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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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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宝六年,大齐都城明阳,东南一隅名唤兴宁坊,乃权贵仕宦之所。
其间驸马都尉府门,宾客如云,车水马龙。
门口两座威武石狮,正门大开,角门旁门房和几个杂役正在搬运贺礼,内府管家正在点收。
内府中,丫鬟们手忙脚乱的往一个粉嫩瓷白的娃娃身上穿精致细软的艳色衣物。大清早小婴儿睡眠正酣,却被丫鬟纤白的手摆弄着,小鼻子皱了皱,似有不耐,便不满的哭叫了几声,丫鬟们连忙停住手。
安静坐于一旁的美妇人听到婴儿的哭声便出声淡淡道:“都退下去准备吧,小少爷我来办。”“是,长公主。”丫鬟应声作万福礼便鱼贯而出。
长公主起身走到婴儿身旁,佩环裙钗叮当作响,声音清越。“云谨,乖乖哦。”长公主微笑着抱着小儿辛云谨,轻轻拍了拍。小娃娃睁着大眼睛,眨巴了两下,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容。
长公主见着小儿的可爱的笑颜,眼神不觉更温柔,知道小儿的闹腾劲,便只挑了余下的兰坎肩穿上,戴上福帽,佩上长命锁便作罢。
推开雕花檀木门,长公主抱着小儿出来,丫鬟急忙上前扶住长公主,一旁候命的奶娘接过小少爷,落后一步随之走向前厅。
辛云谨舒了口气,从成年人变成奶娃娃就够揪心了,奶娃娃还不得安宁,大清早的被折腾。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变成小婴儿,仔细回想也只是模模糊糊,入坠梦中。
只一点可以明确,这古色古香的环境,绝不是自己曾经的时代。
这边大堂内宴请的亲朋好友陆续到位。
驸马都尉辛震淳为人率性,不拘礼节,对于官场风气本就不十分心喜。加之小儿位不越长子,抓周便只宴请近亲族人和几位好友。
辛家至越国起便是军政世家,辛震淳与圣上共举义事,将辛家带入辉煌时期。辛家族人本就不多,辛震淳少年父母皆殁,只留下他与幼弟辛震德,幸得两位族叔——辛恭承与辛恭谦照弗。是以今日只有其弟辛震德,大儿辛云甫,两位族叔,并子弟五人。
前厅奴仆眼尖地看见长公主一行连忙通禀,场面一时静下来,各人一齐躬身拜礼。长公主偏头向驸马致意然后向各位柔柔道:“小儿云谨区区周岁劳得各位不吝参加。”
“长公主言重,得以相邀是吾等福气。”最长的辛恭承如是说,下面众人迎合。
长公主点头致意,便退向偏厅,偏厅女眷连忙起身行礼。
“各位毋须多礼。”长公主亲自走到众位女眷中领头的老妪身旁,将其扶起,“叔母烦请就座,可不必如此多礼。”辛恭承之妻入关前便没了,是以辛家族内辛恭谦之妻辛王氏最长。
辛王氏暗自思量,这长公主气度雍容,又如此平易。“本是我等规矩不足,幸得长公主宽厚。”辛王氏坐于长公主下位,打量着一旁奶娘怀中婴儿,“这想必是小少爷吧。”
长公主一抬手,奶娘便将辛云谨抱过来,长公主接过孩子,调整好姿势。女眷们都眼巴巴的望着,未出阁的姑娘虽然有些拘束,看到小娃娃也不免好奇。
辛云谨看到这么多人围观,心里悄悄翻个白眼,但还是很给他娘面子的笑起来。粉嫩可爱的小娃娃大眼睛笑得弯弯,露出一个无齿的微笑,可爱的模样瞬间萌翻了在场众人。
“小少爷瞧着便是乖巧伶俐。”辛王氏夸赞道。“借您吉言。”哪个母亲不喜欢自己的孩子被人夸奖,长公主也不例外,一时间偏厅氛围格外融洽。
少时便有奴仆来报,内侍总管杨福明来降旨。
驸马等人忙起身,启中门相迎,杨福明乘马而至,至檐前下马,行至厅内,满面笑容,传皇上口谕,聊表圣人祝福之意,并赏赐如意珠串赏玩之物,御制绸缎数匹并抓周之物。
完毕,杨福明只说了几句讨巧的话,便乘车而去。
及至巳时,长公主便打发奴仆在内堂陈设大案,将抓周之物一一摆出。长公主将小儿置于案上,退去一旁。
一时间整个内堂都安静下来,目不转睛地围站在大案旁。
案上稚儿东张西望,憨态可掬。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对着一堆陌生事物观察半晌。面对众人的注目,辛云谨不慌不忙的。他思量着,这古代抓周的东西真丰富。本来他只知道文房四宝,小算盘什么的。没想到,还有翠玉首饰,成色剔透,便知不是凡品。一转头又看见小碟子上面摆着橙黄的四方端正的小糕点。
辛云谨东瞧西瞧的,底下众人都有些着急。他把东西都挨个看了遍,才一把抓住他一开始打算好的中规中矩的诗集。
当下便有一深蓝锦袍,面容沉静的年轻人道喜:“小公子日后必定学识渊博,前途无量。”“承您吉言。”辛震淳亦十分欣喜。
“云谨再抓一个。”长公主在一旁柔声道。辛云谨应漂亮娘亲的要求便又一手抓住了一旁的玉质印章。
“小公子必乘天恩祖德,官运亨通。”另一灰色锦衣的中年男子说道。“世兄吉言,小儿那得如此造化。”虽这样说,辛震淳还是一脸喜色。
辛云谨在心中偷偷翻个白眼,如果自己抓块糕点这些人也能说的天花乱坠。
长公主命奶娘将小少爷抱下大案,示意后便离去。
小小婴儿粉嫩一团窝在奶娘怀里,脸上露出疲惫之色,抓周真累。他把小手握成小拳头,揉揉眼睛,脑袋一歪,继续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