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小熊饼干》救猫咪

4、第三章 值周生与值日生

　　当小女孩第四次从他身前经过时，季明昱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叫住了她。
　　这周是季明昱做值周生，只要在每一个有三十分钟自由活动时间的中午，身上挂个红色的写着“文明使者”的长带子，再随便往教学楼门口那一站，拿个扣分条随时准备扣学弟学妹的班级评定分数，就可以了。
　　他不太爱干这种活，同学很崇拜，觉得像是“权力的象征”。但他觉得麻烦，呆站着不说，要是天热还会很晒，和陌生同学交流也很麻烦，再碰上有意淘气调皮的学弟或者……学长，也很烦人，于是他对于皮孩子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多数时间在自顾自盯着墙上贴着的各种名言警句出神。
　　要是经过相熟的同班同学？
　　经过的同学多了去了，别说打招呼，他都懒得多给个眼神。就连班里关系最好的林飞，他也是在对方直接走过来拍了拍他肩膀之后，才胡乱点点头，并示意他没事就快走不要再打扰他走神了。
　　而这个一年级的小女孩成昔，一开始，也是受到同样的无视待遇。但挨不住对方三番两次走出教学楼跑到操场上，又走回教室，由此反复……反复了好多次。
　　“成昔。”他出声叫住她。
　　这个小女孩成功打破了他今日份的做值周生不主动开口的记录。
　　“你总这么来来回回的，到底在做什么？”
　　被季明昱叫住的成昔扭捏着挠了挠头，没说话，只冲着他傻乐。
　　季明昱看着她，等着她开口。
　　“我帮同学拿水……拿跳绳……还有头绳来着。”成昔眨眨眼睛，一边回忆一边慢吞吞地回答。
　　“为什么不一次拿完？”
　　“他们不是一起要的啊……”成昔睁大眼睛看着他，“先是林甜很热，我帮她拿了水，我拿水之后宋晓晓又要跳绳……”
　　季明昱听得皱了眉头：“他们为什么不自己拿？”
　　“……哦。”成昔顿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没关系啊，我可以帮忙的。”
　　“下次他们再忘带东西，就让他们自己拿。”季明昱说，“过度帮助对你来说不是好事。”
　　“……哦。”成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成昔，你在看什么呢？”
　　林甜喝了口水，注意到成昔正盯着什么地方出神。她顺着成昔的目光望了过去，只看到教学楼红色的砖墙，便好奇地问道。
　　“没、没事。”成昔恍然收回眼神，“刚才说到哪里了？”
　　“值日生啊。”林甜说，“今晚你和宋晓晓打扫教室卫生，刚刚老师过来通知我们了，你不在，我告诉你一声。”
　　“好。”成昔一口应下，没防备之间，肩膀突然被人大力推了一下。她没站稳，差点摔倒。林甜扶了她一把，皱起眉头看向宋晓晓：“你干嘛啊？”
　　“我又不是故意的。”宋晓晓说，“成昔，你再帮我拿瓶可乐，在我桌洞里。你动作快点，我快渴死了。”
　　成昔下意识点点头，刚想答应，就记起季明昱先前对她说的话。犹豫了一秒，她轻声说：“你自己去吧。跳绳和头绳我都帮你拿了，可乐你还是自己去吧。”
　　宋晓晓瞪大了眼睛，因为眉毛极粗的缘故，竟显得有些凶神恶煞：“你都帮我拿跳绳和头绳了，就不能再帮我拿瓶可乐？”
　　“我……”成昔一时语塞，脸慢慢开始泛红，“……你不能什么都让我拿啊。”她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林甜已经有些恼了：“你自己没有手脚吗？一次两次就够了，三四次就过分了吧？让成昔一直走走停停的她不累吗？宋晓晓，你是有多懒？”
　　宋晓晓愣住了，呆立几秒后，她用力把跳绳一摔，头也不回地冲去了教学楼。

　　放学铃声一响，同学们开始四散着回家。
　　“我就先走了啊。拜拜！”林甜拍了拍成昔的肩膀。
　　成昔一边收拾书包一边点点头。九月的下午，窗外还是很亮，天空一片蓝。成昔盘算着，和宋晓晓一起扫完地，再擦完黑板，要回家吃一颗巧克力糖。正想着，宋晓晓背着书包从她身旁擦过，朝着教室门的方向头也不回地走去。
　　“诶？”成昔叫住她，“宋晓晓？”
　　宋晓晓顿了一下，转回身，语气不好地问她：“干嘛？”
　　“今天我们一起值日啊……你忘了吗？”
　　宋晓晓撇了撇嘴：“我才不值，我要回家，你要值你值！”
　　“啊？”成昔懵了。宋晓晓说完就走，没几步就出了教室门。成昔尴尬地立在原地，咬着下唇，不知如何是好。
　　呆立了一会，她轻轻叹了口气，在教室的卫生墙角拿了扫帚开始扫地。
　　扫完地就是拖地。成昔抱住拖把在卫生间浸湿了，又拖去教室，拖布在走廊上留下了一长串湿湿哒哒的痕迹。

　　“成昔？”
　　正要将拖布重新拖回教室的瞬间，成昔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成昔转过头。
　　穿着高年级蓝白校服的季明昱哥哥，身上配带着红色的“文明使者”长带子，正站在自己面前。
　　成昔惊喜：“季明昱哥哥？”
　　季明昱低着头，看着她手里的拖布：“你在拖地吗？”
　　“对呀。”成昔点点头，“今天是我值日。”
　　“一年级值日还用不着拖地。”季明昱说，“最多扫扫地擦擦黑板。”
　　“我不知道，老师没和我说……”
　　“把这个给我吧。”季明昱拿过她手里的拖布，“我去洗手间投干。”
　　“好。”成昔乖乖点头。她想了想，去讲台上拿了抹布，在教室的水桶里浸没又拧干。看了看黑板上板书的高度，她小步跑回座位，搬了自己的凳子到讲台上，摇摇晃晃地站了上去。
　　自己的凳子有根凳腿少了一截，上次老师询问班级同学桌椅是否有问题的时候，她脸皮太薄没好意思开口，就此错过了调换的机会。现在站上来，颤颤巍巍，不光要擦黑板，还要保持平衡。
　　季明昱刚放好拖布，一抬头，就看到成昔摇摇欲坠的样子。他眼睛微微睁大，头脑反应过来前，就已经大步跑过去，扶住了这把根基不稳的椅子。
　　“下来，别擦了。”
　　成昔擦黑板的手停在半空中，一转头就对上季明昱明显严肃的表情，忙乖乖地跳了下来。
　　“你的椅子怎么回事？”季明昱扶着椅背，侧头观察椅腿，“有一个是短的吗？”
　　“嗯。”
　　“怎么不找老师换？”
　　成昔语塞。季明昱说：“明天和你的班主任说一声，她会告诉你在哪里换新的。你知道后告诉我，我帮你搬。”
　　成昔张大嘴巴“啊”了一声。
　　“你听懂了吗？”
　　“……听懂了。”
　　季明昱从她手里拿过抹布，凭着身高优势，没几下就擦干净了黑板。成昔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听到他问：
　　“今天只有你一个人值日吗？”
　　没，还有宋晓晓……
　　但是宋晓晓走了……
　　成昔犹豫片刻，最终只是含糊着“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