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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肃杀无道 ...


  •   泓苑殿内一间离主殿较为偏远的房间,两抹暗影闪过,隐身入内。
      一人望风,一人转动机关,只见方才完好无暇的墙壁上出现了一条裂痕。两人惊喜的对望一眼,然后继续反转机关,如此反复三次,墙壁已开合到容一人通过的宽度。
      先前转动机关之人先入内,黑暗中,步下潮湿的石阶。
      走了短短一段路,前方已见烛光。
      那人闪身将自己的身形隐入黑暗,屏息,察觉到石室内尚有三、四人。
      点燃迷香,不过片刻,里面的人便全都倒下了。
      那人赶紧走到石室内,迅速的解决掉昏迷的几人,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青瓷瓶子,放置一面墙上被锁链扣着的女人的鼻尖。
      清幽的香气飘散,女子幽幽转醒,看清眼前之人,明显愣然。
      “属下震秋,参见皇贵妃娘娘。”那人行礼道。
      听见这个久违了的称呼,郑沁兰显然不知所措,似是怀念,似是怨恨。
      “本宫……已非贵妃。”郑沁兰无奈的承认道。
      “娘娘何必如此,在王爷心中,娘娘还是娘娘。”那人感慨道,似在为主子打抱不平,“王爷一直盼着娘娘。”
      “不,本宫这个样子,还有何脸面,去见他?”郑沁兰莫名恐惧,连忙摇头,“这么多年了,他又何必为了我,毁了他这些年来的基业?”
      那人并未回话,只用匕首撬开了铁锁,扶住体力不支的郑沁兰,欲往外走去。
      郑沁兰挣扎着喊道:“若要本宫去见他,不如先杀了本宫吧。”
      “娘娘,你在冷宫受尽折磨,撑了那么多年,不就为了见王爷一面吗?”那人戳开了郑沁兰的心思,“如今,又何必。”
      郑沁兰垂下眼眸,深思着,片刻后再睁眼时,已是一身凌厉:“你们是如何进来的?”
      那人见状,算是松了一口气:“小主在殿外拖延,暨阳王一时半会儿,怕是不会察觉的。”
      郑沁兰见状却是冷笑:“不必了,我们从密道出去。暨阳王,没那么好对付。”
      说完,郑沁兰走到一旁,右手有节奏的上下敲着墙上的砖块。
      只听咔嚓一声,一旁弹出了一处暗格,郑沁兰从里面拿出了令牌。
      那人眼睛一亮,今日除了救出郑沁兰之外,取得密道秘密,也是他们的目的。
      “去把人叫进来吧,我们从这里出去,可以直接出到宫外。”郑沁兰再说道,那人不疑有他,立刻出去将人叫进来,然后随郑沁兰从密道出宫。

      将翊旎胭送回永安堂后,暨阳王陆邵峰并未回承恩宫,只见他专挑些偏僻的小道走到一处偏门。
      这时门旁已候有一人,他见到陆邵峰,连忙打开偏门,请陆邵峰入内。
      陆邵峰进去,昔日的熟悉袭上心头,他万万想不到,那人居然会选择在这里见他。
      这里,是所有人的噩梦,包括他。
      那一夜的血腥,不是他见过的最多的,却会是最令他作呕的。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夜的熙沁宫里,她妖艳的身姿,无望的反抗。
      “王爷……”身后有人叹息道,特意拖长的音调,显得格外的寂寥。
      “为什么是你?”陆邵峰从回忆中惊醒,亦是无奈的回道。
      “逝者已矣,如今剩下的,是也,非也,却再回不到最初。”罗勒感慨,“王爷又何必执着于过去?”
