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酪国度》许嘉树

1、开学日

　　人们在登上月球之前，一直以为月亮是由奶酪组成的；我们在进入社会之前，也一直生活在自以为是的奶酪国度里
　　——梁晨
　　7月22日，弈江市第一中学高一新生开始报名，等待他们的是军训。
　　弈江一中是省重点中学，校园占地面积达450亩。校园里有人工湖，有樱花林，有……打靶山。
　　“哇哦，这棵树有366年了哎！”一个女生绕着老操场中央的一棵大樟树发出感慨。她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及肩的头发绑成马尾垂在脑后，上蹿下跳的样子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时光就是其中之一。
　　“嘿，你看那个女生！”同伴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
　　“看什么看？”时光语气不善，“疯丫头一个！”随之走远。
　　木星辰看了一眼周围的人，默默扶额：“我说，您老能别再蹦哒了吗？树上的鸟儿都被你吓得不生蛋了。”
　　“我去！我为它们的计划生育做出了贡献还不好啊？”绑马尾的女生恨恨地瞪了木星辰一眼。草地上开满了嫩黄的小花，偶尔有几只菜粉蝶翩然飞过，美得梁晨连回骂都不想了，转而言道，“你说，咱们在这么漂亮的地方待个三年，是不是考不上也值了？”
　　木星辰笑兮了：“你妹啊！这刚开学你就诅咒我考不上？”
　　梁晨吐舌：“就你？我不诅咒你你也考不起啊！哈哈！”
　　“我日，我想掐死你！”木星辰在一旁磨牙。
　　两人互相耍了一下逗，又手挽手去宿舍收拾东西了。两个冤家也真是前世的孽缘，初中在一个班，高中两千多人还是分到了一个班，就连宿舍都是同一个。
　　她们住在四楼，426。梁晨向来汉子，除了自己的东西以外，还帮木星辰提了桶子和盆子。两人跌跌撞撞爬到了六楼，立即倒地。
　　“我想跳楼。”歇了一会儿，梁晨终于能说话了。
　　木星辰看着她，但笑不语。
　　“卧槽，你不是应该挽留我一下吗？不说话是什么情况？”梁晨怒了。
　　“哈哈！我去收拾东西……”木星辰知道她要暴走了，立即站起来，进去铺床。
　　宿舍里已经有两个人了，都在自顾自地收拾东西，木星辰瞥了她们一眼，朝着最里面的一张床径直走去。
　　梁晨自讨没趣，也提着东西进来了，看见另外两个人就和她们打了招呼。她见木星辰睡到了最里面，就随手把东西扔到了她邻铺。
　　“梁晨，我的蚊帐挂不好。”说完，木星辰就退到了一边。梁晨朝她翻白眼：“你说你有什么用？”
　　“好嘞，就你有用。”木星辰从善如流。
　　“快去拿抹布把储物柜擦了，床我来收拾。”梁晨在一边发号施令。
　　“喳！”
　　“知道你渣！”梁晨用脑袋把上铺的床板顶起，再将蚊帐的线绑在床架子上，一边还和木星辰斗嘴，“快滚！”
　　木星辰不紧不慢地去拿抹布。
　　把两张床扫干净，铺上棕垫，蚊帐挂好，梁晨就开始四处转悠。
　　宿舍进门是一个大大的储物柜，有十二格，大概是每铺床位分一个。里面一共有六张床，分上下铺，有两个独立的卫生间。再看看漱口的水槽，挺干净的。梁晨很满意，就开始看风景。
　　她们住的是第二公寓，公寓前面是一片草地，上面种了两棵枫树，一棵雪松，一棵梧桐，还有两丛月季花。公寓后面是第一公寓，两栋楼之间是一个小花园，地上铺着麦冬草簇成的毯子，还有各种各样的树——参天的樟树，挺拔的罗汉松，婀娜的樱花树……出口处是一条长廊，上面密密麻麻地缠绕着紫藤萝的藤蔓，这个时节已经没有花了，只有那浓浓的绿意照人。
　　长廊旁边种着几株紫薇树，紫薇花在灿烂的阳光下慢慢悠悠地飘落，像是一个慢镜头。梁晨突然扯起嗓子喊道：“木木，中午吃什么？”
　　木星辰刚刚擦完柜子，走到梁晨那边去把抹布洗了晾好，摇头道：“我怎么知道？”又问，“你想吃什么？”
　　梁晨捧着腮帮子就开始数：“我想吃我妈做的红烧鱼，可乐鸡翅胡萝卜排骨汤……”
