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爱君如命

37、磨人琐事

　　通告的事让黎华烦透了，从来没试过忙成这个样子。LA、东京两边飞，头发染来又染去，这都是什么日子啊？席若芸母亲去世，请假回来的一天，行程几乎被无限细分。

　　参加完那个令他光火的葬礼，立刻就被黎湘离截住了，老前辈又有一套文艺大片邀请他参演。时间，他排不出时间。

　　黎湘离还是那个动作那个表情，微微伛偻着身体，愁苦地叹息：“老了，老了，不中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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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到彩虹跟王瑞恩商量戛纳影展的宣传安排，幸好《魔界》的导演胡里奥也要参加，大家都空出了时间，还算比较好对付。

　　然后跑到EAMI和周映彤简单地讨论了新唱片的宣传计划和年底的演唱会安排，走的时候碰到若绮的妹妹若盈，顺便拜托她回家陪着若绮。

　　周映彤：“今年的发片密度比往年低了，因此宣传方面请你做好。”

　　方若盈：“陪坐陪吃陪睡？可以啊，每小时一万元，不足一小时按一小时计~”

　　…………

　　绮丽之梦和543事务所分别约他见面，他们大概知道黎华去意已决，早就蠢蠢欲动想招揽天王到自己旗下。

　　绮丽之梦经理陈萍：“我们绮丽之梦实力雄厚，旗下星光璀璨……（以下省略一万字）”

　　543事务所周先生：“我们的佣金仅仅是5%，而且一切宣传费用由公司支付……（以下省略一万字）”

　　………………

　　最后也是最难搞的张湘岚。

　　张湘岚：“金钟奖拉票周你可以回来做一下宣传吗？”

　　疯了吗？他别的不多，粉丝最多！平时有空当然要做做宣传，可是现在通告都要满出来了，这种观众投票比重很大的奖项就放一边吧。

　　断然否决了她的建议，他甚至想缺席，利用那几天时间飞去巴黎探班不更好？

　　小张劝他：“还是尽量出席比较好，不然有人会批评你在日本做了视帝，回来就看不起本土的金钟奖了……”

　　人言可畏！

　　张湘岚：“新唱片的签名会定在XX号……戛纳的宣传，公司打算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你的生日会这样这样安排可以吗？”

　　他把行程表塞给她，“你看着办吧，用蓝色笔涂了的都有通告。”

　　哗啦，好样的，一张表几乎全都是蓝色。

　　张湘岚对照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通告表，指着其中几天说道：“这几天应该没通告呀。”

　　他以招牌式微笑回答：“我要休息，我有自己的事情。”

　　“自己的事情”，不用说，肯定跟方若绮有关。张湘岚自然了解，但她还不死心，危言耸听起来：“公司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黎天王，今年年底又要评选新一届的艺能天王了。方若绮的气势正盛，我怕你天王宝座不保啊。”

　　张湘岚越说越来气，黎华老是利用公司的资源和人脉把顶级的通告都推到方若绮面前，她能不火吗？

　　“管好你自己的女人吧！现在的形势对你很不利，风高水急，你要是压不住她的浪头，迟早掀翻我们一船人！”

　　艺能天王艺能天王，你说的事难道我不比你清楚吗？方若绮、艺能天王，黎华收起了微笑，他的压力已经够大了。

　　觉察到自己的语气太重，张湘岚转而开始“谆谆善诱”。

　　“黎华，公司开出的条件已经非常优厚。你该知道我和郑德是不同的，我们为你所做的一切，你应该看得到、分得清啊。黎华，……”

　　又是续约的事，没错，条件是好得不行，但他一心要走，谁也留不住。最后当然谈不拢，张湘岚显得比以前急躁了，凡是有点实力的公司都在挖他，她能不急吗？

　　拖着疲惫的身心回到家里，电话答录机里的一条留言引起了他的注意。

　　“黎先生你好，我是钜子娱乐的老板，我姓贺。不知道黎先生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出来见个面呢？我们钜子放眼世界，走国际化路线，相信很适合黎天王你的发展……”

　　钜子娱乐？新公司吗？国际化，听起来还不错……

　　明天又要各分东西……他扯开领带，电话机上的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今天就要各分东西……

　　为什么不去见见她？我在逃避吗？

　　黎华审视着自己的内心，把那些令他不快的东西一丝丝的抽出来。

　　他只是不想在她的面前数落他那个卑劣无耻龌鹾的生父，那感觉就像在否定他自己，他只想永远将他当作不相干的人看待。

　　心情郁闷，连灯也懒得开，他在家里摸黑走着。

　　她会怎么想？她在可怜他！

　　但是这种错误和伤害，是金钱无法补偿的！

　　她也在可怜他！可怜他这个没有爸爸的人，可怜他年少时的不幸，可怜他曾经被人看不起！

　　和衣躺到床上，却碰到……她怎么在这里？

　　“你回来啦？”

