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复仇记》圆滚滚的洗衣机

18、18

　　“所以说，你爸爸是因为调查林天齐那群人，引来了杀身之祸？”石一有些不敢相信。
　　苏西把药箱收好，沉默地点了点头。
　　石一更加迷茫，问道：“聂朗青到底查到了什么？这么严重？”
　　苏西犹豫了一下，半遮半掩地说了个大概：“洗钱。爸爸去世的时候还不是完全确定，但根据他留下的那些资料，应该和洗钱脱不了干系。他当时查到了林天齐和谢奎的银行卡流水，随着《我和爸爸》的播出，不定期地会有不知来源的钱入账。而且，当时节目组的开支账本也很乱，有很多款项都无法与现实情况匹配，所以那时我爸爸有这样的怀疑。当然，这些只是我通过现有资料推测的，具体是怎样，还要接近了他们才知道。”
　　石一对金融并不了解，但前后一联系，隐约明白了这个小时候曾保护过的女孩子要做的事：“你一个人，要和他们一群人对着干啊？”
　　苏西点点头：“是啊。”随后立刻怂恿石一，“你要不要一起来？”
　　石一傻了。
　　苏西对手指：“你看，我都替你换药了，也看过你的身体了，你怎么也该以身相许了吧？”
　　石一继续傻。
　　苏西捂心口：“我一个弱女子，身无长物的，和那群坏人斗，好危险好危险的呢。”
　　石一伸出手，把自己的下巴接好。
　　苏西等了半天没反应，无奈地恢复了正常：“我不会强迫你，只是这群人对你也算不上好吧？没想过向他们报复？”
　　石一是个老实人，他摸了摸鼻子：“这我还真没想过。其实我吧，没什么大理想，就想安安分分的过日子。这种太复杂的事，我思考不来。”
　　苏西有些失望，但继续诱导：“那成功了吗？他们并没有让你安分吧？”
　　确实，当年石一从《爸爸和我》节目组离开，因为林天齐和谢奎联手打压，导致他无法和公司解约，就这么在九城娱乐苟且偷生了十年。业余，他也曾试过给杂志社投稿，但往往杂志社一听说他的本名，就不愿再使用他的作品。慢慢地，石一看淡了，慢慢地，他放弃了，不再拍照，自暴自弃地留在九城，求了陈轩东半天讨来了一个打杂的工作。
　　苏西叹了口气，拿出一张便签，工整地写下了她的住址：“这是我现在住的地方。有两间房，其中一间还空着，如果你想通了，直接拿着行李来找我吧。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让坏人逍遥法外，过得比我们还好，这种事情，我绝不会允许。”
　　说完便起身告别。
　　棚户区很拥挤，东边家里说什么悄悄话，西边绝对可以听个正着。苏西回头看了眼石一的家，为什么好人活得这么艰难，而坏人永远高高在上，风光无限？

　　第二天门铃响的时候，苏西正在卫生间和翘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作斗争，剪了短发就是这点麻烦。
　　放下吹风机走到呼叫器前，看到显示器上提着行李的石一，苏西笑着为自己点了个赞。
　　虽然头发弄不好，但我的口才好啊！
　　招人招得比林天齐顺利多了！
　　“我想过了，你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还是得看着。”石一开口的第一句话。
　　苏西笑着拉石一进屋：“房间我昨天晚上就收拾好了，来看看。”
　　“你知道我要来？”
　　“那是，我这房子比你那棚户区好多了好么。”
　　卧室朝南，用简单的深蓝色作为基调。苏西帮忙把石一的行李放在衣柜前：“我的房间在对面，有独立的卫生间，所以客厅里的那个你随便用，不用在意。”
　　石一有些尬尴地搓了搓手：“如果被你妈知道，你回国没多久就把男人领回家了，他们会疯的吧？”
　　苏西摆出一副色即是空的表情，仔细扫了石一一圈：“石一叔叔你快50了吧？就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啊。”
　　石一摸了摸自己满是胡茬的脸：“你什么眼神啊？我今年才35，还是一枝花。”
　　苏西翻了个连家标准白眼：“是是是，一枝花先生先收拾吧，我去把头发吹一下，这短发老是弄不服帖。”
　　石一看着苏西走出房间，这个孩子变化太大了，不光是名字的改变，整个性情都不一样了。以前的聂如沐天真善良，遇到事情没有心机，心里怎么想就怎么来；现在的苏西虽然偶尔也会大条，但更多的时候步步为营，目的明确。
　　昨天苏西走后，他又把抽屉里的相机拿出来擦拭了一遍，这是他的梦想，从风光到落魄，都无法舍弃的梦想。只是十年过去，已经找不到实现的可能。虽然不清楚苏西为什么把自己从棚户区里捞出来，但她让他看到了希望，把林天齐那群人绳之以法，让自己的人生不再遮云蔽日，这个场面实在太有诱惑，诱惑到他几乎是睁着眼睛，等来了天亮。
　　收拾完，石一走到客厅，摆弄起正对窗户的望远镜：“这里可以看到你以前的家？”
　　苏西坐在沙发上按着电脑：“嗯，我之前查过房产信息，房子还在我爸爸的名下，只可惜我现在回不去，否则卖了能换好多爱马仕。”苏西接好投影仪，走过去把窗帘拉了起来，“一起过来看看我的计划吧。”

