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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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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府的夜也是忙碌的,作为地方行政的表率,加上各州县棘手或重大案件都会在这里汇集和处理,所以往往需要时刻严阵以待,因此即便是夜晚也是灯火通明。但这个夜却静的出奇——大门紧闭,虽然灯火依旧,却少了那忙碌的声音,像是巡逻的脚步声,值夜衙役的聊天声,也没了高上高下的侠客与刺客的争斗,总之,一切平静。
而这样异常的宁静也没有受到夜晚巡街的官兵的关注,并不是他们玩忽职守,只是纵观整个开封府所在的内城西南角一带,似乎都安静得过分。街上早早就没有了行人,入夜后灯火寥寥,连鸡鸣狗叫的声音都罕有,更夫也似乎忘了巡视。
“主上,开封府及其方圆十里已打点完毕,开封府内也已万无一失,一切等待主上的命令。”侍者拱手低眉站在马车门帘旁禀报,身后几个黑衣人跪伏在清一色黑马所拉的车舆旁边。这时,门帘打开,飘出一股安神凝气的香味,里面躬身走出一位大夫。大夫慢慢爬下车,车舆门口的婢子将药箱递了出去,他用那依旧粘着残留血迹的手理了理衣冠,向车内作了一揖,愁容不减地径直向后面药味浓郁的马车走去。
门口的婢子没有停留,很快回到了车内,而门口的众人只是沉默着继续等待。马车内,一向养尊处优的华服者穿着轻便的袍子,卷起一边袖腕正给躺在身旁的人擦着鬓角的汗水。经过两三日的马车颠簸,展昭的情况着实不好,总是昏昏沉沉地睡着,时而呻吟几声,由于大夫们的努力,虽然没有每况愈下,但也不能说是全无性命之忧。施暴者临行前终于松口,让人取出了他气海穴中的金针,已经无法自控的人被几个壮汉压住四肢,但取出金针时的惨叫,吓得一旁的奴婢纷纷侧目。金针对身体的损害已是不可磨灭,别说动武,恐怕他以后的日子都必须与药石为伍,同时严重的气血不足也使伤口愈合得很慢,腹部的重复受创不仅增加了伤口收口的难度,还因为之前的 “激烈动作”而发生了些许感染,所以这颠簸的车马之行中,展昭一直发着烧。尤其是到了晚上,往往是高烧到说胡话,而轮流照顾他的婢子们听到他关心大人,关心兄弟,关心爱人却惟独没有残破不堪的自己,都一边为他换冷敷的布巾,一边忍不住为他落泪。
华服者经常会勒停队伍,为了亲自去看看展昭的情况,就算坐在自己的马车里,也让随行的护卫每隔一个时辰就去打听,但有时也是因为身后马车里的大夫需要停下来为展昭重新换药,因此队伍行进并不是很快。但毕竟离京城不远,不出两三日便驻扎在西边的城门外,然后便是打探情况和安排开封府内外周遭。而华服者却是犹豫万分,高烧昏睡的展昭根本一直处于无意识的状态,而这一次进进出出会不会耗尽他本来就所剩无几的体力着实令人担忧。但他们也不能在这荒郊野外停留很久,毕竟以展昭的情况,还是温房暖床适合治疗和恢复。于是到达当天,华服者便立刻让人去打点一切。
傍晚时分在展昭的马车里,华服者听到打点妥当的汇报之后,略有些犹豫地轻轻拨开展昭额前的头发搭在耳后,然后凑近他耳边,“展昭,我们已经到汴梁了,白玉堂什么时候有解药,就全看你了……”
看到展昭仅仅是不安稳地皱了下眉头,又沉睡似的没了反应,华服者放下袖子,叮嘱了一声让婢子好生照顾及时通报,就离开了马车。其实他也只是准备让展昭睁眼看一下白玉堂还在喘气,就带他回去。至于那恼人的白老鼠,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重要的是安抚展昭的心情,挽回他的求生欲。他让人配制解药,但最关键的香龙果却迟迟没有放进去,他确实吝惜那仅有一颗的百年之果,但如果是为了保住展昭的命也算是用得其所,但偏偏是要救那白耗子……他不得不承认之前把香龙果带来给白老鼠解毒完全是赌气,因为那个不要命的展大侠敢拿自己的命来作威胁——还偏偏有效了。所以这也使他更加困惑,就这么被自己的阶下囚牵着鼻子走,不过事已至此,满足他一个小小的愿望也算是自己的宽厚——华服者颇有些感慨自己的仁慈。
到了夜深人静之时,照顾展昭的婢子匆忙来报,那昏睡了数日的人竟然真的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