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我们来段风月吧》anglenana

5、佳人颜西

　　陷入梦境后我又见到了那个叫颜西的女孩，这次她正在对着窗梳妆，一把桃木梳子拉出发梢扯了一根青丝，锦绣的面容不知为什么竟显得憔悴许多。
　　我从她身边走过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动作自如了许多，坐下时忽然想起以前看的话本子，《庄周梦蝶》，不知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此时，不知是颜西入我的梦境还是我不小心入了颜西的梦境，这么深奥的问题我当然是避之若即，我平生最值得骄傲的本事就是既来之则安之，不管这是我的梦还是颜西的梦，做梦做的得圆满一点才不枉费我来一趟。不过这颜西的长相从上次开始就有一点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窗外不知何时已是烟雨蒙蒙，朦胧中，远处出现一个青色的身影，撑着伞，踏着徐徐的步子，从远方穿过潺潺的雨幕缓缓而来，青袍沾了丝丝雨水，冒着微微的寒气，如玉的面容看不出表情，那人，竟是东原。
　　我为自己好不容易发现了一个熟人而感到高兴，东原站在窗前立定，棕色的油纸伞还撑在手里，颜西却不曾抬头看他，
　　“姐姐。”东原道：“你这是何苦？师傅若真的爱你就不会答应那桩婚事。”
　　颜西依然低头玩弄那把桃木梳子，不言不语。
　　东原似是有一点生气了：“姐姐你不想活了吗？如果你继续不吃不喝，死得不仅仅是你，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
　　听到这话，颜西抬头弯起眼睛，笑了笑，眼中却是无尽的寒意：“孩子？他都不要了，我还要他做什么？”
　　这话说的真真狠心，我看着她的肚子，想着那里正有着一个生命在孕育，而他的母亲貌似没有要生下他的意思。
　　东原垂下眼，带着薄怒的声音自袅袅的雨雾中响起：“算了，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是我的姐姐。”
　　他甩了袖子，扬长而去。
　　我第一次看见东原抓狂的样子，而且这袖子甩的竟有一丝任性的味道，这种好戏怎么能错过！我急忙跟上，脚才踏出房门半步，脑袋突然一片混沌，我再次失去了意识。

　　我只觉得要被这梦给弄疯了，每次坐到尽兴处就被生生掐断，让我气不打一处来。

　　.........

　　再次醒来，身下是一张玉石做的床，四周都是青灰色的岩石，上面长着青苔，头顶上岩石裂成奇怪的形状，漏了一条缝出来，耀眼的阳光投进来打在青灰色的地上，让我勉强可以视物。
　　这是那妖精的老巢吗？
　　想到这里，我一骨碌坐起来，然后轰然倒下，望着自己被缠成木乃伊的身子发怵，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在心中努力挣扎了半天，我决定认命，移了移屁股让自己更舒服一点，迷迷蒙蒙中我又睡着了，不知眼前这道光亮了几回又暗了几回。
　　昏睡中感觉有人在身边晃来晃去，给我喂药，替我擦嘴，帮我换药，动作温柔的不可思议，我很久都没有被人这样照料过了，自从被师傅捡起，衣食住行都要自己料理，还要额外照顾小银和师傅，记忆中小时候生病了母亲就是这样无微不至的守在我身边，可我好久都没有见过母亲了，这一刻被这样照顾着，不由悲从中来，凄凄惨惨的落了两行清泪，抽了两下鼻子。
　　身旁的人像是被吓到了，停下手中的动作，轻声细语的哄我：“是不是弄痛你了？乖，忍一下，马上就好。”
　　我挣开眼睛，意外的看到东原精雕的侧脸，“唔，怎么是你？”
　　“怎么不是我？我救的你，当然是我。”他还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
　　东原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在我身上打了个蝴蝶结，然后偏头看我：“好不容易将你救回来，你要怎么感谢我？”
　　“那这么说我已经脱离那个妖精的魔掌了？”我问。
　　“嗯，当时我与你师父匆匆赶来，恰巧听到了你的呼救。”
　　“那妖精呢？”
　　“已被我困在乾坤罩里。”
　　“我师傅呢？”
　　“他要将困住狐妖的乾坤罩送往雷音寺，让佛家音偈来净化她的魔性，留我在这里暂时照顾你。”
　　我点头，又想了想：“你的意思是那妖女就是狐妖？”
　　东原看了我一眼：“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我说：“如果那妖女是狐妖，那个泽宇又是谁？”
　　师傅明明告诉我那个泽宇才是狐妖，怎么又出来一个，我不解的望着东原，东原沉吟了一声：“不怪你不知道，那狐妖修行数千年，吸取了很多比他法力低弱又极有灵气的生物的阴阳之气，练成了阴阳双体，你那日所见乃是狐妖的雌体，只在月圆的夜间子时出现。”
　　好家伙，一个月只出现一次就让我撞上了，何其倒霉。
　　此时，无声的月华漏过缝隙缓缓的淌了一地，夜色柔和，东原宽袍广袖的坐在我身边，面容俊朗，线条柔和，好似一幅悠久的远山水墨画。
　　我不禁想：如果受伤是让这样的美男侍候，那受伤就受伤吧，东原站起身走向石桌，柔滑的布料从玉石床上滑落，随着东原的步子一摇一摆，摇的我心神荡漾，东原将一些草药放进捣药盅里，我身残志坚的忙着和美男搭讪：“东原，你用的是什么草药？”
　　“只是一些普通的车前桂枝，给你解毒消炎用。”
　　“为什么不是灵芝仙草？我也是神仙，凡人的药有用吗？”
　　东原捣药的手稍稍一滞，道：“我是神仙不假，但你尚未修成仙体，周身也没有仙气护体，否则也不会伤成你这样，所以这些草药对你尚有作用。”
　　“那我要修炼多少年才能成仙？”
　　“至少要千年，还要看你的悟性和功夫。”
　　我嘿嘿一笑：“我悟性是有的，就是这功夫下得少了点。”
　　东原的手又是一滞，大概是嫌我聒噪，没有接话。
　　半晌无言，我百般无聊看着一身的绷带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你和师傅都及时来救我了，怎么我还是一身伤啊？”
　　“呃.....”他顿了顿：“走的时候有点忙，驾云时你又不小心从我后背掉了下去，”他迟疑了一下，又说：“掉进了鼠窟。”
　　“你说什么？！”
　　那我这一身都是被老鼠咬伤的！
　　我脆弱的小心脏激烈的蹦跶了两下，一下子又吓晕了过去。
　　要知道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鼠，
　　当晚，我就梦见好多老鼠在啃我的脚指甲。

