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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海边初见已沦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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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无垠的大海,深沉幽蓝,藏着多少未知。这夜过于危险,狂风骤雨不停地在海上肆虐,海浪不住地拍打,击起十几丈高的水墙,如同来自地狱的怪兽,不住地怒吼着,似要一并吞了这海上的一艘官船。
官船上数十位身着军衣的人有条不紊地收拾着船上的一个个箱子,冒着风雨,努力不让这些箱子被卷走被淋湿。一个声音费力地大喊起来:“少将军!您快进去吧!”
偶尔闪电从苍穹间拉出一个裂口,出现暂时的光亮,照亮了这位少将军坚毅挺拔的身姿,他的脸色正如这白光一般苍白,但清亮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疲惫不堪的脸庞,他深知如今的局势需要鼓舞志气,思索间,沙哑而坚定的声音立刻传遍每个人的心间:“不用,我陪你们。”说着,他身先士卒,冒着巨浪,抱起船头的一个箱子。其他人本来迟滞的动作像上了油的轮子生动有力了起来,因着心中有被少将军鼓舞起来的熊熊大火。
波涛依然汹涌,有几次差点将他卷人大海的幽深大口,他抿了抿干裂的嘴唇,依然费力地指挥大家将箱子搬到船舱内,为了支援在前线奋战的父亲,他就算是拼了这性命也要把军资护送到目的地——凉城。然而,纵使他有金刚意志,凡人之躯已接近强弩之末。他略微停顿,抬头间便看到一堵黑色的水墙朝自己席卷而来。那一刻,他想起在家翘首以待他们父子平安归来的母亲,那苍老的容颜如何能接受他在风雨舟上殒命的事实呢?想我堂堂大祁国的少将军邱胤煊竟要英年早逝,不甘啊!
这些纷乱的思绪也只在一瞬间被这黑夜吞噬,只余下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邱少将军!!!”
一日后,援军以意想不到的速度抵达凉城,为在前线的战士们及时提供粮草和武器,众人在得知少将军被巨浪卷走下落不明的消息,化悲痛为源源不断的力量,打退了企图入侵大祁的凉兵。恒盛二十六年六月,邱俊邱王爷取得奎山大捷,皇上龙颜大悦,将帝都最大的府邸赏予邱俊,金银珠宝数以万计,虎符亦在邱王爷手中。自此,邱俊成为第一个异姓王中最得皇上心的权贵之臣。
三个月过后,邱俊班师回朝,途中惊遇邱胤煊,问其遭遇,他却一问三不知。邱俊喜大过于惊,只要儿子平安归来就是万幸的了。也就不再细究这其中的缘由。
从此之后,邱胤煊常会在深夜时分梦到一个模糊的曼妙的身影,却总是看不清她的模样,听不清她的声音。但会感觉到她注视自己时那难以言喻的哀伤。这哀伤仿佛穿透了千年的思念,让他每次惊醒都会跑到房外寻找那抹倩影。从此之后,他只要有空余时间就会去海边,去寻觅,去思念。
从此之后,祁都邱俊邱王爷的独子、当今容貌举世无双,文武双全的倾城公子,双十已过,虽对于众女的示爱来者不拒,但不到一日,便会跟下一个追求者亲近,以此下去,他流连于女子之间,却没有安定下来的心意,伤透了诸多女子的心,愁煞万千待字闺中少女的春心。一年后,“邱王爷有一个花心的世子”这个消息传遍整个大祁王都,即便如此,还是有女子前赴后继地充当这场感情的牺牲品。
一日,邱王府大厅内传来斥骂声,伴随着茶杯破碎声、清脆的“啪”声,听来不难想象大厅的气氛压抑非常。但有耳闻的王府下人各个神情如常,似乎这是如同人要吃饭睡觉一般的事,不足为奇。
被打的人右手抚着红肿的右脸,眼中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神色,“兵部尚书的女儿又如何?收不住我的心,我自然弃之不惜。”
邱王爷又愤怒地扬起右手,作势要继续打下去,却被妻子紧紧抓住,他摇头痛心道:“慈母多败儿,卿儿,你怎知他惹的这些桃花债是在造孽啊?!”
一向温婉的王妃这时也急红了眼,道:“煊儿并没有与那些女子亲密过甚,如何算是造孽?”
“好好!就算如此,那尚书女儿悬梁自杀,其间的造孽人不是我们的宝贝儿子又是谁?”
