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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说书人讲的故事(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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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儒生所讲的,也只是一个大概。
玄仁帝伽提八岁丧母,十二岁时先帝为他定了一门亲事,女子身份清贵,是左相千金花栖,及冠即娶,八年时间两人也见过几次,性格方面还算和,然,变故发生了
在玄仁及冠前一晚,先帝就将那一名女子迎入未央宫,封为净和皇贵妃,因后位荒废,许执掌凤印,择日举行封妃大典,那女子便是花栖。那先帝也够荒唐,儿媳妇就算再漂亮,你早不看上晚不看上,偏偏就在人家要履行婚约前看上,给硬是从儿子手里抢来了。
但是,不要以为这事就这样完了,次日,玄仁及冠,下了两道圣旨,一是定玄仁为太子,待先帝仙逝之后继承卉中大统,二是择日与相府二千金花期完成婚事。花期,花栖一字之差可害了了不少人,玄仁心中清明得紧,这绝计不会是他父王老子一时粗心所引发的惨案,但他心思也不在这些上面,认为娶谁都无可厚非,于是就默默地接受了。但要我说,当这人的儿子可真憋屈,这玄仁帝还真能忍!
离奇的是钦天监算出这一年也就一个良辰吉日,这两方谁都不能拖,于是两方拍板决定封妃大典与成婚时日都定在五月十七这天,讨个双喜临门的吉利。
于是那天,是怎样的尴尬就不需要我讲出来了,偏偏那花期也不是什么善茬,在宫中大典当日晚宴虽未能出席,却以纸传书处处有意无意讽刺净和皇妃无才无德,于是,可能是皇贵妃忍无可仍了,当场就以一曲《花神赋》极有修养的赢了个卉中第一才女的称号。
这,便是玄仁与净和后纠缠的开始了。
“啪——”但闻抚尺一下,那儒生粲然一笑“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也不待众人喧哗,他便一撩衣袖自顾自向后间走去了,不过似乎这里的客人都习惯了,见他转身即走也不见有丝毫异议,人就自顾自的喝着小酒拉着自家的家常。
我够郁闷的了,今儿个总算是领教了卉中这礼仪之邦的词汇,与我从前在九重天上过的日子比起来,这卉中之国的人真真是轻松自在,伽提,嘿你小子小日子过得不错吗,我今能去蹭个晚饭吗?
我心想着皇宫的伙食应该比民间好上不止千倍万倍吧,正欲问问有几分小聪明的仲子液我是应该直奔御膳房呢还是顾点脸面先去玄仁帝那儿打个招呼问下安,却看到他端着酒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呆呆傻傻的还挺好玩,于是故意提高声量猛的在他耳旁喊道“嘿,快回魂儿,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一双筷子利落挥下终于是打着了他的头,委实不容易啊。
“流善,不带你这样欺负人的吧,我,我未来说不定还是你夫君呢!”回过神来的仲子液果断捂着头防御还完全不顾形象的咬牙切齿,使我心中暗叹可惜这么一张俊朗的脸给白白糟蹋了的同时也对他那番言语于表示强烈的鄙夷,于是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拯救天下美男的脸,不能重蹈我眼前这人的覆辙,就在我肯定肯定再肯定的时候,大神的脸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一把握住了我还想再出击的爪子,眨了眨长长的睫毛,眼含笑意的轻声言道:“你倒还有心思在这玩闹,是不准备弄清那人是谁了吗?”
“哦,那人也的确有些可疑,你既然提起,那么你可认识?”我上下打量了一翻沧翟,心想他既然并未真正隐居想是应该知道些什么才是,不然他这掌命那才白当了不是。
“你看他周身隐隐有薄烟萦绕,明目光额,应当是修行之人。”沧翟淡淡答道。
“但修行之人又怎会到此说书?修行之人吗,难道不应该找一个清净的地方修行吗?”我捡起一直被遗忘在地上放在第一次进攻子液未遂的竹筷,脑中越发清晰的判断,口上也不停:“况且为何来着繁华的卉中京都,看他那模样并不像是缺钱的样子,而讲的故事却恰恰是我此次来这的目的,这.......是巧合,还是—刻意!”我看到了!方才那儒生的一番扫视,眼中略显急躁的寻着什么人,目光停在我们这一处时,还抬了抬眉,像是在刻意传递着什么信息,直觉告诉我,这人肯定肯定与玄仁帝的故事有关系或是,跟弱水与伽提之间有联系。
我未见沧翟眉峰微皱,但看他抬手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沉稳放下,说:“我这会儿就要出去,约莫晚上才回来。你们两就呆在房间里,哪都别去。”
我正想开口,谁知他预先开口就道:“你别想跟着我去蹭饭,吃的还不够多?”
