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不须休》王墨青

17、等来年春暖花开（六）

　　梁景辰把陆竞送到了门口，陆竞跟人挥了挥手，说：“走了。”
　　梁景辰站在玄关处，等陆竞开门离开，对陆竞的话只是点了点头。
　　陆竞微微一笑，继续道：“去看看你的小朋友吧，拜拜啦。”说着还对梁景辰眨了眨眼，便不等人反应直接开了门，踩着还没穿好的鞋子就出去了。
　　梁景辰看着家里大门被陆竞合上，才意识到，陆竞原来在调侃自己和宋亿，那一瞬间，他不知是该觉得陆竞太聪明，还是懊恼自己做得太明显。梁景辰无奈地笑了笑，便又进了房间。
　　宋亿相较于梁景辰离开的时候，露在被子外面的部位更少了，整个人几乎已经是躺平了的姿势，脖子整个都缩到了被子里，宋亿喜欢把自己蒙住睡觉，这个习惯似乎一直都改不掉。梁景辰怕人闷到，走到床边，给宋亿把被子拉了下来一点，得到的却是宋亿皱眉又往下缩了一下的反应，梁景辰无奈。
　　睡梦中的宋亿嘴微微张开，此时的梁景辰却不能像过去一样，再保持一颗压抑着的心，脑袋渐渐地凑了过去。宋亿呼吸间的气体离自己越来越近，梁景辰就越发觉得自己呼吸困难，不知是因为太紧张，还是吸进自己肺里的，都是宋亿呼出来的二氧化碳。梁景辰微微屏住呼吸，等到两人的鼻子几乎要撞在一块的时候，梁景辰顿了顿，此时宋亿又皱了皱眉，然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宋亿：“？？？”
　　梁景辰：“！！！”
　　宋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甚至刚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以为面前的梁景辰是自己做梦所幻想出来的，张大了眼睛没有说话，心里想：卧槽，梁景辰想干嘛？！这么近自己心脏实在承受不来。
　　而梁景辰心里则是瞬间奔腾过一万匹草泥马，全部都在喊：梁景辰你特么怎么不抓紧点时间啊！
　　两人就这样保持着鼻子和鼻子之间仅有1毫米的距离，相对无言。
　　梁景辰一手撑在床上，渐渐都要觉得体力透支，宋亿则是眼睛睁得过大，渐渐酸得快要闭上了，就在那一秒，宋亿微微一抬下巴，两人的唇就碰在了一块。而下一秒，宋亿下巴一收，随即又分开了。
　　宋亿仍旧保持了亲梁景辰之前的姿势，装出一脸天真无知的无辜表情，好像在对梁景辰说：天辣，刚才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没睡醒而已。
　　梁景辰甚至连宋亿嘴唇的触感都还没来得及分辨出来，看到宋亿此时的表情，顿觉得有些好笑，直起了身，笑了笑，然后又摸了摸宋亿额前的头发。
　　两人似乎默契地，把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忽略了。
　　“你下课了？”宋亿问。
　　“嗯，起来吧，都要成小懒猪了。”
　　宋亿嘟了嘟嘴，却没有反驳，正要起来，发现自己整个人被被子裹在了一块，想必是梁景辰的杰作。
　　“你要回家吃饭么？”梁景辰问，“我妈还没回来，估计要没饭吃了。”
　　宋亿看了看手表，已经5点半了，梁妈妈这时候还没回家做饭的话，就意味着梁景辰要自个儿做饭吃了。宋亿对刚才自己一时冲动的举止还有些介怀，想跟梁景辰吃饭又怕对方提到刚才的事，就自己坐在床上纠结着。
　　梁景辰见人不说话，捏了把宋亿的脸颊，说：“要不我给你煎牛排？家里还有。”
　　宋亿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然后，梁景辰就转身出了房门。
　　宋亿看着人背影，想：梁景辰似乎好像都不介意自己亲了他，转念又一想：刚才自己真亲了他么不会都是自己的幻觉吧？
　　宋亿不自觉地摸了摸下嘴唇，方才嘴唇触碰到梁景辰嘴唇那时候的触感似乎已经不清晰了，宋亿鼓着脸颊戳了自己一把，告诉自己，特么就当做是幻觉吧，然后起了床“踏踏踏”地跑出去看梁景辰煎牛排了。

　　梁景辰经过近一月的突击复习，成绩几乎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11月底的月考，梁景辰总分排名排到了班级第五，而年级排名则蹿到了250，宋亿因为这250，足足笑了有一个小时，直到梁景辰给人买了炸面包塞进嘴里，宋亿才停了下来。
　　梁景辰自己却因为这250，高兴了好一阵子，全年级近800人，他从来没有进过前400。本来梁景辰入校时的排名就是垫底，因为他是花钱买进来的，学籍都还挂在区实验中，每年还必需再另交一笔赞助费。而这250，足以证明了他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同时也预示着他离宋亿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陆竞给梁景辰分析完月考的卷子，似乎也是非常满意，不住地点头。宋亿依旧躺在梁景辰的床上看小说，耳朵里塞着耳机，脑袋跟着一点一点，甚是悠闲。陆竞瞥了一眼床上的宋亿，又笑着看着梁景辰，说：“看来人总是要有点目标和动力才行。”
　　梁景辰眨了眨眼，面上表示自己完全不懂陆竞的意思。
　　陆竞抿着嘴，咧了咧嘴角，没跟装傻的梁景辰计较，继续说：“记住你自己最想要什么，那是让你变得更强大的理由。”
　　那是让你变得更强大的理由。
　　梁景辰细细地回味了陆竞对他说的话，又去看陆竞，对方已经在给他整理错误点了。梁景辰这次算是确定了，陆竞的心其实跟明镜似的，什么都知道。
　　什么都知道也好，梁景辰想，陆竞对他来说是老师，那么将来或许还会变成朋友。或者说，从陆竞跟他说完那句话之后，他们就已经是朋友了。

　　12月，生活一如既往地、平淡地继续着，像是这世界上什么都没有改变过一样。
　　对宋亿来说，生活其实还是有变化的。
　　梁景辰已经一整个学期没有交女朋友了，宋亿不敢确定这意味着什么，但他还是自恋兮兮地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笔记本那页的最后，也就是张檬的后面。对着那页纸傻笑了近一刻钟，直到同桌小伙伴捅了捅他的胳膊，才猛然把笔记本合了起来。
　　同桌鄙视地瞥了一眼宋亿：“对着自己名字笑这么久你是傻逼么？”
　　宋亿：“！！！”
　　梁景辰因为最近认真学习的劲，宋亿就勒令对方不准逃课了，那也就意味着宋亿每天下午就少了一顿梁景辰的投喂。不过梁景辰还是时不时地会来给宋亿送吃的，不能逃课出去买热乎的，就换了凉了也不会难吃的东西，因此宋亿最近吃寿司吃得都快厌了。等宋亿跟梁景辰抱怨了之后，梁景辰就开始变着法地送蛋糕和小曲奇，或者就是可颂和蛋挞，混着寿司，宋亿想：这样好像也不错。
　　宋亿怎么也就没有细细地想过，梁景辰突然变得这么殷勤，到底是不是喜欢自己。照理说自恋的人多疑心，宋亿却永远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就连梁景辰本来对宋亿的那一点点怀疑，都在宋亿这安然自得的态度中消失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