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审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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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的天空永远晦暗黏溺，即便是白昼，也永远奔涌着叆叇的浓云，涌动着怵心的诡谲。
而此刻，是地狱的夜晚。
黑色的羽龙挥动着巨幅的翼划过浓稠的苍穹，似锦的尾翎在龙翼掀起的狂风中猎猎抖擞。
龙首之上站着一个身影，却看不真切，他比黑魔龙更完美无瑕的融入魔界无光的夜空。
羽龙自撒旦魔殿飞出，半空折转飞向位处七重狱北方的副城。
瓦尔伦伽，魔界七十二柱魔统首席军阀威斯克家族的邸城。
低沉的龙吟在邸城上空回响，它飞入城内，于中心宅殿前落下，驯顺地伏首地面。
黑色的堕天使从龙首上跃下，落地的瞬间靴上金属质地的轻响。
“少主，您回来了。”
“嗯。”路德维希朝站在门前为他启门的管家恶魔微微点头，便回身拍了拍羽龙的头。
巨龙发出一声满足的鼻息，便腾空离去，很快消失于夜幕。
路德维希走进宅殿，殿内的灯光才照亮了他一身黑色的军装。
“父上没有回来？”
“没有。”
“是么。”路德维希往内殿走去，管家跟在他身后。
“自从您正式接任第一柱魔统以后，家主越来越不见首尾了。”
“父上有他自己的考虑。”路德维希对于这隐晦的抱怨详装不觉，只话锋一转，“对了，他们依然还是守口如瓶吗？”
“无论用什么方式逼迫，他们依然什么都不说。”
“是硬骨头，辛苦你们了，此事我会亲自处理。”
管家点了点头，并止了脚步，只目送自家少主向审讯室走去。
审讯室的铁门开启又关上，发出沉闷的响。
这里伸手不见五指，却传来铁链曳动哗啦声，伴随着压抑地痛苦呻囧吟。
这般动静持续了一刻钟，一撮昏暗的幽光才从审讯室的顶部投落。
在幽幽燃起的青光映照下，底下的情景变得明朗。
路德维希正戴着手套，将面前多个水晶瓶中的液体混到一起。
然后他将最终的成品举于视线持平，没有波澜的黑瞳细细审视无色的药液。
旋即他转身，缓步走向青光照射的尽头。军靴落在地上，清晰的足音在铁链摩擦的细碎声响中更显诡异。
他驻足处，有两个被捕的魔族，一个是堕天使，一个是四翼蝠魔。
“啪”一声清脆的响指。
铁链开始逐渐绷紧，昏跪在地上的蝠魔动了动身体。他的感官逐渐归回，冰冷硬质的金属正在勒紧，链条上圆润的棱角极为缓慢地滑过跪在地上的双膝和裸囧露在外的脚踝。
“哗啦，哗啦”这支离破碎的声音离他很近，又仿佛在某个遥不可及的地方不断回响，就像他亲手为恋人挂在窗边的风铃，风中摇曳叮咚作响……但是却如此令他感到战栗。
他已经受了极多的刑，然而蝠魔强韧的再生能力令他的身上并未留下太多的伤痕。
蝠魔睁开眼，失焦地望向前方，直到瞳孔中映出了路德维希没有表情的脸。
然后他的脸色煞白了一瞬，骤然清醒，咬牙切齿的咒骂：“畜生，我不会让你如愿！”
“我明白了。” 路德维希的声音清冷地没有任何起伏，却令面前的俘虏瞬间浑身绷紧。
缠绕蝠魔手腕上的锁链猝不及防地向上拉起，将他跪在地面的双腿扯离了地面。
失去的着力点，被束缚的蝠魔下意伸直了麻木的双腿，以便减轻双臂受到的拉力。
“那么，我希望你能够继续说下去，直到你将我想要的情报说出来为止，凯文阁下。”
凯文有些茫然的瞪大眼睛，威斯克在说什么？继续说下去……是指什么？一股不祥的预感渐渐自他心头涌起，他死死盯着路德维希垂落的黑色发丝下冷漠的黑瞳，试图从中读出一丝一毫的端倪，却是枉然。
“如果你重复说某一句话，我就会对你用刑。当然，请不要数数。另外，如果你中途停下的话……”路德维希俯下身，扳起凯文身旁依然昏迷的女性堕天使下颌，用手指捏住她的两颊迫其张开嘴，将刚刚调配好的无色液体灌进她的喉咙，“我就会对她用刑。”
被灌下药剂的堕天使睫毛一动。
路德维希松开手指，静静地注视着她，目光中仿佛带着怜悯。
【此处省略】
“这药剂能让受审者在刑讯时保持绝对清醒，接下来，无论我对她做什么，她也不会昏厥。”路德维希将目光转回凯文身上，淡淡的陈述着令听众手足冰凉的现实。
“你！……”凯文看着身边的同僚斯底里的挣扎，感到怒火在胸腔里翻滚，他不惧怕酷刑，但堕天使却没有蝠魔这般强悍的生命力与自愈力。
“你要分享一下他此刻的感觉吗？不过只有一会儿，我对通神的控制不是很纯熟。”
在下一个瞬间，凯文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他感到仿佛陨铁熨烫着五脏六腑一般的剧痛，这就是……自己的同伴，自己的恋人，现在承受的痛苦吗？！
“阁下，你意下如何？”路德维希手手指一转亮出了永远贴身携带的短刀，锋利的刀锋上闪烁着因染过太多而散出桀桀红光。
“住手！你住手！”凯文下意识的朝他这般嘶吼。
路德维希暂且收手，耐心等待着下文。
但是堕天使的挣扎却渐渐减小，她在努力喘息着让自己平静下来，如果她示弱，他们的努力就会白费。
时间滴答地在死寂中流逝，路德维希仿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旋即堕天使的身体在锁链清脆的碰撞声中升起。短刀在她裸囧露的口口上轻轻的游过，留下一路渗出的血珠。
