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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如果你也曾撞破奸情 ...

  •   在长留随遇而安了四个循环。

      人间四月乃是芳菲已尽,长留山又下了一场摇落梨花的春雨。春日迟迟,卉木萋萋,花影叠叠,草色葱葱。

      春光迟迟,春意亦可人。近来我正习了个新的瑶医把式想耍与大师兄看,学堂里却只有寥寥数人,根本没有师兄师姐的影子,纳闷得紧。

      看见后座绕着几个仙师那边的女弟子,絮絮叨叨也不知在说些什么,我使了传声决,听了个一清二楚。

      一言:“今日不用上课怎地不提前通知,倒叫我起得如此早。”

      一博学多才言:“本是要晚个几年仙师才出关的,不知何故,放在了今日出关,一干直系弟子都去保和殿迎接仙师了,咱们的师父自个儿都是刚知的,谁还来管咱们这种小辈啊。”

      一迫不及待却又故弄玄虚的声音传来:“你们懂什么呀!”

      声音陡然压低了八度:“有一次饭后,我听五师叔跟咱家师父说,万把年前仙师就暗恋着那位战神了。每过个百来年,那位战神就要来长留祛除堕仙上落卿残留在伏羲琴下的魔性,按照惯例算算,那位战神应是十年之后来长留的,今个儿,甚是奇怪,师父说,战神明天便来了。你们看看,承着那位明天来,今儿咱仙师就提早出关了,是不是这么个正经道理。”

      心满意足地听完八卦后,小弟子们一阵矜持地感叹。

      我握着扇子惆怅了好一会儿,这位弟子当真是八卦能手。龟丞相座下就缺着这一号推敲风流韵事得心应手的人物啊,如此人才,怎么能屈尊在长留呢,待明儿一定要向大师兄寻了姓名,向龟丞相推荐去。

      直系弟子,我貌似好像也是,今天早上迷迷糊糊中听到秋歌师姐敲我的房门,让我洗漱好了早些去保和殿,原来那不是做梦啊。

      保和殿乃是历来长留迎接师尊辈出关的大殿,两根万年柏柱,撑住四方碧玺顶,四角皆有青龙衔玉,是为长留最气派的大殿了,不过,此时大门紧闭,也不知师兄师姐们有没有注意到我没在场。

      保守起见,我还是先在门口探听一下情况在做打算为妙。有了这个常识,我遂蹑手蹑脚移到门缝上去,不愧是长留最气派的大殿,连隔音效果都如此万中无一,别说讲话声音,就是苍蝇的嗡嗡声也被过滤了吧,当然,长留从来没有苍蝇。我疑心他们是早就散了,很快,我这浅陋的疑心很快就被打破了。

      就在我十分用心良苦地贴着耳朵却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时候,门吱哥一声自个儿开了,鄙人也是
      “吧唧”一声自个儿倒了,实是猝不及防啊,与我的灵敏度无半分瓜葛。

      一只修长纤细的手缓缓地伸了出来,我抬头望了望,就在对望的那一倏忽间,那只手直直地愣在了半空中,我扶着地,一只手撑着便起来了,拍了拍衣上的尘土道:“多谢了,还是劳您大驾。”说完,我很是知趣地立在了一旁。

      手的主人着锦绣华服,裙裾翩飞,仙姿佚貌,斜插双宿碧蝶,单看眼神中挥之不去的一丝哀怨,非万年难能练就,应该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仙师了。

      我以前觉得聘婷绝色的女子皆不喜华服霓裳,如我大嫂,她素爱穿淡黄色的水袖服,似月色缭绕。可仙师仿佛天生就该穿华服,别有一般风情。

      仙师见到我时的愣神很快变为一抹微笑,飘飘然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了看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覃十一。”

      昨儿迟到再加上失仪,夫子大人罚我抄了一百遍《长留守则》,害得我戌时还未睡下,左右今晚是睡不成了。明天早上若再要早起迎那位战神,更加没有什么觉可以睡了。无奈我眼皮实在是撑不住了,明日断断不能早起了。

