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蜀山来归绣重》渡生

12、狐嫁（二）

　　两人齐齐望向门口，却见婚宴上上座的老者执着手杖满脸怒容的站在屋外，老者白须及胸，唯有一双眼睛露在外头表现出掩不住的怒气以及无奈。
　　“族叔，今日之事我愿一己承担，您不要来插手了。”乔不停手上招式，仍旧只逼向齐桓。
　　齐桓不敢懈怠，举剑抬手抵抗。两人正打着难分难舍之时，只听“叮”的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打在了齐桓的剑上，这一举不仅暂停了齐桓的反败为胜的攻势而且成功的让乔停下了动作，若是在场的有心人仔细的瞧一瞧，就会发现这止住两人打斗的并不是什么钢钉暗器，不过是一根细细的细柔的不能再细柔的白发，当然，在那个时候没有人会仔细去看究竟什么东西阻止了他两，两人又停下看向了那位渐渐走进的老者。
　　“啪”老者走进以后，什么话都不曾说，上来就给了乔两个巴掌。身子气的微微颤抖，除了愤怒以外更多的应该是痛心。
　　“阿叔，婉婉已经快不行了，我求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阿，救救婉婉吧！”乔的眼睛已经有些微微发红了，眼神却很是坚定的看向了老者。
　　“你！你！你…………你可知你救得了婉婉一日却救不了她一世啊！今日你已经娶了婉婉，也算报答了当年她的施救之恩，现在你为了她来害无辜之人，你就甘愿放弃飞升的机会吗！”老人激动的拿起手杖指向乔。
　　听着两个人的对话，齐桓大概明白了几分，速速走到床畔，将还在醉酒沉睡的我的手抬起，从衣服上撕下布料小心的包扎起来。
　　看着齐桓温柔的举起我的手表情若有所思，老者从乔的身畔走过，径直对着坐在床边的齐桓直直一跪。乔看着跪下去的阿叔身子猛地一颤，正欲上前去扶起不料却被阿叔一个狠狠的眼神给止住了。
　　“公子，今日之事是我管教不周，让这孽障打扰了两位客人。若有责罚，老生甘愿一力承担，望公子对这对苦命的孩儿网开一面既往不咎。”老人的脸有些骚红，但这爱护小儿的拳拳至意让人无不动容。
　　齐桓想是也不曾猜到老人会有这个举动，急急站起扶住了老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本是我这师侄想来凑凑热闹，不料卷入你九尾狐家家事，念在你这劣侄倒未曾伤安平许多，今日我便不追究此时，但你们好自为之，切勿再存害人之心。”
　　乔看齐桓态度有所松动，怕也是实在想不到其他方法了，也冲着齐桓直直跪下，行了一个大礼，“齐兄今日宽宏我乔某铭记在心，然我爱妻婉婉危在旦夕，但求你那师侄的一碗仙血救我婉婉一命！”边说竟然就开始磕头。
　　想来这三人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睡在床上的我也被吵醒。迷迷糊糊的睡醒，之间房里的突然出现的这几个人，以及三人之间奇异的姿势，昏头昏脑间也不加多想呆呆的看向他们。
　　齐桓见我醒来，用力摁住了我的手腕试图加速血液的凝结，但这也让我发现了自己手上的伤口。
　　“这究竟是怎么了？”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倚在静静的听乔讲述他的故事，齐桓为了压住我的血，双手仍旧握着我的手，温暖的掌心透出了坚强的力量，不由得让我心安了几分，悄悄的望向齐桓的眼睛，那双泉水里依旧是波澜不惊。