凯文咬牙切齿，同时用含着最强恨意的视线剜着路德维希，但那灼烧的愤怒丝毫未能影响后者如机械般精密的动作。他内心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用来诅咒的魔语一句不剩的全部用在了威斯克家族上。但他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他不会让路德维希如愿……
然而，他突然愣住了。
在堕天使惨绝人寰的尖叫声中，路德维希的短刀已经干净利落地撕下她一侧口口上的皮肤，并紧随着一刀剁下血肉模糊的凸出肉块。
然后他绕到堕天使身后，用刀刃测量，在后者后背上划开一道狭长的伤口，血腥味立刻弥漫在审讯室内。
这个位置……！！
凯文的心脏仿佛在瞬间浸入冰水，寒彻骨髓，连同身体一起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住手！你住手！别碰她的翅膀……”
未尽的话语被生生的截断了，路德维希的短刀在一瞬间脱手而出，从他的腋下刺入，又从肩胛骨的缝隙穿出。
被悬空吊起的姿势让凯文觉得自己的手臂比直接断裂还要疼痛，这仿佛是把即将与身体分离的那个过程无限延长。
“你重复了。”路德维希的声音虽轻，却令两个俘虏毛骨悚然。他抽出了短刀，转过身在桌上寻找着什么。
凯文咬着牙，硬撑着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他侧过脸，看见身边的堕天使在对自己比口型：“不要紧……”
“凯文，你沉默了。”但是路德维希已经转过身，手上拿着细长的银针，慢条斯理的靠近了堕天使。
银针挑开眼睑，轻巧地探入，针尖触及眼睛的表面又小心的绕过。
“噗嗤”一声轻响，连接着神经的眼球被精密到无可挑剔的动作缓慢挑出，血液混着透明的眼球内容物顺着银针流下，染脏了白色的手套。
在整个过程中，堕天使的惨叫不歇，待球体最终离开眼眶，她的声音已嘶哑到微不可闻。
在凯文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孔前面，路德维希云淡风轻的将眼球从银针上取下，任其凭借着视神经悬挂在堕天使的面颊前。
凯文终于明白了，如果他一直沉默，路德维希就会不断的对他的同伴用刑！
“好，好啊，既然你这么想听。我就说给你听好了……”他从一开始的诅咒到后来的怒骂，似乎都没能对路德维希造成什么触动，但相反的，每当他重复过之前说的话，刀刃就会挑开他的血肉和神经，却避及要害。
他的脸上不断向下淌着冷汗，但却不敢停下，因为眼前这冷酷到令人心惊胆寒的堕天使手中，依然优雅地捏着银针，不断的在他眼前晃动。
不仅他的同伴无法昏过去，他更是不得不逼迫自己保持绝对的清醒，但是他的眼前开始不断浮现出过去的场景：曾经的血翼魔王亚巴顿面前，他庄严而虔诚地颂读效忠誓词，无数同胞歃血为盟。
那时候路西菲尔尚未堕落天界，地狱还是真正属于品种繁多的原生魔族居民。那时候的堕天使多为低阶，从没有颐指气使的架势，完全和魔界土生土长的恶魔打成一片。
直到……以路西菲尔为首的三分之一高位天使陨落魔界，地狱就变了。六翼堕天使以其绝对的力量占据七十二柱魔统大半以上，而在魔统之上则多出了地狱七君这令人闻风丧胆的绝对强权，曾经的血翼魔王也退居七君之一。而至于路西菲尔，则是独一无二的撒旦，万魔之王。
时至路西菲尔统治魔界长达万年之久的现在，在魔界出生的高阶堕天使更加飞横跋扈，虽说在力量为上尊者为王的地狱，普通恶魔对这样的现状并无太大不满，但对于曾经立于魔界之巅的恶魔来说，这等屈辱又怎能忍受？
况且，曾经丝毫不犯他界的恶魔们，在路西菲尔统领之下，渐渐将魔爪伸向盘踞于红海的人类族群。为此，素有小耶和华之称的天使之王梅丹佐亲率百万天军，多次对魔界展开大规模围剿，虽次次拼得两败俱伤，但天军却是为了守护人类周全，哪怕全军覆没，毅然决然，在所不辞。
然而，天使即便损伤无数，只要圣父依然坐镇天堂，新生的天使便源源不断，而恶魔虽然繁殖能力极强，也赶不上旷日持久的战争消耗。即便如此，路西菲尔也没有停下进军红海的进程，大量往返于红海与地狱间的六翼堕天使渐渐将人类的乐土变作恶贯满盈的残暴之所，人类的灵魂为黑暗玷污，一个个被取走，成为他们盘中的珍馐。
可以说，路西菲尔令天使为他堕落成魔，令恶魔为他等同邪恶，令魔界本身代表了恐怖，而被人类称作地狱。
现在的魔界，哪怕是原生魔族居民也已经改变了曾经平和的生活方式，成了彻底配得上恶魔这个称号的邪恶生物——只为自己的欲望而活，这就是恶魔存在的意义。
而如今，又一场天魔大战风声渐起，血雨腥风不知何日降临。
莫大的嘲讽啊！凯文突然觉得有某种炽热的、流动的液体从他的眼眶中溢出，灼烧着他的皮肤，不断滑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曾经热爱的、立誓献上自己全部的魔界土地，怎么可以……怎么能够，落在那些混蛋六翼堕天使手中！
【完整版老福特或读者群见】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审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