　　若绮一边说着一边揉着懵松睡眼支起身来。

　　人在什么时候最容易感动？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此时此刻他最感动，感动得连说话都有点迟滞：“你，你怎么来了？”

　　“恩……若盈睡觉老踢人，我不要和她一起睡。”若绮笑了笑又躺回他身边。

　　她的笑很单纯，他轻抚她的脸又拉过一点让她挨得更紧。

　　“你有在生气吗？”

　　“今天对不起。”

　　沉默了一阵，他们同时开口。

　　“不……其实也没什么……”

　　“我没有生气。”

　　再一次同时说话，他们都笑了。

　　若绮拨弄着他的头发，他的眼睛里有种不一样的神情，他没有生气，但他是在乎的。她可以做什么呢？她柔声说道：“我觉得那样的你很真实。过去的事我不在乎，我只喜欢现在的你，华。”

　　他把头和她靠在一起，“不觉得我很坏很没风度？”

　　她摇摇头，“就算你很坏很没风度，那也是我喜欢的黎华呀。”

　　“傻瓜！”

　　他紧紧搂住了她，只希望这个夜晚可以漫长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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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绮答应了黎华，不去管他和欧家之间的事，无论如何也不再和欧家硕见面。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他又比她成熟冷静得多，总会处理好。她安心回到巴黎继续拍戏，只等杀青之后早早飞到LA陪他。

　　拍戏的过程很愉快，和尼奥的合作不是第一次了，一切都是水到渠成，最重要是老头子是个绝顶好的导演。德波利尼亚克受人尊敬，不仅仅是因为他在艺术上的造诣，更因为他的为人处世。剧组拍外景有专门的餐车，请了专门的厨师；工作人员不论大牌还是龙套，都有休息的地方；拍戏之余还会邀请所有人到他家里搞家庭式派对。

　　若绮在派对上见到了老头子的老婆，优雅贤慧的玛西亚，还有他们的儿子——两个十来岁活蹦乱跳的黑皮肤小孩。若绮有点懵了，咋整的一对白人夫妇会生出两个黑人小孩？

　　尼奥为她解开了疑团，原来玛西亚正是老头子当年第一部获奖电影的女主角。老头子也是个大情圣，为了和玛西亚结婚，跟他前妻打了多年离婚官司。最后，他们终于走到一起，可是老天总是喜欢作弄人。没多久，玛西亚在一场戏里遇到意外严重摔伤，其时她正怀胎三月，宝宝没了，她虽然活了过来，但是从此不能再生育。直到十年前，他们才从创伤中恢复，收养了一对非洲孤儿，就是现在这对活泼可爱的小男孩。

　　新片最后的情节也是为了纪念这个事件。虚弱的女主角玛戈尔拾到一个小婴儿，她看着他，终于发觉自己就算等到了男主角，就算男主角再和她在一起，她也不能够生育，因为她已经是吸血鬼了。无论如何，作为女人，她的一生都不会完整，因此在结局里她选择了站到阳光下永远消失。

　　巴黎的初夏闲适暖和，花园里的玫瑰正逐渐开放，看着玛西亚悠然自得幸福的神态，若绮感慨，她是怎么熬过如此痛苦的事情？还可以将它搬上荧幕？

　　经历也是一种财富嘛，何况玛西亚已经克服了那种巨大的悲伤，尼奥如此解释，父母对子女之爱是非常广阔的，即使Orson和Philip不是他们亲生。

　　若绮心头微微震动，可怜天下父母心，欧老先生的内心也是受尽折磨的吧？

　　说起玛西亚，尼奥的语气也变得非常崇敬，他说他最欣赏的三个女性之一就是玛西亚。第一个是他妈妈，第二个是玛西亚，第三个竟然是若绮！最后他又更正了一下，还有第四个——维洛尼卡！然后他故作神秘地拿出一枚戒指问她漂亮不漂亮。

　　漂亮，当然漂亮，上面的钻石有大拇指头那么大！若绮觉得有点俗气，不过还是大大的赞扬了一番，尼奥高兴地收起来说，等到影片杀青他就向维洛尼卡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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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头子和尼奥还真是没话说，一起跑到戛纳给若绮捧场拉票，不过实情是两部还没有出炉的大片在影展就来了一场宣传战，其结果就是，《是朋友也是爱人》剧组都分开了走红地毯。王瑞恩和纪翔两人作代表走上红地毯的时候总感觉有点势单力薄；若绮和老头子、尼奥、玛姬艾薇携手而来，看起来就有点象样了；黎华与《魔界》众多明星一同现身，那气势又胜了一筹。

