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个皇帝当老公》初心是新

12、吵架

　　小松站在大柳树边瞧着漫天夕阳余晖，良久不语，对门的包子铺老板道：“小哥，别等了，那位姑娘坐上豪华大车走了。”很有种灰姑娘坐上南瓜车的梦幻感。

　　小楠的确是被富祥送回来的，她回到素养堂，便窝到床上，蜷着腿抱着棉被，哼哼唧唧。

　　小松回宫时，便见到小楠这样挺尸在床上，他叹了口气，开始烧水。烧开了水，给小楠冲了一碗红糖水，叫了她起来，小楠不耐烦，闭着眼睛，“不起来，不能起来。”

　　“阿姐，别闹了，你总得起来上净房吧？”

　　小楠捂着屁股，艰难地爬起来，掰着腿坐好，就着小松的手喝了红糖水，起身去净室。

　　小楠回来，小松不见踪迹，她也没在意，依旧躺回床上，朦胧睡去，梦中没了肉香，却似有淡淡药香，小楠闭着眼睛，听着水咕噜声，“小松，你在熬什么？”

　　“药。”

　　“你又去找阿婆啦？小松，别总给阿婆找麻烦，你明知道宫里不许宫女熬药，要被人发现了，可怎么是好？”

　　“呵呵，这么个破冷宫，你想叫人发现人家还懒得发现，你以为自己是谁，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还是什么贵族小姐，宫廷美女？谁都见你一面就对你好得不得了？”

　　小楠听着这话中有话，睁开眼睛，“小松，你这是话中带刺呀，怎么了，不高兴？”她突然想起来，“啊，对了，刚才实在难受，碰见个熟人，他说送我回来，我就回来了。对不住啊，小松，等不及告诉你一声。”

　　“是个人叫你跟着他，你就跟着？你是功臣啊，给点吃的或者几句好话，就给人办事？”

　　“小松，你在跟我吵架？听你阴阳怪气的，我不是跟你道歉了么？”

　　“你不是常说，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要捕头干什么？”

　　这熊孩子，为这个生气了，小楠现在是非常时期，火气不是一般的大，“喂，小屁孩，你这是跟我抗上啦？我难受，遇到一个熟人，人家送我回来，我为什么不能答应？就算让你白请了一趟车，你至于这么生气吗？再说，我为什么要出宫，还不是听你忽悠的？”

　　“阿姐，你的意思是说，不让我管你了？”

　　“对，不让你管，你个小破孩知道什么？还不会是给我添麻烦的，我被人欺负，你不也什么都干不了？”

　　小松猛地站起来，把火钳子一扔，昏暗的煤油灯将他瘦小的身影拉长，他吸了几口气，“小楠，话不要说满了，你真是太自以为是了。”

　　小楠有种错觉，她不是跟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在吵架，而是跟一个成年的灵魂在说话，很早她就有这种错觉，但她并未在意，小松一向早慧的可怕，就算是今天，这个念头也是一闪而过。“自以为是有时候也是个优点，若我没这个优点，你能平安长这么大？”

　　“我知道，你养大了我，将来我会报答你的。可是，我们在说另外一件事，你到底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没有？你一个宫女，身边还有我这颗不定因素，凭什么会认为一位太傅家的公子对你殷勤有加，你真以为是自己的魅力，还是说你这个宫女身份值得别人尊重？”

　　小楠被她问住，似乎是这么回事？但她嘴硬，故意道：“也许人家就是看中我了呢！”

　　“哈，终于说道自以为是的重点了，你还真当自己回事啊，借你一件衣裳你就当他好人或者瞧上你啦？姐，你没忘给我讲的那些阶级阶层的事吧，富统领要跟邵御史家的小姐成亲了，那可是郎貌女才，门当户对，马家小姐是京城有名的第一才女。你说说，人家要是瞧中你，你会是什么身份？”

