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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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夜的早晨，6岁的聂如沐早早地醒了，她熟练地穿好衣服，满意地在镜子前面转了一圈，这件衣服是昨天和妈妈一起在商场新买的，蓬蓬裙的款式，穿上以后像个公主。
欣赏完新裙子，她轻手轻脚地从书桌底下拉出旅行箱，之前一直在拍戏的爸爸终于回来了，而且今天还要带着她和妈妈、奶奶一起去欧洲玩，为了这件事，她昨晚几乎就没怎么睡。
洗漱好的聂如沐拉着箱子轻轻推开爸妈的房门，苏怜兮听到声音从床上起来，看到穿戴整齐的如沐吃了一惊：“宝贝醒了呀，还自己收拾好了，真乖。”说着推了推还在睡的丈夫，“快起床吧，你看女儿都准备好了。”
聂朗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把聂如沐抱上床：“小乖乖，有没有想爸爸？”
聂如沐亲了亲爸爸的胡渣：“想，特别特别想，每天每天都想。”
已经起身的苏怜兮无奈地笑了：“小马屁虫，那就不想妈妈啦？”
“妈妈每天都能看到，想不想一样。”聂如沐朝着父母笑得阳光灿烂。
突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聂如沐急急忙忙跑回自己的房间，抱出两只一模一样的小熊，有些纠结地对着聂朗青问道：“爸爸，我这次应该带呆瓜先生去，还是笨瓜先生去？”
聂朗青摸了摸两只小熊的脖子：“带笨瓜吧，毛比较软。”
“可是……上一次我们出去玩，带的就是笨瓜先生呢，呆瓜先生说它好久没出去过了。”
聂朗青揉了揉脸，准备起床：“嗯……可是爸爸比较喜欢笨瓜呢，这次也想带它去，怎么办？”
这对于6岁的聂如沐来说确实是一个大难题，她思考了大约有十分钟，才下定决心般地冲到浴室门口，隔着门对正在冲凉的爸爸喊道：“那就还是带笨瓜先生吧，爸爸喜欢就好！”
在楼下准备早餐的苏怜兮听到女儿的大嗓门，忍不住笑了笑：“如沐，我做寿司罗，要不要一起来？”
“要！”聂如沐匆匆丢下两只玩具熊，往楼下厨房跑去。
下午四点，聂家三口吃了早晚饭，再次检查了下行李，便准备出发去机场。聂如沐乖乖在车上坐好，认真扣紧了安全带，突然发现自己两手空空的：“糟了，我把笨瓜先生忘了！爸爸等等我哦，不可以先走哦。”说完便跳下车，一步三跳地去卧室拿玩具。
聂朗青看着没头脑的女儿，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关上后备箱，对苏怜兮说道：“我跟咱妈说过了，一会去接她一下，虽然她家去机场只有一点点路，但还是去接了比较放心。”
苏怜兮点点头，替丈夫整理了一下衣服：“不告诉如沐，真的没关系吗？”
聂朗青握住苏怜兮的手：“说了她也不懂，我们知道就好。只是怜兮，真是苦了你，好不容易有些成就了，突然就……”
苏怜兮摇摇头：“瞎说什么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谁让我就看上你这只哈巴狗了呢？”
一直心事重重的聂朗青笑了起来，把媳妇抱起来转了个圈。
聂如沐抱着小熊下楼，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她连忙伸出手臂：“爸爸，我也要抱，快点抱抱我。”
聂朗青放下媳妇，抱着女儿在空中转了一圈：“出发啦，如沐快点上车坐好。”
享受过转圈服务的聂如沐满意地点了点头，抱紧手里的小熊，爬上对她来说有些高的车后座，用欢快的语调叫道：“出发！”
这天似乎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谁都没有发现，聂如沐拿错了娃娃，真的笨瓜，被遗忘在了聂朗青的卧室。
城市的另一边，林天齐家的冬至晚餐做了饺子。出锅后他让女儿葭萌端着拍了张照，再用修图软件好好美化了一番，最后上传到网上。“冬至夜的晚餐，有家人真幸福。”虽然在娱乐圈被称为“收视毒药”，虽然人气低迷，但这种父慈子孝和乐融融的明星家庭假象还是要保持的。
只是今天的林天齐似乎有些不安。
发完图片后他退出微博，把手机切到时事新闻，又切到短消息，最后又切回时事新闻，很平静，没有任何突发事件。他焦虑地放下手机，看了眼一直等着他说可以开饭的妻女，都饿了吧？
林天齐叹了口气，看来是失败了。
他无奈地招呼葭萌去洗手，准备吃那些放凉了的饺子。
就在这时，电视机里突然插播了一条新闻：“据本台记者了解，十分钟前，通往机场的高速公路发生一起车祸，造成三死一伤，经核实，死者为演员聂朗青夫妇和聂朗青的母亲，聂朗青6岁的女儿聂如沐受重伤，目前已被送往医院救治，现在由我台记者为您做连线报道。”
林天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猛地站了起来，因为太过激动，差点把桌子弄翻了。
“各位，我现在正在市立医院急救中心，根据院方提供的消息，聂朗青夫妇及聂母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已经不治身亡。聂朗青的女儿聂如沐全身多处骨折，脑部受创，目前正在抢救室抢救，情况不容乐观。据了解，事发前聂朗青全家正计划去往欧洲，和当地的朋友共度圣诞假期……”