      “你要本王如何忘记,还是,你要逼迫自己忘记?”陆邵峰低沉的声音里蕴含着无限的疲惫,“那段日子,对于我们来说,是场噩梦。梦中,没有求饶,没有宽恕,只有无尽的折磨和肌肤血肉模糊的触感,只有无穷尽的翻来覆去的死亡。罗勒,我不是圣人,不可能,亦不会忘记曾经遭遇过的屈辱。”
      “我也未曾忘却,可是,世上却只有罗勒,而未有昔人了。”罗勒站到陆邵峰身旁,抬起右手搭在他的肩上,“青海洛畔,无忧无愁,乐得自在。她为我取得名,从今以后,我也只是罗勒。”
      “那么,你的雄心壮志呢?你的豪言霸气呢?犹记当年,金戈铁马,壮志豪云凌青霄。如今,是否残影朽木,再不复前?”陆邵峰回想到以往,不由激动起来,“我一度以为,你会是我们几人中,最不寂寞的。”
      “就是不甘寂寞又如何,如今,我已是残缺之体。如今,我只想守着她,直到,死去。”罗勒却是早已看开,今时今日,他已无他求,只愿那人能一统四海。
      “就是再不愿承认,如今,我们都不是原来的我们了。一晃数年,时间真能改变一切。”陆邵峰转身,罗勒搭在他肩上的手顺势滑下,环抱在胸前。
      就那么冷冷的对峙,相互望进对方的一汪深潭中,将过去的种种消散于回忆,从此,以新的面孔,面对对方。
      “那么,罗总管,该办的事,也该早办了。”陆邵峰眼角带笑,愉悦的说道。
      “望王爷手下留情,宫里仍需奴才掌控,可别将奴才打趴下了。”罗勒亦带笑回道,放下了不堪回首的过去,无论对于他,还是陆邵峰,未必不是好事。
      “就不知,是罗总管的哪位手下,隐藏得那么深了。”陆邵峰忽而沉声道。
      罗勒不以为然:“从皇上策划三年,就为了将先皇布置的暗势铲除,便可看出,对方的精明程度。”
      “午时一战‘指鹿为马’,已是打草惊蛇。本王只怕这场苦肉计,未必奏效。”陆邵峰眉宇之间不无担忧,语气也沉重起来。
      “自负之人自有自负之处,太过相信自己,于大事未必有益,王爷不必过于担忧了。”罗勒宽慰道,“王爷素不喜宫廷争斗,如今是为难王爷了。”
      “自小耳濡目染,暗地里拉钩使绊的伎俩也不知遭了多少道,如今便是不喜,也是顺手兜来,无甚感觉了。”陆邵峰调侃道,“倒是罗大人,这计策,怕是早就怀良于心了吧。”
      “难得与王爷想到一处,只是,这样瞒着承王殿下,怕是不好。”罗勒回道。
      “他本就不喜这些鬼祟小计,本王也不想他为难。”陆邵峰仰面望空,说道,“本是青衫儒衣,十指纤尘无杂,却堪生被拖下这一潭浑水,再无纯粹,是皇上有愧于他。”
      “那么,对于王爷,承王殿下又是何种存在?”罗勒为他们三人间的纠葛在心底哀叹,是谁负了谁,又岂是一两句话可以说得清、道地明的。
      陆邵峰望向幽深宫闱,却是一句话也道不出来。
      如此诡异地存在,如此晦暗地情愫,我们三人,究竟算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亦困扰了祈煜许久。
      分明情敌,却是相见如故,相互钦佩。
      对于沁媛地感情,论起深浅,不相上下。若论处境,新欢旧爱,一边是青梅竹马的儿时玩伴,生死眷侣,但却已故去;另一边是新婚燕尔,鹣鲽情深,看似亲密,难免不是一方单恋。
      那么,他们两人之间,算是什么?
      朋友、兄弟、亲人还是情敌?
      夜风袭来,祈煜身着一身暗黑长袍,踏上九重玉阶,遥望岿然天穹。
      巍峨祭坛肃穆威严,无不昭示着一丝虚无缥缈。
      祭坛位于皇城之后,与内宫只有一墙之隔,却已是数年未有人踏足了。
      传闻数年前曾有人开启过祭坛的殿门,从山下,行九百九十九拜,直至踏足神迹,于殿前跪祈上神。
      这件事极其隐晦,似是那闻名不得一见的国师私下要求。
      趾国素有传统,上祖的传承,国师授天意,以自残双目换取上神的预言,为天下祈求太平,开创盛世。
      历代以来,也唯有国君,方能得见国师真容。
      那是一种神圣的存在,虽长年未有人提及,但它遗留给人们的威望,便是君威,也未必奈何得了。
      虽然,国师一生被捆缚在那一尺方殿,不得出来。
      但是神祗,永远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百姓精神寄托之柱。就像君王,是他们遵从的主上一样。
      所以历代君王,既畏于国师的预见之力,又要防止国师专权。
      而这导致的直接后果,便是这一尺方亩,再不得见天日的牢笼。
      自此,茫茫天地之间,受万人敬仰的祭坛却只剩下了这孤寂的黑色随风飞扬。
      这是他第一次穿墨黑的衣袍,怕也是此生唯一的一次。
      比起这孤寂的颜色,淡雅而不失气质的素白,才是祈煜之好。
      今日,为入这未下禁令却无人敢踏足的禁地,一身墨黑,为是对那人的尊崇。
      静立在殿门之外,仰望那巍峨的宫殿,祈煜知道,殿门那人,即便不出这五尺祭坛,也必然知道他来此的目的。
      他不必多言,不因其它,只因那人是可窥视天机的圣者,是拥有预知能力的神人。
      即便,那份能力是假的,即便这么多年来的所谓的预见是帝王用来安抚百姓的谎言。
      但,只要是国师所言,那便是事实,便是无可反驳的未来。
      幽幽叹息缭绕寰宇,墨影斑斓的暗夜,阴风冷透骨,是种难以言喻的苦涩。
      殿内咧开一条缝隙,影影绰绰的身影,分不清,看不透,只是夜凉如水,孤傲不羁。
      两人相视无语,对于祈煜的到来,国师并未感到丝毫惊讶,似是早料到般。
      对于这位国师的能力,祈煜也是暗自猜测,并不敢妄下定论。毕竟,他从未接触过他,沁媛也将其视为禁忌,并未与他提及过。
      良久,国师方幽幽吟道:“王爷,天意如何,何必强求?”
