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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我宁愿做一颗小露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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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肖冲才不生气呢!马上掏出五百递过来,很小心很轻柔地说:“老婆,买身衣服回来,只要你看着好看穿起来高兴就行。”
依兰没动手也没动唇。看到那钱她更气。这个男人越来越不老实,早就吵着自个儿手头没钱了,花一分还朝依兰讨要一分,今儿这钱又做何解释?
哼,骗人最可恶!
方晴才不管她怎么想呢,顺手一把抢到自己手里冲肖冲吼道:“你疯啦?混蛋!你还贯她买衣服,穿那么时尚干嘛?你不怕她身后跟一大堆情敌呀?”
肖冲一字一字答得漂亮:“是自己的谁也抢不走,不是自己的留都留不住。”
方晴就等他这句话呢,憋了好久终于说出来了:“啊!你终于开窍啦?那以后就少吃那没有来由的醋吧!你不知道俩人越吵越生分,越吵裂痕会越深······”
依兰才懒得听他俩啰嗦呢!夺了方晴的电车钥匙掉头就走。方晴无奈地在后面嘟哝着:“得,她肯定又要骂我对牛弹琴了。不过也难怪,我就不明白这死肖冲是怎么搞的······”
当追出去的时候,依兰已经打开了电门,方晴大喊着:“等我啊!”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七月的天依旧骄阳似火。蝉在枝头拼了命的叫着。那些没事可做的人们手里拿着扇子,三三两两坐在树荫里。真可谓:
骄阳如吐火,鸣蝉无细声。
轻摇芭蕉扇,借此盼清风。
依兰载着方晴在马路上兜着风。只要一脱离那张牢笼她的心情便格外地好,并且她随时就能编出一个小笑话来:
“有一天我和身后那个大傻瓜去赶集,买了好多好多的东西,回来时我让她放车架上,她偏背了起来,说分量轻不压车。我忍不住好笑‘这呆头鹅,大概吃错药了吧!’干脆给她出一绝招‘得,你要心疼你车,干脆你骑着,我替你拿包儿,然后骑你脖子上,分量岂不更轻?’”
说着说着竟停下了车,夺过方晴手上的小包包儿,信步朝田野中走去。方晴眨着一双大眼睛,到这会儿也没明白过啥味儿来:“哎,依兰,你不是打算去买东西的吗?”
依兰扭回头淡淡一笑:“傻瓜,买东西干嘛?又不是急用的,还嫌给你车压重呢!”
方晴没好气地嚷道:“那我抢人家钱干嘛?让肖冲知道肯定又要骂我多事了。”
依兰立马凑到她的面前,故意拿指尖在她的腮边轻轻划拉了一下,说道:“小傻瓜,我不骂你就行了,管他妈别人咋想呢!”
哎吆吆,那样子好色耶!
方晴都傻眼了,一把挡回她的手气呼呼骂道:“神经病,你干嘛呢?你要是个男人该有多坏呀!”
依兰立马抬起手,又在她的胸前摸了一把,狠咬着牙说:“我要是个男人,现在就撕着吃了你。”
方晴恶心地直想吐:“依兰,你没发烧吧?这可不像我认识的你。”她说对了,女人和男人的不同就在于女人自爱,懂得收敛;男人狂放,适我必行。假如依兰生就男儿身,以她内敛的那种个性放任自我,肯定无人可以约束。而对于她想要的东西,她会不择手段去争取。
她常感叹自己不是男儿身,在她身上偏偏又多了女人的自爱和自重:“你认识我多少?傻瓜,说实话你认识我吗?”她故意冷着面孔沉沉地问。
方晴紧蹙着眉,老半天才说:“哎,杜依兰,我真搞不懂你耶,你怎么说变就变,你不是妖精吧?”
依兰刚欲转身,忍不住又停下了,故作发狠的样子说:“你才是妖精呢!你是修炼了千年出来魅人的狐妖!你知道肖冲昨天为什么跟我吵架?”
方晴摇摇头,满脑袋的雾水:“不知道。”
依兰马上指着她的鼻子说:“全都因为你。”
“啊?我?”方晴惊叫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把揪住依兰瞪着眼珠子说:“因为我?哎,杜依兰,请你把话说清楚点儿,因为我什么?”