      趁着月色迷人,我披上件风衣,给秋歌师姐留了张条子:近几日恰逢葵水来袭,望师姐明日替我向师父寻个休息由头,师妹磕头拜谢。

      在思渡园外寻了棵牢靠的大柏树,将临走前娘亲偷偷塞给我的扬天扇,变了个人一样的大小,摆在伸得最为招摇的一处枝桠上,作了个结界,安安心心地躺在了临时做的床上。既然明早大家伙都去一览战神的风采了,这边自然会是个睡懒觉的好地方。

      也不知到了多少时辰,橘色的阳光洋洋洒洒地透过这一方的枝叶,在草丛间留下锈迹斑驳的裂痕,中央碎出好几块坑洼,待在上方望去,像是摔破的铜镜,横亘在枝桠上的扇子交叉着散开,将阳光切割成规格不一的形状。

      迷迷糊糊中,我的耳畔老是有女子的低吟声传来,如梦如幻,缓缓的步调,亦步亦趋过来,竟也不知此刻是在梦里还是在思渡园外。

      令人胃疼的是,我瞅着这一方是睡觉的圣地,自有其他人私心觉得这一方是幽会的圣地。

      颇令人胃疼的是,我一个翻身,眼角刚好瞅到了百卉亭里幽会的男女。

      最令人胃疼的是,这对男女恰恰是我最惹不起的,笑盈盈斟茶的那一位自是仙师,能将世上最娇气的艳红穿出如此仙姿的,就算瞧着背影,我也能猜出是在西荒的那一位了。

      我心下一咯噔,莫不是那位战神指的就是东皇太一么,记得东海的《六界全库》涉及到,自长留君后,他是又一代战神,又携着上神的身份,世人称他东皇太一,却是个闲人,平素不理六界众事,一律均推给了他的哥哥,即是那一位司命帝君,掌管着众生的命格子。

      明明是如此活色生香的场景,我脑海中竟不动声色地飘过昨晚抄了一百遍的《长留守则》第二十
      条:不得私自使用传声决,不得私自探听师座事宜。

      内心一阵纠结,进而一阵惶恐。八卦这种向来扑朔迷离的事情本来就是用来扒的不是,正义终将战胜邪恶。况且偷听这种刁钻的事宜,一回生二回熟,我信手捏了个传声决,嘴里叼了根野草,

      看这两位的样子待会儿要打的应该是一场持久战,我还是索性将身子伏下,做了个最为舒适的姿势。人间苦情戏随着六哥也是看多了、看厌了,不过,我倒没见过真人版的,内心的波涛是一浪汹涌过一浪哪。

      仙师摆过袖子,推了推茶盏:“我就猜着东皇会来此处,你尝尝这茶水,是今早仔细地循着朝露的晨水泡的。”

      东皇手里一直在摆弄着什么玩意,不肯歇息,听罢这句话,探手朝桌上取得一盏茶,又单手掀了盖子,举头喝了一口,跟他那位习惯不慌不忙、温文尔雅品茶的哥哥相比,堪堪是是云泥之别,一个清冷的声音淡淡浮了出来:“比红袖那丫头泡得清香多了。”

      声音足够的风轻云淡,仙师娥眉低撩,丹唇逐笑,两靥的红晕是生生不息,抬手又将茶满了上。声音的主人说完又在低头专心捣鼓着那什么东西了,因是背对着我,也便不晓得是什么玩意能让他佳人在畔,坐怀不乱了。

      难怪娘亲常说,专心的男子最是吸引。每每,父君研究棋谱的时候,娘亲都会在一旁看着,脸上的幸福是真切的。

      仙师脸上的幸福也是真切的。

      此情此景,印在我脑海里唯有一句遗传千古的情话:执手之手,与子成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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