　　正是这种安排让黎华和若绮两人在戛纳始终只能碰碰面打打招呼，连私下见面的机会都没有，直到颁奖礼那一天才坐到一起。

　　若绮没和黎华聚上，倒是碰巧开解了纪翔。

　　在某个酒会上，她遇到了纪翔。从若盈口中她知道了纪翔和金皓熏的事，这段时间八卦杂志把他俩的事炒得火热，若绮不是八卦，她只是想关心一下而已，一问之下又让她吃惊不小。

　　“你要离开？就因为这件事你要退出演艺圈？”

　　“若绮，电影和生活是不同的……《是朋友也是爱人》只是一种理想状态，实际上，你认为金老先生可以这个事实？我加入影圈只是为了照应小青，现在她已经站稳阵脚，我也是时候离开。还有，多谢你妹妹一直以来的支持……”

　　说到最后，他勉强一笑转身要走。若绮扯住了他的手：“难道，你打算丢下皓熏一个人面对吗？！”

　　“你不会明白，有些事情是你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够退出。如果你父母坚决反对你和黎华在一起，你会怎么办？”

　　老爸老妈会反对吗？她摇着头说道：“我不知道……就算假如有这么一天，我相信黎华会守在我身边，他一定不会离开，我也会希望他支持我和我一起想办法，这就是我的心情。人同此心，如果你真的在乎他，你就应该给他信心，不离不弃！”

　　纪翔动摇了，他看着海湾上的点点灯火喃喃自语：“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若绮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劝道：“回去和皓熏谈谈吧，会想到办法的，纪翔，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纪翔闭上眼睛深深吸着气，想象那种种可能的后果。

　　“这会是一场浩劫……”

　　“会好起来的，我也支持你。”

　　若绮凑到他跟前向他微微一笑，纪翔终于略为释然。

　　拿奖可不是靠气势，一直不动声色的《结婚喜贴》出人意料拿到了最佳短片奖，这次王瑞恩的脸色那个黑，若绮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了。

　　颁奖前夜，尼奥给若绮塞了一份感谢词，若绮不以为然，尼奥却说：法国人喜欢你！

　　果不其然，尼奥说的话应验了！若绮高兴得几乎忘了词，第一次拿奖，她认为那有很大的运气成分，这次不一样，这次才是对她努力的肯定。

　　黎华的拥抱还是那样不温不火，太平淡了！若绮觉得他的微笑有点冷漠，想跟他说句话，其他人已经走过来向她祝贺。

　　别人看不出来，但她和他又是什么关系啊，若绮再迟钝也感觉到黎华的情绪。以前他也说过配不配之类的话，现在想来，她才嗅出话里的酸味。但是这种结果她能左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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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绮想捏死美指，整个剧组都想捏死美指！临近杀青，老头子偷空剪片的时候发现，有好几个在香博堡拍的场景里的服装和器具出了问题，几个不同时期的东西凑在了一起！有些勉强可用，但女主角出嫁时的衣服却没法去掉或用剪接遮掩。

　　有人不以为然，错了就错了，反正都漂亮，也不会有人注意到，老头子却不能忍受电影里有如此低级的BUG。尼奥涎着脸去求他算了，老头子说：你想被人耻笑吗？于是尼奥又涎着脸去求他爷爷再游说有关人士租借香博堡。

　　已经入夏，穿着厚重的衣裙，热！还有可怕的束胸，难受！重拍已经拍好了的戏份有够无聊，没有人埋怨老头子，大伙儿只记恨着美术指导，谁叫他那么粗心？

　　被这么一拖，等到杀青的时候，她回去就得准备排练演唱会，没时间陪他啦！

　　唯一让她惊喜的事情是：从来没给她打过电话的老爸竟然主动打来了慰问电话！大概老妈回台东，她又不肯让财迷若盈跟着，一个人在巴黎拍戏，老爸总还是担心的。也可能因为正值休渔期，他太无聊了，所以，看起了她拍过的电影的DVD。

　　“有没有搞错？老爸，纽约客和威尼斯之恋都是前年的电影啦，你现在才看，好意思跟我说哦！”

　　“哈哈哈，还挺精彩的，我比较喜欢纽约客啊，你和马智文那场打斗不错，不错。恩……原来‘他’也会说错对白啊？哈哈哈”

　　这个“他”当然不是指马智文！似乎，方爸爸更喜欢看加长版DVD后面的NG镜头和花絮，还特别注意“他”来着，聊了十分钟，有八分钟都在问“他”怎么怎么样……

　　以前方妈妈还没发现若绮和黎华走在一起的时候，她谈起黎华会直接说黎华怎么怎么样，发现了之后，一律都用一个语调不一样的“他”来指代了。若绮当然听出了她老爸那个“他”里的别样语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就是她老爸已经默认她和黎华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