　　“管他什么身份，你不是说马小姐是才女么，也许长得不好看。”

　　小松气极而笑，“真是服了你了，就算是想做小老婆，也得瞧瞧自己的资质。”说完起身拉门。

　　“小松，你说话太难听了啊，几天没揍你，你上房揭瓦了啊！什么大老婆小老婆的，再给我说一遍试试。”

　　“你继续做白日梦吧，你不管你了。”小松负气推门而去。

　　小楠喊：“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不要我管你，你也别管我。”

　　“好，好，那就两不相干。”小楠翻身抱住棉被，觉得肚子抽疼的更厉害了。她把自己捂在棉被里好一会儿，露出脸透气，对于富祥，她的反应的确太过了点儿，但小松那孩子没必要这么激烈吧？富祥少年英姿，又帮过她几次，每想起她，小楠的心口就有种蚂蚁爬来爬去的瘙痒感觉，这种似是而非的感觉，她也很为难，到底是什么，如何往下走？只能想想罢了。

　　与小松终究是孩子气地斗几句嘴罢了，说得倒似真的。小楠懒得理会，朦胧睡去了。夜里起来，摸到一条软绵绵的胳膊，不用想是熊孩子，小楠想都没想，顺手拧了一把，小松“哎呀”地叫了一声，抱着胳膊滚到床尾，继续呼呼睡。

　　小楠先去解决了问题，回来拧住他的耳朵，“臭小子，回你自己屋里睡去。”

　　小松被拧疼了，捂住小楠的手求饶，“阿姐，姐姐，好姐姐，快松手，疼。”

　　“你都这么大了，去年都跟你说好，不许到我床上来，你长大了，阿姐也大了，不能睡一张床上。”

　　“功臣占了我的被窝，不知哪里带来一只母猫，弄得满床都是猫毛，我不回去。”小松鼻音重重，“姐，我这几日风寒，嗓子痒，总想咳嗽，闻到猫的味道，就总咳嗽，你就让我睡一会儿么。”

　　“不行。”小楠拉他，他双腿夹住被子，手抱住床柱，“男女授受不亲，我教过你许多次。”

　　“我不管，不管，我要睡觉。”小松耍赖，“你今天把我一个人丢大街上，我以为你丢了，还大哭了一场，回来你不仅不安慰我，还骂了我一顿，我难受，生气，反正我就是要睡这里，坚决不回去跟猫睡觉。”

　　小楠肚子抽疼抽疼的，也没什么力气了，只有随他去了。

　　自从去年小楠开始来亲戚，她意识到自己这个身体真正成熟，便赶了小松单独睡去，可是这孩子自小依恋她，两人又是在冷宫相依为命，基本都是住一间屋子，这赶他走便没这么容易。这孩子赖皮起来简直不是人，抱腿抱腰滚被子抱床柱求饶告奶奶，什么都能干出来。小楠意识到他的母性依恋太重的时候，似乎已经有点晚。

　　小松已经很久没这般耍赖了，小楠躺在离他远远的，朦胧地想着。

　　早上醒来，小楠觉得腿沉沉的，就跟跑了五千米般，她抽啊抽，拖出个眉清目秀的小少年，抱着她的腿睡得哈喇子直流，小楠抽出脚，照着他的脸就踩了一脚，尖着嗓门喊道：“搜宫喽，搜宫喽——”

　　少年一骨碌爬起来，紧张问：“要藏起来吗，这次藏哪里？”

　　小楠捂着肚子哼哼地笑了两声，小松茫然地瞧着小楠，还未在宿睡中清醒，意识到被骗，他眼睛鼻子都快皱一起了，突然扑到小楠怀里，“我跟你拼了，你不让我睡觉，我让你也不好过。”

