简单地叫他‘熊’,而他都是憨憨地叫自己一声‘猫’……
“耗子,还难受吗?还疼吗?”
自从定下来由小白照顾彗星以后,阿文就一直老老实实地守在善皓身旁,就连吃的东西和药都是阿金、民雨他们搞定的。然而最令阿文头疼的却不是善皓的伤……
“你倒是说说话啊!难不成真的变成傻耗子了?!彗星救你,我也阻止过,可他真的!真的想救你才不顾自己的伤势的!现在能救活你,他也不过是白了头发,又没丢了性命,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你现在这样他是没看到,如果看到了,会不心疼吗?!”
从善皓看到彗星为了他瞬间变成了白发之后,他就再没发出过一声,只是脸冲着内壁,呆呆地注视着洞壁。一开始阿文试着逗他笑,他干脆变回了花狸鼠弄的伤口又裂开了,吓得阿文赶忙捧起手里的小东西疗伤。后来,阿文道歉保证了半天,他才又变了回来。
“唉!算了,你不想说话,我也不逼你了。可是,你答应我吧,一定要快快好起来。为了你自己,为了彗星,也为了我们大家……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分道扬镳,但现在还不到时候,谁也不能掉队……不能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