林天齐把电视机音量调到最大，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不明所以的女儿洗完手，蹦蹦跳跳地坐上桌子，准备开饭，林天齐用筷子狠狠地打了她一下：“吃什么呢，等会吃。”林葭萌怯懦地缩回手，有些害怕地看着爸爸，但很快就被电视里播放的事情所吸引。聂如沐？不就是一年前和她一起参加节目的讨厌的小女孩么？
新闻播完，林天齐有些如释重负地瘫坐在椅子上，手机已经响了很久，他顾不上看。
女儿林葭萌还有点没回过神来，疑惑地问他：“如沐，没有爸爸妈妈和奶奶了吗？”
林天齐点了一下头，似乎是终于放下重担般地扬起了嘴角。
10岁的林葭萌拍了拍手：“太好了，她以后不会再跟我抢东西了。”
林天齐揉了揉女儿的脑袋，看向妻子，冷淡地吩咐：“去给我热些酒。”一来庆祝，二来，他需要压一压惊。
葭萌搂着爸爸：“我也想喝酒，就喝一点点。”
林天齐抱起林葭萌，顺手把还在锲而不舍地响着的手机设置成了静音，屏幕上“罗四喜”的名字让他觉得有些刺眼。
吃完晚饭，林天齐回到书房，陈先生来了短信：“有漏网之鱼？”
林天齐拨通了陈先生的电话，因为太过兴奋，差点把手机都摔了：“陈先生，剩下的只是个小孩子，而且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确定，不碍事。”
“不碍事？”电话那头的人冷笑了一下，“她可是聂朗青唯一的继承人，那东西搞不好就到她手上了。”
林天齐试探性地问道：“那我尽快把她也收拾了？”
“你不长脑子吗？”陈先生仍然是淡淡的语气，“现在记者全堵在医院，还有聂朗青粉丝会的人每天要探视五六次，怎么收拾？总之这事先缓一缓，等媒体不关注了再说。以后做事干净点。”
林天齐唯唯诺诺地挂了电话，脸上立刻换成了精明的表情，现在这个局面，他应该还能做些什么吧？
一周后。
聂朗青粉丝会为遇难的聂家三口举办了小型的追思会，得到消息的林天齐作为聂朗青生前合作过的影视界前辈参加。
上台致追悼词时，他深情并茂地回顾了聂朗青的一生：“于事业，他是一个好歌手，好演员；于家庭，他是一个好丈夫，好爸爸；于我，他是一个好伙伴，好后辈。我对于聂朗青的离世深表遗憾，对于遗孤聂如沐感到万分心疼，趁此机会，我向各位媒体承诺，我林天齐，将收养聂朗青遗孤聂如沐，日后定将视如己出，悉心照顾。”
既然陈先生发话暂缓处理聂如沐，那他何不演趁此机会经营一下自己的事业呢？过气了这么多年，总该有个回春的机会吧？收养聂如沐这个新闻，既能获得媒体关注，又能保证自己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聂如沐身边，等待上头的指示，真可谓一箭双雕。
果然如他所料，话音刚落，到场的媒体就骚动起来。
林天齐看着底下的记者，表面仍然是沉痛伤心的表情，内心却压抑不住地激动，有多久没见过这么多闪光灯对着自己了？聂朗青啊聂朗青，你最终还是输给了我。
“虽然聂如沐现在还没有度过危险期，但是我相信，那个如小天使般可爱的女孩一定会醒过来，让我们一起期待奇迹吧。”
台下聂朗青的粉丝会成员有点疑惑，小声地问会长：“如沐昨天不是已经度过危险期了吗？他怎么说没有？”
会长摇了摇头，她也不清楚林天齐的动机，但是有人愿意收养聂如沐，这应该是好事吧？
林天齐回到家，还没从被媒体关注的兴奋中走出来，就看到了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不速之客，罗四喜。
罗四喜畏畏缩缩地提着袋水果，站在门口有些局促：“天齐哥。”
林天齐收起笑容，拿出钥匙开了门：“怎么不进去？”
“怕脏……哦不是不是，怕弄脏天齐哥家的地板，我这人，不干净。”
林天齐顿了一下，继续拧开门锁，罗四喜说话一直神经兮兮，早该习惯了才是。
罗四喜一进屋就奉承地把水果递给林太太：“嫂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啊。”
林太太面无表情地接过水果：“客气了，快进屋坐吧。”
林天齐不给罗四喜多说话的机会，直接拉着他进了书房，再三确认房门已经锁好了才开口：“什么事？”
罗四喜有些不安地搓了搓手：“天齐哥，你当初和我说的不是这个结果啊，怎么会这样？”
林天齐压低了声音：“结果？什么结果？罗四喜你听好了，我们和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关系，以后谁都不许提，懂不懂？”
罗四喜更加惶恐：“我懂我懂……可是……你看新闻了吗？那现场太惨了，聂朗青都被压成什么样了？我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团血肉模糊，天齐哥，我……我真受不了了，让我退出吧，啊？”
林天齐把罗四喜推到墙角，警告道：“退出什么？你怎么退出？罗四喜我告诉你，我们现在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就算想退出，上头也不可能放了咱们，懂吗？”
罗四喜的眼角有些发红，哆嗦着开口：“可那是三条人命啊，当时明明不是这么说的，当时……没说要做杀人放火的事啊。”
“别啰嗦了。”林天齐慢慢不耐烦起来，“这事我们就做个旁观者，上头肯定会让我们洗脱嫌疑，就这么过去了，懂吗？”
罗四喜忙如捣蒜般地点头，但心里的不确定却越来越大。
医院重症病房内，昏迷了一个多月的聂如沐还是没有醒过来。床头上粉丝会送的花换了一拨又一拨，6岁的孩子却仍然带着呼吸器，艰难而无声地与命运做着搏斗。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