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歌》祺月司

7、第七章 元果

　　第二天元管事并未来楼里，是元小少爷自己来的，连人带着玉，就这么全然信任地交给子夜了。

　　这元小少爷本名叫做元果，十二三岁的样子。在元家败落之前也是这都城里有名的神童，据说他七岁便能作诗，十岁时就能帮着父亲排布兵阵了。当然，这也都只是些传言，那时元家还是这都城里能数上号的士族，谁都愿意夸一夸元果。可如今，子夜看到的不过是个顶着一张尖尖瘦瘦的小脸的少年，再配上圆圆的眼睛，十足十的惹人心疼。

　　元果一来就恭恭敬敬地把宝玉奉上，然后安静地站在一边等待子夜差遣。

　　“站过来一些，怎么我很可怕吗？”子夜手里掂量着宝玉，的确如元亦所说。常人大概觉得这也就是一块特殊点地玉石，并没有什么太稀奇的。对子夜来说却是真真的救星，大大减轻了苦楚，可算是他开张大吉，大约连老天都是帮着自己的，这么想着就把自己给逗乐了。

　　元果见他笑起来眼睛稍稍弯着，觉得他整个人似乎柔和了起来，便也大胆地回答他：“我只怕你嫌我吃得多，最后也是要把我送走的。”

　　听他的话好像元亦就是因为这样才想把他送来这里的，不过用元府的玉养着元府的小公子也并没有什么过错，本身元亦就没有要照顾落拓主人的义务。

　　“你放心，你的玉在我这里能换一辈子的衣食。”子夜朝他招招手，“元果，过来。”
　　元果犹豫着走到子夜面前，一枚木刻的小坠子被子夜放到他手上。雕刻的是什么元果看不懂，只觉得那小坠子精致可爱。

　　“这是连府现在的钥匙，好好挂着，别弄丢了。”子夜看他低头呆愣愣看着坠子的样子甚是可爱，便顺势在他头上摸了一把，果然头发软软的。元果却像是受到惊吓一般立马退到另一边去了。

　　子夜也不甚在意元果的不亲近，让应诺带他去连府梳洗休息去了。待元果一走，他却显露出一丝颓然，又带着几分欣喜，这表情看的月离也是十分纠结。“怎么，找到了？”月离看他表情就是十有八九没跑了。

　　“找是找到了，可惜是个讨厌的小鬼。”子夜地嘟囔了一句，“元果。这名字真是妙地很。”

　　月离也没问他这名字到底妙在哪里，反正问了子夜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总觉得子夜好像什么都知道，又觉得子夜运气实在好。

　　然而子夜的运气并不会总这么好，比如说现在。元果下午跟着应诺去了一趟连府之后就一直没说过话，这让子夜也是相当头痛。想想看人家把一孩子交给你，结果这还没到第二天呢，就成了自闭症，问题是他还找不到元果变得一言不发的原因。

　　子夜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玉，他不习惯在脖子上挂什么东西，因而这玉他便携在手里，今天已经入夜了，也能感觉到体内灵力的翻腾，但是痛楚却几乎没有，那极冷极热之感只微微有些感觉。看来这块宝玉的确不似凡俗之物，可以一般人都体会不到这其中奥妙。只是这元果的变化让他有些心虚，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元果再谈一谈。

　　甫一进门，元果便躲在柜子后面，不愿见子夜。“元果？”子夜微微皱了皱眉，“是不是下午见到什么吓人的东西了？” 等了半天才听到元果小声答道：“我看到…水池里有个人，披头散发的，没有眼睛。”

　　“水池里有人？”子夜在前两天刚搬进新居时便检查过，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在宅子里。尤其这些容易滋生些东西的地方，月离都仔细清理过。子夜伸出手来，对着在柜子后只肯露出半张脸的元果道：“出来吧，随我去看看。”

　　元果一听说还要再去水池那儿，更是不愿出来。“元府的小公子竟也这么胆小。”子夜的语气里带了点轻微的笑意。元果这个年纪最经不起激，果然从柜子后出来，一把抓过子夜的手，一副雄赳赳要去水池边的样子，然而眼神里还是有些畏惧。

　　元果随子夜在夜色里走着，紧紧攥着他的手，生怕子夜突然放了手。“连先生…”元果抬起头望着子夜，“我以后都要和你们住在一起了吗？”

　　“是啊，在你长大之前都要和我们在一起了。”子夜低头看他，语气比平日更加柔和。元果看着夜色里不甚清楚的轮廓有些恍惚。好像谁在很久以前也用那样的语气对他说过那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