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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到底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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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平刚说完话,只听马车后传来一声闷哼,雷鹰有些惊慌的声音响起:“老三,你怎么样?”
“狗、娘养、的,居然、下、下毒!”山鹰的声音断断续续,透着虚弱,长平看见他手中链子锤越挥越慢,而他身后的一名锦衣卫狞笑着抬起长枪——
噗嗤,一声锐器刺入□□的声音,锦衣卫手中还握着长枪,睁圆眼睛仰面躺倒,在他身后,是赵萧竹回首一剑,洞穿心扉,并借着这一刺之力躬身向前,躲开背后首领的偷袭,贴地一滚,整个身子向上弹起,如九霄云鹤般凌空而下,长剑划过一名锦衣卫的喉咙。
“谢了,小兄弟。”趁着他这几剑解危,雷鹰抱着快昏迷过去的山鹰猛然退后,将他放在马车边靠着,“老三你先歇着,等哥哥给你报仇!”
“那你可得快点,等我力气回复可没你动手的份了。”山鹰半靠着车辙坐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个什么,塞到嘴里嚼了嚼然后吞下。月光下他的脸色惨白一片,眼中还带着无所谓的笑意,抬头看到长平关切的眼神,伸手在腰间一摸,一个黑色的东西抛到长平面前:
“小姑娘,”因为沙鹰总这么喊长平,所以其余三鹰都喜欢这么叫,山鹰眨眨眼睛,有气无力的说,“我说你是有内力的吧?要不要也上去打两把?”
长平低头看他抛来的东西,漆黑的皮鞘包裹着一把短刀,在月色下寒光四射。之前无论什么打斗,众人从来没提过让长平上阵的说法,而如今山鹰虽然是开玩笑,但也说明形势紧张,长平咬咬嘴唇,忍不住问道:“这些人是不是很强,连你们都没把握?”
“若论单打独斗,除了那个脸上鬼画符的,其他没有一个人是我们的对手,就算一拥而上,我漠北四鹰又怕过谁?”山鹰一脸的桀骜不驯,猛然抬起身子又牵动伤口,下意识‘嘶’了一声,然后冲地上吐了口吐沫,“只是那帮下作东西,明知打不过就下毒,狗娘养的锦衣卫,还不如路上的土匪!”
山鹰越说越气愤,天南地北的国骂串着骂了个遍,连带着都骂道皇帝老子教养不佳上去,其用词之丰富,联想之精彩让长平叹为观止。那锦衣卫首领和赵萧竹刀光剑影之间,还有空听他骂街,火焰般的花纹在月光下闪着妖异的色彩:
“我手下的毒是独门偏方,没有解药,你若不想死,就乖乖的磕三个响头,把你身边的小姑娘交给我。”
山鹰想都不想就啐了一口:“呸,这天下能毒死你山鹰爷爷的东西,还没出世呢!还是等我兄弟把你打断手脚,然后按在地上给我磕三个响头,你看如何?”
首领身子向后躺倒,躲开赵萧竹横劈的一剑,尖尖细细让人不舒服的笑声,从他嘴里发出来:“你这人胆子倒不小,真让本旗主喜欢。你知不知道我等的身份,还敢在这里撒泼?”
山鹰梗着脖子:“什么身份,不就是锦衣卫?哼,天子走狗,也敢横行江湖?”
首领摇头:“错了,错了!你要知道我们兄弟出行,可代表的是皇上的旨意,你们这般阻碍本旗主执行公务,可是要欺君罔上,聚众造反?漠北四鹰,本旗主记得你们可是武林盟主的得力手下,难道这也是陈盟主的意思,想要造反不成?”
他这几句话说得又高又尖,乱哄哄打斗一片的场景中每个字都清晰可闻,尤其是最后的问句特别高亢,让战斗中的几人都是一愣,猛然停手——
突如其来的一片静寂,原本准备继续战斗的锦衣卫,在首领的一个手势下也全部停止,山鹰有些愣愣的转过头,看着长平:“小姑娘,你究竟是什么来头,能调动锦衣卫来捉拿你?”
他这一问,也道出其余三鹰心中疑惑,几双眼睛齐刷刷注视着长平。
长平苦笑着纵马,从车厢的阴影中走出来,这些江湖人再艺高胆大,被首领搬出‘欺君’、‘造反’的名头,还是不敢妄动的。
“要说我——”长平刚开口说出三个字,只见一袭白衣唰的一闪而过,赵萧竹宽袍长袖的身子稳稳坐在她的马后,长剑如银横在她身侧:“我不管她是谁,你们想要带走她,先过了我这关不可!”
这算不算戏本子里说的英雄救美女的戏码?长平侧脸看到赵萧竹的眼睛,坚定如护食的小兽,下意识的弯弯嘴角。
“你这小道士倒是情深意重,可惜今天无论是谁,都保不了她。”首领说得得意洋洋,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晃荡,“给你们这群乡巴佬见识见识,锦衣卫的格杀令,执行任务期间,若有人抗旨,格杀勿论!”