　　“我本是九尾狐家的幼子，百年前调皮玩耍进入人类的居住地不幸被捕获，好心的猎人女儿婉婉解救了我。我本欲报恩，奈何那次伤势严重，我在这山中修养过百年才堪堪化为人型。这一世我终于没有错过婉婉，如愿以偿娶了她。可是！苍天无眼！婉婉身患痨病，人类的身体必然撑不过几日，我原是打算这一世我便陪她好好过，下一世我再去寻她。可是，天不负我，那日我迎娶婉婉的路上我远远的看到你两，待我走进一看却见这位姑娘身绕仙气与贵气，我曾听闻一旦人类喝了这仙血可以延年益寿，长命百岁。我这世寻婉婉已是不易，只想珍惜眼前时光……”这妖媚多情的男子双眸已经开始泛红，泪水在双眼里几欲滴下，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我悠悠长叹一声，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以生死相许，那些话本里的故事未必真实存在，幸福的人的幸福总是相同的，不幸的人却各有各的不幸。纵然这九尾公子天赋妖力，相貌不凡，却败在了情这一物上。
　　我扭头问了问齐桓“你说我这血真有这作用吗？”
　　“你自幼年便住在蜀山十殿，那蜀山本就是仙气缭绕之地，旧而你身上带有仙气自是不奇怪，况且你日日泡那沁碧泉将鬼气净化，我料现在你就是那妖物鬼物心中最佳的补品了。”齐桓这话里掩不住浓浓的笑意让人好生气恼。
　　我看了看略微泛白的伤口，又看了看那充满期待眼神望向我的乔以及身边爱侄心切的老人家，毅然决然一闭眼把手伸上前去，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不多时，手腕上一阵痛楚，我听见自己的血一滴一滴滴落在碗里，心里真是心痛的不得了但脸上却还要装出大义凌然的表情。想我安平今日也做了一回月老了，他日见到沈时必定好好与他炫耀一番。可是一念到沈时，我的心里就有些低落，许久不见他也不知变成鬼王后的他过得怎么样，好了，好了，想那个死人头干什么，这厮必定在哪里玩耍，当了王后风流快活得不得了吧！
　　“够了！”只听齐桓低低的一声把我从对沈时的埋怨中拉回来，我还以为他知道我在想什么了还吓了一跳，后面才发现那血滴了满满一碗，这个杀千刀的乔，怕血不够治竟然放了我如此多的血，明日一定要他好生招待一场盛宴答谢我。
　　这厮看见那满满的一碗血活像吸血鬼见人类似得，眼神都快冒光了。小心翼翼的对我和齐桓行了一个礼后，端起那晚血飞也似的出了门，怕是回到了新房了。
　　就这样，在这么一个凌乱的夜晚发生了这么多曲折的故事，在故事的结尾，面色红润的钟婉婉依偎在绝世容颜的乔的怀里，两人于我和齐桓依依惜别挥手再见，临别的时候乔为了答谢我们的恩情，给了我一面玉面令牌，告诉我万一有事相求此令牌可以号召周围的有狐族，望能报答今日救命之恩。
　　漫步在晨光蔼蔼的山间，淡淡的雾气在我和齐桓的身边缭绕，回头想再看一看那个有狐族的村落，却发现早已淹没在树林的掩盖之中，林深不得觅了。
　　“齐桓师叔，你说这钟婉婉知道乔的身份吗？”这个问题我也思考了很久，可是一直不得参悟。
　　“有狐族在”性“质高昂时会露出他们的尾巴的。这钟婉婉怕是已经知道了。”想了半天齐桓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我自是不懂这句话的意思，本想再问，可是看到齐桓的脸颊微微泛红，突然也明白过来了，尴尬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对了，今晚我们住哪里好呢，哦呵呵……”
　　“脚步要是再快些，翻过这座山估计就可以遥望到扬子江了，那时自然就会有人家了。”
　　“那我要吃红烧肉！这劳什子的有狐族明明是个族里显赫的人，竟然请我们吃饭不带肉！”
　　“他是将要飞身之人，吃肉会影响修为功德的。”
　　“哈哈，所以我才不要做什么神仙，连肉都吃不了，还有什么乐趣！”
　　“不能吃肉做神仙有什么乐趣……”听到我的这番言论，走在前面的齐桓身形顿了顿，反复在嘴里咀嚼这句话，附而一笑，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