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得云开》林染灯

7、第七章、

　　“颜公子，请不要说玩笑话。”
　　“虽然你一直很冷，不回应我，但你明白的，我并非玩笑。”
　　卢琛绞了绞手：“颜公子此番前来，必是有正事与大哥商议，其他事暂且不提吧。”
　　稍带着赶人意味地把卢琛送到了大哥的营帐，自己则无所事事地看着士兵们训练。
　　说什么自己很冷，其实并不是啊，他也不想这样的，可是在墨莲这么多年，有什么办法呢？他明白他的身世让他身陷险境，所以他不敢再与他人过分亲昵，深怕亲近的人受到伤害。何况他心中有秘密要死守着，又怎能与他人掏心掏肺？这都是老爹教给他的，自保与保他人的法子。
　　在墨莲住了五年，可到头来，也没一个能说得了话的人。无论是谁，都对他“毁了”的半边脸感到不适，无人愿意接近他，只有一个叫阿七的杂工，还愿意给他带带东西，可是后来他还是黏上了叫宁簪的小倌，顺理成章地把自己放在了宁簪之后，终究还是落得单人。
　　眼前休息的士兵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块儿，比试的比试，玩闹的玩闹，也有静静地坐在旁边谈天的，卢琛呆呆地不知晓心中的情绪是否名为羡慕。
　　颜公子与大哥在聊什么呢？半晌都没出来。
　　直到日落之后，吃过饭的卢琛才见到了颜偃，应该说，还是颜偃自己找过来的。
　　怕颜偃又提及那个问题，卢琛便抢先说了：“颜公子今日与大哥倒也相谈甚欢。”
　　“只是聊了些军械改进的事罢了，倒是小将军，今早我说的话，你有何考虑？”
　　说来说去，还是回到了这里，卢琛有些不耐烦了：“颜公子，卢某身为将军，往后便是要征战沙场，常守边疆，并不愿有其他心思。”
　　颜偃并没有被他严厉的语气吓到，也没有吃惊他的话语，倒是笑了笑，笃定地说：“你说谎。”
　　“我没有……”
　　颜偃步步逼近：“你骗人，你其实就是想要我追你，一直追，追到天涯海角。”
　　卢琛被这句话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我没有这样的意思……”辩解的话语并不能阻挡面色的发红。
　　“我说对了吧，你在墨莲的时候三番五次地拒绝，可是你从没有讨厌我，也没有恨我，一声不吭离开了墨莲，但在宴会上再见时，你却赠我礼物，之后时而热时而冷，这不是欲擒故纵，又是什么？”
　　卢琛几欲张口，却还是难以反驳。
　　确实，他是不希望颜偃放弃的，所以在宫廷中再见到他时，深怕再一次的分离，思来想去，也就只能订下他家的酒了，末了还把随身的匕首给了他，虽然这不大合规矩，可是那时候的卢琛，已经没多余裕去想了。
　　他还是想要有人爱啊，想要有人像阿七对宁簪那样对自己啊，本来在卢府里，不仅锦衣玉食，父母疼爱，连哥哥们也都宠着自己，可是到了墨莲，一切都消失了。起早摸黑地干着活，却连一个愿意与自己患难同当的人都没有，就这样一个人过了。
　　遇见颜偃是意料之外，本以为错过了就算了，可是从未想过有人如此执着于自己，也自然毫无应对之策。毕竟一个人还是太寂寞了，尤其是当颜偃把一盒药膏放在他手上时，心里想着怎么会有这么不识趣的人，却也是被触动了。
　　不能纠缠，不想放手，不能心动，不想失去，不能执著，不想遗憾。
　　卢琛就一直在这样的犹豫不决中徘徊，本以为颜偃不可能明白他复杂的情感，没想到竟然被看穿了。
　　“我只是……只是……呃……我只是……”期期艾艾了半天，卢琛还是想不出原因来搪塞。
　　颜偃很大气地说：“没关系，你不想承认也可以。因为你是小将军嘛，高傲一点也是应该的。”
　　卢琛愣住了，听得颜偃接口道：“你当初馈我以匕首，我还没有还礼呢。”
　　他傻傻地看着卢琛变戏法般拿出了一盏花灯，并蒂莲的形状，点上了火，整好月上中天，夜色正浓，忽的七彩流光，缤纷斑斓。
　　“今日是上元节，想必你们都不记得吧？”
　　身居边疆，战乱不断，日复一日地训练，又有何人会惦念着呢？
　　卢琛放眼望去，发现将士们三五成群地提着花灯出现了，嬉闹的嬉闹，祈愿的祈愿，思念远方妻子情人的都絮絮叨叨去了。
　　“这是……”
　　“没错，此番我还带来不少花灯，希望大家一解思乡之愁，振奋士气。”
　　卢琛看着遍地熠熠发光的花灯，想起了墨莲的盛景。
　　“要我这样奇怪的人，真的好么？”他小小声地问出了声。他是那么不坦率，那么懦弱，那么生死不定。
　　“你若是紫凌，我定当赎你。你若是卢琛，我便等你卸甲归田。”
　　卢琛很感激，感激颜偃有好好地抓着他不放，他们之间能走到今天这柳暗花明的地步，都是颜偃的功劳。
　　“我为了你，这辈子都会是军商。只求有生之年，能与你偏安一隅，等你奉上一杯刚刚煮熟的好茶。”
　　卢琛的心已然醉在了这一片如梦如幻的景象里，迎着呼啸西风，他坚定地承诺了：“好，我答应。”
　　听闻此言，颜偃笑着将并蒂莲灯递给卢琛，十指相扣，望着众星捧月，仰天感慨：“我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啊。”
　　【END】2014/11/10- 2015/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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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还有9个番外，但是我再也不能承诺什么时候能更了……只能说等我更新的时候，希望你们能瞧见(*^__^*)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