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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大闹朝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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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息此语一出,四围皆惊!其实刚才已经有人觉得建在樟木林是有不妥,只是一时间也想不起来是为何不妥,现在明了了,皇后之墓所在之地,岂能如此亵渎!?
一时之间,下面的议论声翻了天,大部分都在讨论黎苏的作为是有不妥,有一半人早对黎苏干政这事感到不满,这下子到是有了理由闹腾一番。
这边的沈言均却是淡然立于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出闹剧。面具下的薄唇勾起,满是玩味。
而黎息的怒火却是正正经经地被挑了起来,不是说特意要给黎苏一个难看,而是真的心中愤懑难平。
我受你多年打压欺凌,非我不敢还手,而是我不屑还手。
黎国公这下也是坐不住了,他又何尝不知道樟木林乃是乔皇后的陵墓,他只不过是心中郁结难抒。十二年了,他还是无法忘怀那个如诗如歌般的女子在他最伤怀时来到他身边,对他微笑,对他好,他爱上她,最后她却为了另一个男子以身殉葬。是了,那个女子便是乔湘。于是,他愤怒地将黎息谪去了偏殿,但碍于乔湘的身份,也因为他不忍心让她遭受世人唾骂,他还是将她安葬在了樟木林。
十二年了,想忘却的,却还是忘不了。
而此时,黎苏却找了个由头要占了樟木林,初时他是极力反对,后来一想,若是如此,能够忘记她,又何尝不好。而且没有谁,在十二年后还会记得这个不大盛名的皇后埋葬于此吧。于是他同意了,同意剜去自己心上的一块肉,同意了放弃自己多年的执着。本想了无声息地移走皇后的陵墓,只是他却忘了,不怎么有人记得并不代表没有人记得。
而直到黎息此时站在他面前他才猛然发现,自己未曾关注她的这些年,她已经长大了,已经长到了和乔湘一样美丽的模样,已经能够盛气凌人地站在朝堂上怒斥皇姐,捍卫母亲的尊严。
黎苏自知理亏,只好讷讷道:“这......皇妹莫要着急,姐姐我也是一时间忘记了,皇后的陵墓在此,我......”
“真的是忘记了吗?”黎息厉声打断了她,“你当我多年受你欺压是太软弱才一直不予回击是吗!你以为你那些害人的手段我不知道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都在我的饭菜里下荆草吗?!你以为我不知道我殿内用来供口粮的俸禄都被你拿去充了脂粉钱吗?!你是一直在等我回击呢还是觉得我太好欺负你做什么我都没法阻止呢?黎苏,我忍你这么多年,纯粹是看在父王的面子上我不想和你闹,不想到处都没个安宁,可是你呢?!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现在,你都想到用践踏我母亲的陵墓来逼我求你是吗?!你知不知道,你迟早会遭天谴的!!!”
“息儿!”眼看黎息越来越失控,黎国公出声打断了她。
黎息怔了一怔,收住情绪,深呼吸站直,冷眼看着黎国公,“别人不知道,不要告诉我你也不知道,我的母后葬在樟木林,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黎国公的脸色顿时寒了下来,本来这件事只到这一步,不点破这层纸,就算众人心知肚明,也不好在面上提及黎国公什么,只是现在黎息特地提出他知道这件事,是完全不打算给他留什么面子了,她这是要撕破脸皮。
未等黎国公开口,黎息又道:“我敢问黎国公,你何时将我当成过你的女儿?我黎息自记事起,身边除了花颜和骆泽就再也没有什么亲近的人了,你还当我是一国公主吗,不,应该问,您,有把我这个嫡女放在眼里过吗!”黎息的目光像是接着一层寒霜,凉凉的,透露出的,没有什么恨意,只剩一层冷漠淡然与事不关己。
“息儿!不得放肆!”黎国公这下是真的怒了,身为一国之君,何时被如此质问指责过,更何况这还是他的女儿。
黎息仰头大笑三声道:“哈哈哈,我放肆!我怎么敢在您的面前放肆!我只是一个公主,连皇后都落得要被亵渎陵墓的下场,更何况我区区一个公主!”
“啊!——”突然间,黎苏毫无征兆的尖叫起来,正欲说话的黎国公转过头,只见黎苏周身突然腾起了一圈幽兰的火焰!黎苏惊慌失措地惊叫着从台阶上跌落下来,完全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拍打身上的火焰,脸上的神情扭曲可怖,“救命啊救命啊!!!”黎国公大惊失色:“来人快救公主!”