      “奈何本王已深陷其中,本王所要的未来,纵使违逆天意,也必成定局。”祈煜回道,若未遇见沁媛,他定然安心做那一方闲人,云游四海,浪迹天下。但,一如宫门深似海,许多事情并非自己不想便能不要,而若要把握住自己的命运,唯有权握天下。只有这样,他才有资格站在她的身边。
      “水潋青苔轻衫染,莫言去向醉何方。”国师无奈地说道,“王爷,你会后悔的。”
      “不会,永不悔。”祈煜眼里坚定的目光,如寒夜里的利剑,如磐石无转移,“皇上与暨阳王不会做的事,便由本王来吧。若是后果,未来的事,本王自有打算。”
      “伪造天意,将来若是未能实现,王爷所要承受的责难,千夫所指,怕是要受万世所唾弃的。纵如此,王爷仍要继续?”国师惆怅的回道,“四海一统,并非易事。篡改天意,必遭天谴。”
      “皇上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本王也不会。”祈煜淡淡笑道,负手而立,清风掠过眉梢,自信的光彩萦绕不散,为他增添了几分风采。
      “那么王爷可知,墨砚并非陛下的国师?”国师墨砚语不出不惊死人,只那么淡淡一句,便是骇人,“墨砚所遇见的未来,已非陛下的夙命。这件事,现在未必有人知道,但将来,谁又知会如何?”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随着朝代的更替,国师亦随之更换。这不仅是权力更替的象征,更是皇权稳固的象征。
      国师,一国之师,是除了君王之外最神圣的人。他的存在,不仅是权力的代表,更是皇帝的未来。
      上古预言,国者,帝亡,预灭。
      帝王与国师一体,帝若死,国师必亡。国师若亡,帝未必死,却会从此遭难。
      而墨砚却说,他不是沁媛的国师,那么,岂非天下大乱?
      而沁媛的国师,又在何处?
      闻言,祈煜不由问道:“那现任国师在何处?”
      墨砚瞥见祈煜眉宇之间不由自主凝聚的担忧之色,淡淡回道:“王爷可知,墨砚成为国师前,是何身份?”
      祈煜皱眉,不知这两者间有何关系。
      墨砚不理祈煜的反映,径直说下去:“想当年,墨砚同王爷一样,亦是一名没落世家之子。云游四方,无拘无束,从未料想自己总有一天会被捆缚红墙之内,终日不得见天日,更料想不到自己会被世人冠上这国师之名,受世人瞻仰。宫廷,朝堂,本以为自己一辈子也触及不到的事情,眨眼间,只剩下黑暗一片,却是深陷其中。墨砚用光明,来换未来。国师只凭预言传承,墨砚自也得见下任国师。但皇上,是明君,亦是圣人。对于未来,由己不由天。这一代的国师已生,皇上却不愿那人,为她自毁双目。”
      祈煜垂下眉,让人看不清他眸中的神采,唯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有多么嫉妒。
      是的,嫉妒,嫉妒自己比那人晚与她相遇,嫉妒他们的青梅竹马,嫉妒他们不容人涉足的深情。
      在这世上,能让沁媛所在乎的已微乎其微。
      不愿那人为她自毁双目,一语已明,什么都不必多说。
      国师长叹,世上最磨人的,莫非感情,便是冷血如帝王者,也不能避免。反而,因习惯了孤寂,当感情来临时,会比常人来得猛烈。
      丢下一纸,墨砚转身离开。既然是他想要的,便给他又何妨。
      ————————————————————————————————

      PS:咳咳,罗勒是太监。。。
      大大可以放一天的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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