我垂下眼,还想再使别招,谁知一眨眼人就不见了,不是说凡世不可用法术的吗,他既然可以作弊!
还有这都什么时候了,天都快黑了,你当她不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吗?!
额,话说那两人剩下的故事我还没听呢,我又应当如何解决弱水与伽提的这段阴魂不散的孽缘呢?快刀斩乱麻?不妥不妥。总不能继续拖着吧,谁有那闲工夫陪着耗啊。
我一边苦苦思索无果,一边我推开房间的门,忽的想起还有一大活人我给忘了呢,谁知一转眼人没了,订的三个房间都找遍了连人影也没有,这倒奇怪了,无声无息的那厮又跑哪去惹是生非了?
想着刚才那厮一脸恍惚样,越想越不对劲,恩,夜幕将袭,肯定有鬼!
不管了!我连忙合上房间门,我麻烦够多的了,还是关起门来想自己的事妥当些。
唔,赶了这么多天的路,终于可以大大方方洗个热水澡了,今晚可要美美的睡一觉,养足了精神,明儿个得好好盘问那两个家伙。
水雾弥漫了整间屋子,夜凉如水的春夜瞬间就暖和了些,一泡进温热的澡盆里,全身都不自觉得放松下来,疲惫也随之消失了,可真舒服。
只是——哪里有些不对。
我睁开眼,只觉四周安静的出奇,按理说这客栈里宾客众多,怎么没一点声响,这天色还不晚,还不至于都早早歇下。
有铃声渐行渐近,从窗外飘来,空灵清远,极是动听,怪熟悉的铃声......铃声!
我猛然睁大眼睛,心中莫名陡然滋生出一股尖锐的疼痛,不受控制的蔓延全身。
我抑制住不受控制的心绪,心中断然否定,不,不可能,他已经死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这天底下也不止他会系铃铛!
有风!是行动带来的凉风!我一把抓住放在屏风上的衣物,紧紧地披上,抬头便看见以朗月清风为背景坐在雕窗栏上的那名男子。
一袭宽大的玄色衣袍,上面有用银色的丝线绣成的繁复花纹,仔细辨认,是众多修长梅枝纠缠,梅花点点洒落,在月光的的映照下,那由银线绣为的梅花泛着幽幽清寒之光。男子墨发未束,只用墨色丝带懒散的绑着,挑一缕青丝放在胸前,以银铃相系,那铃声想是这铃铛发出的。他的脸笼罩在阴影里,只看他那眼中如幽深的潭水,清冽无波,子夜一般的乌瞳,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眨眼间,他便移步至我身前,眼中寒气瞬间消失殆尽,他抬手勾起我的下颚,一双凤目已盛满了融融笑意,我却不知是否到达眼底。
他勾起曼妙的唇线,微眯着眼,启口道:“听说,你有点本事。”如泉水击石,清冷悦耳,有着异样魅惑的磁性。
我疑惑,示意他不知指的是哪方面的本事。
“他们说,你能在这亿万紫陌红尘中不费半点修为找一人,就算是再卑微的凡人。”
“你托我找人?!”真是觉得可笑呵,什么时候我流善专揽这活儿做了,我又不靠这养家糊口。
想在这亿万个大千世界找个人,居然还不想付出点修为,真是笑话!现在这神仙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就算司命掌命有些优势,但也不代表对自身修为并无坏处啊。要不是沧翟这个掌命跟我在一起,要损也是损他的修为,我能这么痛快地答应他吗?
“先勿拒绝呀,我还未告知我要寻谁呢。”
他的右手终于离开了我的下颚,我缓缓舒了一口气,别看我修炼已有十几万年了,我正儿八经的也就会算命,也就年轻时候调皮了些,打架也不算擅长,眼前这个人要真要打起来还不一定谁被谁欺压呢。
他忽地将头凑到我的耳边,我绷紧身子,只觉温热的气息在我耳旁扩散开来,我极力压抑着面色如常,心想,可不能让这厮笑话!
他说:“我要找的人啊,是南洲境主,流善!”
我对上他的眼,我看见他眼底有一抹奇异的光被复杂的情绪包裹着,那么强烈,那么令人哀伤。
他叫离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