　　一周后，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东原嘱咐我要我自己回七重天找师傅，我问：“那你呢？不回去吗？”
　　东原说：“我要去丹阳，你师傅昨日传信与我，狐妖本来已被困在乾坤罩里，但未料到他竟然有能力打开封印，要知道那封印是如来佛祖三万年前亲自所施，看来他的本事不容小觑，我怕那狐妖再出现为非作歹，所以我要去一次丹阳。”
　　我试探着问：“我能一块去吗？”
　　“不能。”回答的何等斩钉截铁。
　　果然，我就知道，东原大概是怕我拖他后腿，我默默道：“知道了，我会回去的。”
　　隔天，我招了七彩云，站在云端向梓桐宫飞去，一直到看不到东原的身影，我咧嘴一笑，要我回去我就回去，那我不是很没有面子。
　　我驾着七彩云在天上打了个颇为漂亮的旋儿，飞向丹阳城。
　　到丹阳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个不错的酒家好好吃一顿，要知道在受伤的这一段时间里我真是吃够了东原的米粥草药。
　　等着上菜的间隙，我摸摸没有肉的腰和扁扁的腮帮子，捏着片柳叶幻化了一面镜子，镜子里的我两颊消瘦，目光无神，面无红晕。
　　我一时气愤，东原，你还我的可爱小脸蛋！！！
　　等我吃吃喝喝够了，托着硌手的腮帮子想下一步该怎么办，是该去找东海的龙八太子喝茶聊天还是该找月下仙人去听曲，那捉妖的事我当然不想掺和，一不小心把小命丢了，岂不是得不偿失，毕竟我总不能每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碰上东原和师傅来救。
　　我正沉思之际，街上忽然开始敲锣打鼓，我拦住小二问：“这发生了什么事？”
　　小二嘿嘿一笑，“客官您是外地来的吧，这是楚王的女儿要招亲啊，听说这位公主生的可人，脾气却是一等一的古怪，楚王原本为她选定的驸马不是嫌人家容貌不好，就是嫌诗文做的不好，楚王无法，只能重新选定，这不，今天在此设下擂台，广招天下名士，比容貌文才武功，胜者便是驸马，客官您要是闲来无事倒可以去凑一下热闹 。”
　　原来如此，这个小姑娘可真能闹腾，我扔给他一两银子，小二眉开眼笑：“多谢客官。”
　　我的确闲来无事，正好去看看这个小公主能找个什么样的驸马。
　　那日泽宇给她的教训大概是一点都没记在心上，小公主在擂台上对那些可怜的男子横挑鼻子竖挑眼，我实在是看不下去，正准备一走了之，人群中一位熟悉的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书生模样，身似薄柳，唇红齿白，胸前轻摇着画着远山近水的墨色折扇，这不正是东原追赶的那位狐妖，那不就说明东原也在附近不远。
　　我大惊，正想逃之夭夭，转念一想，不对啊，我为什么那么怕东原，就算他发现了又能怎么样，这么一想，我逃跑的步伐稍稍慢下许多，不远处，摇折扇的书生遥遥一指：“小卿，你也在啊。”
　　我在心里默念：我听不见，我听不见。。。转身拔腿就逃，跑了一会儿，见后面无人跟来，扶着墙刚喘了两口气，左侧泽宇歪着头看我：“咦，小卿，几日不见你消瘦了不少啊，可是吃的不好吗？”
　　我脑门上滑下几条黑线，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我摆摆手：“不是，不是，你没看见我在跑步吗？这是我夜以继日锻炼的结果。”
　　泽宇恍然大悟：“唔，原来如此，现在的人都以瘦唯美，但我认为还是胖点惹人爱。”
　　我抬了抬鸡爪一样的手：“ 谁说不是呢，你看这手一点肉都没有，甚是难看啊！”

　　正说着，忽然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响在耳畔，“哦？哪里难看了？”一只修长的手握住我的手臂，指尖圆润，指腹微凉。
　　面前的泽宇大惊，化作一缕青烟跑了，我心里咯噔一声，顺着这只手臂，我看向东原，他嘴角微向上弯，仿佛在笑，但眼中却无一丝笑意，还嗖嗖的冒冷气，冻得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他缓缓道：“我以为瘦点才好看。”
　　我忙着陪笑脸：“好，好看。”
　　东原用狭长的眼角睄了我一眼，扶了扶额：“真是不听话，从现在开始，你不准离开我半步。”
　　我急忙点头，像小鸡啄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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