　　“嗯……好，我带你去吃！”木星辰拍板，一脸豪气。
　　难得见木星辰这妞豪气一回，梁晨配合地演起了小鸟依人，挽着木星辰的手娇嗲道：“好哒好哒！我家就在十五里外的城隍庙中，你不要带丢我哦！”
　　木星辰如遭雷击。
　　打闹了半天，两人还是在校门口随便吃了一碗卤粉，于是回来的路上梁晨又开始吐槽：“丫这里的卤粉真难吃，还是我们以前初中的卤粉好吃，下晚自习吃一碗，简直是人间绝味。”
　　“你再回去吃嘛！看班主任还骂不骂你。”木星辰好笑地瞥她一眼。
　　梁晨怒了，踩得路上的檫木叶子“咔咔”作响：“他凭什么骂我？我都毕业了，还考上了一中。”
　　“凭什么？你说凭什么？学校的路灯莫非是我砸坏的？”
　　……
　　卧槽！太狠了！梁晨咬牙切齿：“我真该杀人灭口！”
　　“哈哈，你来啊！”木星辰开始往前面跑。
　　“让我抓住你就死定了！”梁晨在后面发狠。
　　跑了一段路，木星辰被抓住了，她在梁晨的暴力压制下求了饶，然后两人又瞬间和好如初，手拉手地进教室。
　　班主任据说去办公室拿东西去了，教室里五十多个位置差不多都满了，讲台上一名男生正在发书，长得……还不赖！
　　“咦？不是军训吗？发书干什么？”
　　听见这一惊一乍的声音，时光不悦地抬起头，发现正是上午在老操场上看见的那个疯丫头，不禁皱眉。
　　这边梁晨压低了声音对木星辰说道：“看见那个人没有？长得还可以，你要不要去把他拿下？”其实她就是想调侃木星辰一下，她有点近视，只看清个轮廓，那个人帅不帅的也有待考究。
　　木星辰有些羞赧，嗔道：“你怎么不去？还帅哥……死瞎子没有发言权！”
　　“嘿你这人，说话好好说会不？怎么还人身攻击呢？”她瞪了木星辰一眼，随手拉开一张椅子坐着。
　　木星辰也跟着来到她旁边，看到她就那样坐下了，直皱眉：“多脏啊，你拿纸巾擦一擦！”
　　梁晨反射性地站起来，不满地抱怨：“你不告诉我不就完了吗？还非得弄得我擦一遍……”
　　木星辰不屑和这个野蛮人讲道理，递给她一张纸就不再理她了，自顾自地擦椅子和桌子。
　　书传下来了，梁晨一看，忍不住就要吐槽：“尼玛，这省重点就是不一样啊！还有衔接教材这种东西，丫7月开学就开始剥削人了？”
　　这时候班主任来了，班主任叫马交仁，虽然上午报名时就见过了，但梁晨一见他还是忍不住想笑：“我去……这小矮人哪里来的？”
　　马交仁身高大概只有一米五几，人又十分傲娇，走路都是鼻孔朝天的模样，梁晨看了不爽，对他是极尽挖苦之能事。木星辰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太大声。
　　大概所有班主任在开学第一天的开场白都是一样的，老生常谈的一些话，听得梁晨直犯瞌睡。搞了半天，她只听明白两件事：第一，这个马矮子是教数学的；第二，他好像要发一张什么纸让他们填。
　　“填什么东西啊？”见周围人群骚动，梁晨不禁好奇。
　　“让我们填表，写上姓名，中考分数，还有以前在班上担任过的职位。”木星辰小声地告诉她。
　　原来是要选班干部……梁晨突然一个激灵，伸手揪住木星辰的衣服使劲摇晃：“哎哎，每个人都要写上名字？”
　　“哎呀，你干什么？”木星辰皱眉挣脱她。
　　梁晨也不甚在意，“嘿嘿”一笑：“待会儿你就看看那个人叫什么名字。”说着朝时光那边努了努嘴。
　　木星辰瞪她一眼：“你看上了你就去！”
　　梁晨不说话，趴在桌子上挑眉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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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
　　“哈哈！”
　　两个疯子又瞬间滚作一团，最后她们谁也没去看那个人叫什么……玩得忘记了。
　　班主任把军训时的时间表发下来，大手一挥，又解散了。
　　梁晨热得受不了，拉着木星辰回宿舍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