在长平和赵萧竹身前不远的山鹰已经站起身来,脸上冒着青气,依然严肃的问道:“我等受盟主之托,不计生死护送姑娘前往京城,盟主带我兄弟恩重如山,今日就算为了姑娘死在此地,我兄弟四人都毫无怨言,但若是此事会拖累盟主,拖累武林白道,那我们、那我们……”
他本来是个正直磊落的汉子,这句‘我们只能抛下你不管’便实在不好意思说出来,脸上又红又青,真是开了个染料铺子也似。
“不需要你们,只我一人也能护住如意!”赵萧竹暴怒之下长剑一挥,顿时就把马车顶棚削下一角,猛然晃荡的马车,倒把躲在里面的陈圆圆吓得一声尖叫。长平回转身,安抚地拍拍他的脸颊,让身后快要炸毛的小道士安定下来,转头的目光正对着沙鹰,有些意味深长的笑容。
此时马车后的锦衣卫尸体七零八落,还剩下三人,而车前的锦衣卫被杀了两人,重伤一人,只剩首领和另外一名黄衣汉子,自己这一方仅仅是山鹰中毒,若坚持拼下去,明显是这般站优势。也正是因为如此,原本高高在上,连句话都不愿意对他们说,一来就想格杀勿论的首领,如今才喊出什么‘皇命在身’。
长平转转眼睛,瞬间想通了计策,笑吟吟对山鹰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你们帮我,也就是帮了你们自己。窝藏朝廷钦犯,你们的罪名可也不轻啊。”
“什、什么窝藏朝廷钦犯!”这次是漠北四鹰中性格最冲动的雷鹰叫起来,“小姑娘,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要乱说!谁窝藏朝廷钦犯了”
长平根本没管他,一双眼睛只盯着沙鹰:“沙鹰大哥,小女子虽然从未踏足江湖,也知道武林中的好儿女重义气,讲一诺千金。你们既然答应送我去京城,眼下可不会半途而废罢?”
她说完不等沙鹰开口,又笑了笑:“就算不看武林盟主的面子,至少也有几分故人的香火情不是?”
沙鹰在听到‘故人的香火情’几字时,眼神立刻就变了,长啸一声连绵不绝,尖厉的声音让长平忍不住想吐——而他挥刀横扫一周半圆,巨大的冲力将身后一丈远的锦衣卫拍向路边树桩,骨骼断裂的声音响起,那锦衣卫全身绵软,眼见是不活了。
沙鹰的大刀上沾满鲜血,顺着凹槽缓缓滑下,月色迷蒙中沙鹰的双眸邪气无比:“小姑娘说得有理,我沙鹰也不是个毁诺的人,兄弟们,上!”
首领一声冷哼:“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探手在怀里招了招,取出什么往空中一弹,长平还没反应过来,身后赵萧竹手腕一动,尖利的呼啸声破空而出,差点激破长平的耳膜,有什么东西在半空中相撞,绚丽的火花在不过数丈的上空绽放开来。
“该死,锦衣卫的报警烟花。”沙鹰低咒一声,加快挥舞大刀:“大家抓紧做活!杀光这帮龟孙子,等下就有后援循着烟花来了!”
长平看着赵萧竹可怜巴巴的眼神,只能又拍拍他的脸颊安抚:“你已经把这个烟花拦在半空,没让它在顶空被更多人看到,已经很了不起了。”
被激励的赵萧竹斗志昂扬,长剑如流水挥舞,身姿蹁跹着向首领杀过去了。
车窗帘子掀开,露出陈圆圆惨白一片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意你还是进车里来!”
“姐姐在车内坐好,这几位江湖英雄会保护好咱们俩的。”长平淡淡安抚她一句,更多的注意是在中毒的山鹰身上。
山鹰刚才一鼓作气挺起身子,现在早瘫在地上软做一堆,毒药蔓延越来越深,脸上都是青紫色了。长平还不会下马,心里还抱着骑马好逃跑的意思,也就端坐在马背上低头问他:“你还好么,能撑得住么?”
“我……”山鹰眼睛都快睁不开,还是强撑着盯住长平,“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关心自己的伤势和如何解毒吗?长平对这位好奇心太重的大叔解读不能。
砰砰两声响,又有两具锦衣卫的尸体倒在地上,一直没说过话的云鹰微微喘气,看了沙鹰一眼,提刀跃到马车前,和赵萧竹一起对峙锦衣卫首领。
“交出解药,我可以饶你不死。”形势明显对自己这一方有利,雷鹰吐两口吐沫,雷公挡示威般的在首领身侧飞旋,雷鸣嗡嗡。
仿佛为了配合这刺耳的鸣叫声,“叮铃叮铃玲……”清脆悦耳的铃铛声,从树林深处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