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一话 不要瞧不起奇形怪状的闹钟 ...
-
不知过了多久，再次拥有意识时似乎已经置身于不知何人的卧房里了。
我是被某人的鼾声给吵醒的。实在吵的让人睡不着觉。吵到超想一拳把对方揍醒然后丢到居委会回炉重造，或者干脆令他从此长睡不醒。
烦死了！
这家伙！一点自觉都没有！
我怀揣着满满的怒气值睁开了眼。睁眼…睁眼…眼在哪？
好像自己…不需要眨眼来着？没有眼睑这种结构啊。
算了，顾不上这么多，先来瞧瞧那位扰民的老兄到底是何方神圣吧。
朴素到几乎空无一物的居室里，只在地板上铺了被褥。里面毫无疑问躺了个睡相不佳的家伙。刚睡着时被子应该明明盖的好好的，可是现在屋子的主人却大半个身体都露在被子外面。
他还在幸福的冒着鼻涕泡。
而且边流口水边咂嘴是怎样？做梦梦到吃芭菲吗？
竟然睡的这么香！
可我是生生被吵醒的啊！你赔我睡眠！
爱蹬被的家伙，活该着凉感冒。最好鼻塞呼吸不畅憋死他。
我一边愤愤不平的诅咒，一边继续观察。
由于离得近，那人银色天然卷的发丝清晰可见。浅蓝色浴衣下裸•露出的胸膛竟然有胸肌。真是令人羡慕的好身材。
不过，这乱糟糟的卷毛脑袋有点眼熟。
是他！！
那个打人超级痛的死卷毛！！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难道良心发现把我拖回来了？不不不，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只是单纯的怕被警察逮捕吧？所以只是怕惹麻烦吃牢饭而已！
哼。算你栽在我手里。
报仇的时机来到了！谁叫你打人那么痛睡觉又打呼。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一想到他被迫从香甜的睡眠中吵醒而头痛的样子，就让人愉快的不得了。
我深吸一口气，蹦起来冲着对方大吼一声——
“铃铃铃铃铃铃铃——！！”
…………
诶？
诶诶？
诶诶诶？？！！！
这是啥这是啥这是啥谁来告诉我这都是啥！！！！
为什么会发出定时闹钟的声音啊！！！
我被人体改造了不成！！声带呢！！声带被拿去喂黄鳝了吗！！又不是奴隶制度的时代啊！！作为代替品安了个闹钟上去吗！！
“铃铃铃铃铃铃铃——！！”
我惊慌失措的大叫，然而徒劳的发现能出口的只有闹铃声。
再然后就察觉到。
连口都没有哪来的声带。
…………
说不定五官和器官都不剩几个的自己，到底是怎么发出声音的？
好像…是直接从身体里出声的来着。
无奈这身体十分不听使唤，明明刚才都蹦起来了，现在却僵硬到连低头看看自己都不成。
还好剩下眼睛看得见东西。
远在天国的上帝老爷爷，我貌似遇到了非法倒卖人体器官的黑心商贩。
至于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想都不敢想。
太恐怖了会做噩梦的。
独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伤心得太久，都没注意到旁边那个被我从打人肇事者升级到人贩子的家伙已经醒了。被从香甜的睡眠中吵醒的人脸色自然不会好，他迷迷蒙蒙的半睁着一双死鱼眼，歪过头盯着我瞧。
红色的瞳孔，看得我直犯怵。
然后他一把抓过我，把我举到了半空中。
“铃铃铃铃铃铃铃——！！”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这混蛋快放我下来再这样下去会闹出人命的！！为什么一只手就能毫不费力的把我举起来啊！这不科学！
我拼命挣扎，一边大叫一边想要挣脱人贩子的魔爪。
似乎嫌我太吵，他不满的眯起眼，呆呆的死鱼眼竟然隐隐流露出威胁之意。另外那只空闲的手伸到我背后，在某个位置砸了砸，发出清脆的“嘎嘣”
声。
…是说，到底把我的哪个部位给弄坏了才会发出嘎嘣声啊？
连痛觉都没有，改造进行的很彻底看来他不仅是人贩子而且还是个变态。让俘虏失去痛觉好用来取乐，西天佛祖耶稣基督这里有个法西斯现世你们快把他收了吧。
…赤果果的威胁。
迫于双方武力差距，我不得不乖乖闭上了嘴。
能屈能伸大丈夫，好汉不吃眼前亏。
忍了。
坂田银时按掉开关后放下闹钟，不满的揉着惺忪睡眼。“…奇怪了，今天闹钟怎么会响的这么早…阿银我还没睡饱呢，睡眠不足可是会未老先衰的啊！”他又嘟囔了几句，重新躺回被窝里想要继续睡眠。不料这句话刚出口，闹钟就跟受刺激似的拼命大叫起来，扭头甩腰的动作配上头部乱转，给人感觉它患了精神错乱。
还没来得及合眼的银时一把掀开被子，额头青筋直冒：“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刚说完想要睡个回笼觉就故意打铃吵我是吧！看阿银怎么让你闭嘴！”他捞过闹钟想要把这闹心的玩意儿关掉，却发现无论自己敲扁哪个零件，当初这廉价买来的地摊货都依然毫不屈服。像极了惨遭流氓凌辱的妇女，尖叫声愈演愈烈。即使被拆开挡板卸掉电池，闹钟却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银时终于忍不住把它摔在了墙上，拉过枕头蒙住自己毛茸茸的脑袋妄图抵抗。然而就算鸵鸟举动也无法阻挡铃声魔音穿脑，铃铃铃铃的声音大声尖叫，如枉死的冤魂般不肯停息。
在抽风的闹钟面前，白夜叉也只能败北。