　　客厅的墙上播放着九城娱乐的选秀广告。
　　“这次九城娱乐准备搞一个七人的女子组合，我见到你的那天就是去参加终选的。如果他们洗钱的事情属实，这个组合势必将会被重金打造，获得很多资源，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有机会将黑钱消化，我的初步目标是通过组合接近陈轩东一伙，找到他们的犯罪证据。
　　但是我们要对付的第一个人，是谢奎。他这几年一直在B市的上星频道担任大型晚会的导演，身份地位和十年前不可同日而语，要接近他有一定的困难……”
　　“等等。”石一打断道，“我有个更好的首选，罗四喜。说起来，他才是直接害死你父母的人吧？”
　　苏西吃惊地看着石一：“罗四喜没死？！”当时他可是摔得七窍流血的啊。
　　“不仅没死，还活得特别风生水起。”石一背靠在沙发上。
　　罗四喜当年跳楼后，勉强捡回了一条命，而且因为苏醒后整个人愈加疯癫，直接被陈轩东踢出了局。谁知道这竟然成了罗四喜人生的转折点，那天后罗四喜开始四处游走，去了很多国家，他把旅行的所见所闻都化成了文字发在网上，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火了。
　　“现在的罗四喜，可是个高不可攀的知名作家，据说现任作家协会会长非常欣赏他，已经钦定接班人了。他出名后有没有和陈轩东联系过我不知道，但就目前这情况看来，他是完全不需要再为陈轩东那群人卖命了。”
　　“哎？”苏西用嘴嘟着钢笔，“想不到罗四喜命这么大啊，从23楼跳下来都没死成，还看透了生死，成为了文学巨匠，这是不是有点搞笑？”
　　石一刚想让苏西别开玩笑，却发现这个女孩子的眼圈泛红，愤怒？不甘？还是什么别的情绪？
　　“罗四喜常年不在国内，但是他国内的书友会规模却很大，而且每年都会搞大型活动，据我所知，罗四喜再忙，一年一度的书友会活动是绝对不会缺席的。”
　　苏西转着笔，这确实是在她的意料之外，当年的直接肇事者现在竟然活得好好的。
　　她关掉投影仪，走到窗口拉开窗帘：“石一叔叔，那就先让谢奎逍遥一段日子吧。这个罗四喜，我们先来会会他。”

　　作为非常有行动力的新世纪好青年，苏西第二天就跑了趟书城，把罗四喜出版的书全部买了回来。
　　所谓知己知彼，才能胜利永驻。
　　罗四喜的书大部分都是游记，同时在其中穿插了对生命的感悟，对生活的感恩，用句俗套的话来说，就是矫情小清新风格，是文艺女青年，特别是未婚文艺女青年的最爱。
　　而这时的石一，则按照苏西的指示，去书友会混了一圈。
　　结果却是灰溜溜地回来。
　　“怎么了啊？没混进去？”苏西给石一倒了杯果汁，“是不是他们看你邋里邋遢的不让进啊？”
　　石一把果汁一饮而尽：“别提了，说我邋遢就算了，最过分的是说我是个男的！”
　　苏西也有些意外：“不收男的？”
　　“也没说不收，但只是委婉地表示女书迷优先。你说，这事是不是有点奇怪？罗四喜不会睡遍他那个书友会吧？”
　　“有可能，怕你加入后和他抢生意吧？毕竟你是如此不凡，如此卓群，是不是呀，一枝花先生？”苏西又开始没有边际的胡扯，顺便挪揄地看了石一一眼。
　　但确实奇怪，书友会而已，何必分男女粉丝。苏西打开电脑，在搜索栏拍下罗四喜的名字：“他这些年除了搞写作、书友会，还做了什么大事吗？”
　　石一摸了摸脑袋：“没有了吧？我也就从新闻里看到过他，他到底在搞些啥，我还真不了解。”
　　苏西把电脑屏幕转给石一：“这里说，这些年他在偏远郊区建了好几所希望小学。你看，还有奠基仪式的照片。”
　　“那有什么问题？”
　　“总觉得有些奇怪。”苏西把照片放大，“你看这个照片，只有奠基石。按理说，建小学是个大工程，至少应该有些挖掘机、吊车之类的吧？为什么图片里没有？”
　　石一凑过来看了下：“是不是因为照得太近了？你看主要是照村长和罗四喜么，所以背景没有带全？”
　　苏西把电脑转回来：“我再看看有没有其他图片。”
　　然而，搜索的结果是所有的照片里，都没有出现挖掘机和吊车，甚至连土铲子都没有。苏西看着眼前的资料，有点不能确定罗四喜的最终目的。
　　看来，还是必须要接触到罗四喜。
　　怎么做才好？

　　但就在苏西还没想清楚之前，九城娱乐先给了她发了一个大红包，组合录取通知函。从下周开始，苏西将正式成为组合的一员，合约期十年。
　　躺在沙发上给阑尾伤口换药的石一凑过来看了看：“哟，过了？这个选拔我可听说过，有好几百人面试呢，挺厉害啊。”
　　苏西满不在乎地把通知扔到茶几下：“投其所好而已，怎么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