这时候黎息却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说过,黎苏你会遭天谴的!你看见没有这是天火!连上天都要惩罚你!”
一时之间,大殿之上乱成了一团,从殿外突然被叫进来的侍卫一时之间手上也没有东西,个个都愣在了原地,黎国公急的眼睛都要瞪裂了,近不得身只能怒吼着快拿水来。黎苏已经在地上滚来滚去哭爹喊娘了好一会儿,无奈最近的水源距离大殿也不近,也有一会儿了还是不见人来,这时候,只听一个清冷磁性的男声道:
“都不要慌,让开。”
殿上稍稍安静了些,只见沈言均“刷”地扯下身边一个辰官的外袍,几步来到黎苏身边,右手一挥,将手中宽大的外袍裹在了黎苏身上,左手快速扯下了从大殿顶上垂下的一条流苏,这流苏顶端系着的是用来调节气温的冰露,冰露坠下,化散开来成了冰水,直直浇在黎苏身上,袍子下的火焰这才完全熄灭。
“苏儿!苏儿!”黎国公踉跄着跑了过来,接过晕倒在沈言均怀中的黎苏,紧张又小心地摇了摇她。
“黎国公不要担心,世华公主只是受到了惊吓,休息休息便好。”这时候沈言均已经站起身退到众人附近,淡淡开口。
黎国公定了定神,赶忙传了御医,送黎苏回殿。
这么个乱了一下,众人都惊的不轻。黎国公再次回到殿上,心中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眼中却酝酿着滔天的怒火:“息儿,你说苏儿身上的火是不是弄出来的!”
黎息毫不畏惧地看着他,目光含满戏谑,道:“黎国公这话说的未免过于蹊跷,我一直站在这,哪有什么多余的时间去烧她呢。”
“那为何你刚咒完苏儿,苏儿便被幽火焚身!”黎国公已然无法平静。
“我说了,那是她自作孽,不可活!”黎息怒目瞪着黎国公,毫不退让。
“黎息!”黎国公被气得不轻,朗声怒道:“来人!将世嘉公主带出去杖责三十!殿内俸禄统统扣除!禁足殿中不得外出!”
殿下的众臣大都被惊到了,只是这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黎息的态度又太硬,求情根本行不通,众人只能眼看着黎息仰天大笑三声,不等侍卫来抓,便自行大步走出了朝殿。娇小的背影却透着一股潇洒。步出殿门,黎息却回头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沈言均。
而他也在看她。
黎国公重礼感谢了沈言均并且答应鼎力相助卫国一战,便满眼疲惫的散了朝。
元殿偏房,黎息在此行刑,除了第一棍打下去黎息惊叫出声,接下来,她咬紧了下唇再没动静,只听见木棍挥舞的声音和棍子砸在肉上发出的闷响,还夹杂着些许黎息从嗓子里溢出的痛苦呜咽。
正好第二十下,黎息应声晕了过去,行刑的两个侍卫愣了愣,抬头互相看看对方,一个出声道:“这......还接着打吗?”
“呃......”
未等回答,身后一个平淡的男声传来:“别打了。”
两人回头,只见一个白衣黑袍的男子立于门边,面上带着一张银锡面具,满身都透着一股天生的贵族优雅之气。
侍卫立刻肃穆:“来者何人?”
“卫世子沈言均。”
银锡面具,月白长袍,这确是听闻卫世子的模样。侍卫相视一眼,让了开来。
沈言均走进两步又道:“她乃公主,你们这样打定然受不住的,”说着瞟了一眼黎息接着道,“再说了,黎国公示意你们带她来这偏僻的地方行刑,不就是意味着没人看见可以走点后门吗。更何况她已经被打晕了,再打下去,十下杖责,保不齐就一命呜呼了,她是公主,你们受得起这责罚吗。”
沈言均的语气淡淡的,像是商量,不过几句话已经点出利弊。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片刻后便一齐朝沈言均行了个礼道:“多谢卫世子提点,那就烦请卫世子带公主走吧。”
“多谢。”
沈言均微微颔首,走近石凳。石凳上的黎息脸色惨白,双手还紧紧捏着垫在身下的粗布,眉头还保持着揪在一起的状态,下唇已经被咬的血肉模糊,臀部自然也是惨不忍睹,一片血红。沈言均先将黑色的披风脱下,一手轻轻抬起黎息的上半身,另一只手轻环住她的腰,灵巧的将她翻过身来,避开了伤口,再将披风轻盖在黎息身上,遮住一大片血污,轻轻将她抱在了怀里,便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