邱胤煊右手轻轻一颤,顿时垂下眼帘,掩住满心的震惊与无奈。他不过是在寻找那梦中的倩影而作出多番的努力,不曾想过自己的举动伤到了一个无辜女子的生命。
想着,他登时双膝跪在双亲面前,沉声道:“请罚不孝子到青云海思过一个月。”
“可能改过?”邱俊还是质疑儿子的秉性能否在一个月之间完全改变。
“……能。”他不假思索地说着。心里却在估量着如果找不到那个倩影,他干脆找一个人认真安定下来,以安抚双亲。
邱胤煊这一去就是半年多未回。他每月都会休书回家告知自己一切都好,正在潜心练武。然而更多的时候,他则是呆坐在渔船上看着平静无波的大海。静静等待不知道是第几位的红颜知己的到来,然后酝酿着拒绝的话语。
不多时,就有一个精心妆扮的女子踩着碎步直奔他而来。那明媚的容颜因着爱情的滋养变得更加动人,微风吹拂下,绿色裙摆温柔地抚摸着洁白的脚踝,她深情地看着他的背影:“邱大哥!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无碍。”邱胤煊转过身直面这位女子,那眼神冷漠得吓人。
女子禁不住打了冷战,甩了甩头,忽略掉心中的惶惑,扯起一个笑容,道:“邱郎……”
“玲儿,抱歉。”邱胤煊立刻打断她的话,十分诚恳地说道:“你我此生无缘,但愿来世再相许。”
“为何?”女子泫然欲泣,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昨日还对她温情以待的人。
邱胤煊抿了抿嘴,凄然道:“我并无意于你。”
女子的身子抖如筛糠,迎着海风几乎单薄得要被吹走。她不是没想过这个结果,只因为前几日有三个被他抛弃过的同伴对她痛心劝告:邱胤煊是曼陀罗,致命而无情的毒药,一旦靠近,就会被伤害。
如今,她料想到了结果,却料想不到梦破碎时候的痛楚。如今,她只想一死了之,才能解决这希望落空之后的羞愧与悲伤。
脚步初动,耳边就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许玲儿,生命是父母给的,你无权去了结,就好好活着,看我如何受到应有报应吧。”
许玲儿双目含泪,依然深情地看着他:“邱大哥,我不舍得看你痛苦,就让我一死明志吧!”
听到这句话,他的心不是没有触动,但也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冷硬状态,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开,将身后的事情抛诸脑后。
就在许玲儿绝望地渐渐走入大海深处时,有一抹浅紫色身影快如闪电地奔出来,“别死!”紫衣女子紧紧地抱住好友的腰肢,磕磕碰碰地说道,“不值,为他,这种人。”
短促的声音随着咸涩的海风传到他耳边,使他下意识地看过去。只是惊鸿一瞥,他就愣住了。
这个头上挽着素布,身着浅紫色粗衣的女子,长相极其普通平常,而且说话之中是粗噶和断断续续,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左胸口里那蓦然乱跳的心似乎在告诉他:他的报应来了。
然而,这种感觉稍纵即逝,使他怀疑刚才是错觉,然而自己的脚还是不受控制地走到声源处,等他回过神时,自己已经站在靠近海浪席卷的地方,狐疑地看着这个紫衣女子,“我是何种人?”
紫衣女子头也不回地说道:“负心人!”
还真是第一次有一个女子敢当着他的面点出这个评价。
他忽然心情大好,嘴角轻轻扬起:“你叫什么名字?”
“……”紫衣女子感觉自己被调戏,愤然回头,然而眼中闪过一抹震惊,乖乖地回答:“苏挽秋。”她不是没想到能俘获这么多名女子的人有多么俊的外表,也想过这些前赴后继受伤的同伴们有多么愚笨,但就那一眼对视,那个剑眉星目,丰神俊朗的邱胤煊就走进了她的心,没有任何理由。按照她前世世界的话,就叫一见钟情吧!
她只能低叹自己也沦陷了。
看着她那眼神,他顿时觉得兴趣索然,为着刚才的激动而暗自懊恼。于是,他垮下之前上扬的嘴角,抱拳道:“苏姑娘,告辞……”他低头不悦地看着左袖处紧紧攥着的小手,“姑娘请自重。”
苏挽秋无声地微笑,一双眼睛明亮如璀璨的星星,粗噶的声音轻轻响起:“要跟你。”
他扬起左眉,不耐道:“作甚?”
“当,丫鬟。”
鬼使神差间,邱胤煊作出了一个令他后悔终生的事——答应了她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