　　小楠一个不妨，被熊孩子扑倒，运动剧烈，只觉得波涛滚滚而来，热流让她全然顾不得怀里树獭般的熊孩子，刷白了脸，暗道：倒霉，又得洗床单了！

　　中午，小松一脸悲愤地提了一桶又一桶水，倒进院子中的大缸里，时而瞄几眼泡在冷水中的床单。终于把水缸都装满，小松顾不得小楠的暴躁，有点故意挑衅地问道：“阿姐，你这么大人了，还尿床，好意思吗？”

　　小楠抄起一个东西就扔他，不想那家伙“喵呜”一声，顺手就给了她一爪子，原来抓住的是功臣的腿，小楠疼的龇牙，拍了功臣一巴掌，那家伙愤愤地跳走了。小楠举着一道深深血痕的手臂，差点掉泪，不知道这猫有没有传染病，这年头也没疫苗。

　　小松忍了忍，还是跑上前来，“要不，找阿婆瞧瞧，给你开点药吃吃，不知道功臣有病没有。”

　　这话熨帖的，昨天到现在小松也就说了这么句贴心话，小楠觉得压抑的心情顿时云开雾散。

　　俩人坐一处看四角天空，小楠抱着肚子，小松托着腮帮子，小松悠悠叹气：“阿姐，你最近为什么很少问我每天早出晚归都干什么去了？”

　　小楠楞了楞，不防他问出这话，“我觉得你大了，该有自己的生活，再说我也管不了你，也就不管了，你没有阿姐，其实也可以活得很好。”

　　“你撒谎。”小松的眼睛亮晶晶的，“你就胆子小。”

　　“我胆子小还敢把你藏这么久呢！”小楠狡辩，她一向的准则便是，知道越少活得越好，当她意识到事情不可控或有危险，她便会躲起来，毕竟保命最重要，即使对象是小松，她依然如此选择。

　　小松又高兴起来，孩子脸变化真快，“那是因为阿姐喜欢我。”

　　“少往脸上贴金。”小楠揉了一把他的头顶。

　　小松捂着脑门，“阿姐，你好久没给我篦头发了，给我梳头可好？”

　　小楠拿着一把木梳子，轻轻给小松篦头发，小松的头发浓密而黑，散开来，满满铺了后背，海藻般漂亮，小楠喜欢摸他的头发，很柔顺，就跟少年人一样柔软、干净，让人觉得安心。

　　小松的背影单薄而孤单，小楠坐在他的身后，放佛将他拥在怀里，小楠忽然觉得有些鼻酸，小松到了离开的时候了，他不说，她也不傻，或许就在明天，也许在后天，他终将会离开冷宫，离开她所谓的庇护。只是她不能问，没法管，只能瞧着他如小鸟出笼般走到他早该走的路上。

　　小楠是“傻子”，宫内许多人对她不会隐藏秘密，所以她知道许多“秘密”。

　　“阿姐，如果有人跟我说，要恢复我皇子身份，我该如何选择？”

　　小楠的手一紧，扯断小松几根黑发，小松捂住脑袋，回头瞧着小楠，那星光般明亮的眸子里满是信任和依恋。

　　这是应有之事。这几日小楠一直在想这些问题，她所谓的出宫瞧瞧外面世界，也不过是唬唬自己和小松，也是在试探杨昌等人的意思，可是有意义吗？他们的命运，从来都不在他们自己手里，不管是在冷宫，还是去宫外，或者住进高屋广厦，或者下地狱，都不是小楠和小松能主宰的。

　　朝廷正在闹皇帝立太子，有以长子论拥立成王，但其生母卑微，有人主张立福王，因为养在坤德宫皇后处，养母尊贵，有人提议定王，当然更有一大帮人，认为皇上春秋鼎盛，根本不用着急立太子的事。

　　皇上的立场很明显，暂不立太子。大家都知道他在等锦绣宫那位生下皇子，锦绣宫那位树敌太多，于是皇子帮便形成默契，朝廷便有了立太子和不立太子的两大帮派。这种环境下，杨昌等想把小松推出去不是很正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