“知道了知道了我起床还不行吗……快别响了阿银的脑子都痛起来了！”忿忿地抱怨着，银时不情不愿爬起床。而墙角被摔的近乎粉身碎骨的闹钟，好像因为方才尖叫太久的缘故，浑身脱力样的倒在地板上不出声息了。
……原来，我只是个闹钟。
怪不得一开始就察觉到了某种违和感。
事到如今真是没什么比到头来发现自己只是个闹钟更令人挫败了。
而且还已经坏了，被恼羞成怒的主人摔散架了。
但是，即便如此，我依然有些问题没有弄清楚。
比如，闹钟会有自己的意识吗？
闹钟成精了？
就算自己真的只是个闹钟的话，之前小吃店中发生的一切又要怎么解释？混杂着打翻牛奶气味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比自己是否活着的事实更真实。
被那个卷毛脑袋用木刀打倒的记忆是梦的概率和你家闹钟会做梦的概率一样大。
况且有一点我敢肯定，那时的自己可是有鼻子的！
别把点心不当菜啊！
从攻击的力道和角度判断，受到袭击的自己也应该是个和死卷毛有着相当个头的生命体。
不然他总不能只是在对着等身高的巨型喷气式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炮发飙吧。
是白痴不成。
房门拉开又合上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屋子的主人已经穿戴好衣物离开了卧室。瞧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很想叫住他证实一下自己的记忆是否属实，但随即记起闹钟是不会说话的，便又沉默了。
银时合上卧房门，不经意的回头瞥了瞥，奇怪了…刚才好像有人注视着自己，难道是错觉？
我静静躺在地板上，思考作为一只闹钟的人生。
啊，有线索了，自己思考的前提是“人”生。如此说来，在成为闹钟以前，我应该是个具有人型态的生命体。
起码那时自己一定有大脑。有大脑的生命才能自主思考。
可是闹钟明明没有脑子的结构，我却能思考，所以说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谜之不明意识体？
我还神王耶稣米嘉勒三位一体呢。
和式的拉门并没有关严，从未听过的少年嗓音透过缝隙传了进来。
“早上好，阿银！今天起的真早啊，是有什么事要准备吗？”
然后是死卷毛懒洋洋的声音：“早啊新八君。其实阿银我也想多睡一会儿的，上了年纪的人不好好补充睡眠的话就会老得像秒【哔—】的【哔—】一样快了，只是今早被不知发什么疯响个不停的闹钟提前吵醒了而已。”
长句中某些极其不恰当的比喻果断遭到被称作新八的少年的吐槽：
“阿银，我说一大早就说些被消音的词汇这样真的好吗！还有只有被迫被闹钟提前叫醒才会早起，这样的作息果然还是太懒散了吧。”
死卷毛不满的反驳：“这么说很不公平啊。没工作的时候就该多休息，阿银我啊工作的时候还是相当努力的。”
新八没有接话，一时间只有收衣服的悉悉簌簌声。收着收着，他突然停了下来，像是记起什么尴尬的事一样扭捏着不好意思开口：“那个…阿银…我想起来一件事…”
“嗯？怎么了？”银时掏着耳洞，抬眼扫过对方僵硬的神情，万年不变死鱼眼浮现出点点疑惑。
“…其实昨天收拾换洗床单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把你的闹钟混进去一起洗了，后来被我发现就从湿被单里捡了出来…有好好擦干净的，现在看来进了水也还能…用吧？只是大概会不怎么好使…”
那虚弱的语气如同瑟瑟秋风中发抖的小菊花。
新八僵硬的瞧着才发表过闹钟抽风宣言的银时。
想到今早同闹钟的殊死搏斗，银时沉默了。整个人突然充斥着受到严重打击的积郁气场。
被突然转变气场的银时吓了一跳，新八干笑几声挎着衣服篮子向卧房走去：“啊哈哈，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去把干净的床单换一下好了…”说着逃也似的冲进了房间。
于是我瞧见了这个斯文人妻的眼镜少年。
他用惊人的速度冲进房间并迅速关上门，然后背靠着门框解脱般的长出了一口气。
被褥被死卷毛收了起来，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得更空了。新八抬起头，目光扫过这不大的一居室，一下就注意到了被抛弃在角落的我。
稍微脑补下就能猜出今早发生了怎样的睡眠保卫战。
他把快要散架的我捧在手心，端详了一会儿，小心的用布包起来揣进怀里。
大概是要拿去修吧。他和那个卷毛的感情，看起来很好呢。
在那之后果不其然，我被带到了修理铺。
钟表匠说我问题不大，在我身上这敲敲那打打，换了弹簧添根螺丝加点油，我就被修好了。铺子里还有很多其他的钟表，我试着跟它们说话，可是没能得到回应。放工具的长桌边有面半人高的镜子，离开时我瞥了它一眼想要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
一个画着死鱼眼睛表情的半圆脑袋加上两根小木棍还有一个橙红色棒子组成的小人在对我翻白眼。
我昏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一话 不要瞧不起奇形怪状的闹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