依兰小嘴儿一嘟,突然伤心泪流:“我的小甜瓜,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肖冲他······他······他喜欢你啦,他常拿‘你’跟我比,说你年轻漂亮,说我又老又丑像个老巫婆······哦嚎,我都忍了一万年了,现在我真的忍不下去了,我再也忍不下去了,我就想,就想——笑······”说着说着就哈哈大笑起来。
她这一笑,方晴才彻底醒过神儿来,心头真叫万丈火起:“臭依兰,死依兰,你拿我开玩笑,你敢欺负我······”
依兰边跑边笑:“欺负你咋了?我要是个男的天天欺负你。来呀,追我呀,哈哈······”
可叹方晴脚上穿着高跟鞋,她又怎么能追上依兰呢?追不上就喊:“喂,混世魔女,你的钱还要不要?”
“要啊!白给的干嘛不要?”依兰停下脚步,怔怔盯着对方:“怎么,不在包里?”
方晴笑眯眯地从后兜掏了出来,捏在手上冲依兰说:“笨蛋,这回你的算计失灵了吧?”
依兰也笑了:“人有失手,马有露蹄,阎王还有打盹儿的时候呢!重要的不在过程,而在结果——有就可以。”说着,把方晴的小包包顺手一抛丢给了她,然后走上前去,拿过那五张大领袖,禁不住狂喜之情送到唇边轻吻了下,长叹说:“啊!这可是我们娘儿仨的杂物费,得省着点花。”
方晴不认可这种想法:“哎,依兰,俗话说‘钱是王八蛋,花光了重搛。’”
依兰忍不住苦笑:“人比人气死人,咱哪能跟你比呀!咱就这么整天在家囚着人还胡思乱想呢!要像你似的满世界疯跑,天和地早没空隙了。重搛,上哪儿?阎王姥爷那儿吗?”
方晴听了也忍不住替依兰鸣不平:“哎,我就搞不明白这死肖冲哪根筋有问题,整天对自己老婆疑神疑鬼的。你说都婚前的事儿了,还死揪着尾巴不放,叫谁谁也受不了。最可气的是还哪儿都不让去,就只能在家里围着锅头台子转转。一个人又不是混世魔王,谁没有自己的理想。”
“理想?”依兰别过头,漫不经心地瞟了方晴一眼:“理想是天边的七彩桥,专门留给仙人们走的,凡人你勿想沾边儿,你就在地上呆着吧!说实话,你只要掉不到地狱里去就算谢天谢地谢祖宗了。”
不过,她杜依兰可不是肖冲的俘虏。这个世上除了她两个可爱的孩子还没有谁可以约束得了她。若非为尽到一位做母亲的责任她早溜之大吉了。苦就苦在孩子还小,不是没人照看么?
方晴怎懂她的心思,憋不住哈哈大笑着说:“你可真会比喻!那你就更不是凡人了,你是掉到臭水里的一颗夜明珠,无论肖冲那洼臭水有多脏多臭,你都是光华四射的。”
依兰也笑了,但她却说:“但我宁愿做一颗小露珠——旭日映晴空,朝露草上明。欲拾做珍珠,落地却无踪。就像这颗小露珠,来得潇洒,去得从容,整个过程都是美丽的,美得就像一个童话。”
方晴出神地盯着依兰。说实话,她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女人了:“哎,依兰,今天我才发现你是很善变的。”
“善变?”依兰微怔了下,转而却笑了:“我知道你说的善变是什么,就是透明。”
“透明?”听到这俩字,方晴都晕了。
依兰却说:“对啊!透明一些不好吗?干嘛要将自己伪装起来?高兴就是高兴,难过就是难过,无需为自己设计一张画皮让心再累一些吧?”
方晴忍不住叹道:“你真的是很透明的,但透明的不一定是你自己的心。”说实话,她真佩服这个女人的释词能力,她总能把不好的掩盖起来,丰富好的一面,难得。
依兰也叹道:“啊!有口无心的你终于也有心了。”
方晴刚要往下说,依兰突然挡回她的口,开门见山地问:“哎,你不会对我方才跟你开的玩笑依然耿耿于怀吧?”
方晴干脆也直言不违:“是依然惶惶不安。”
依兰立时笑了,笑得别有滋味儿:“这就对了,让你也尝尝我的滋味儿。你不是说林大勇对我挺有好感的吗?我可不想让我最好的朋友再吃那没有来由的醋。”
方晴听到这里脸立时红了:“你真是个小气鬼!那天我在生气嘛!信口胡说的。这不,我今天就是专程前来向你赔礼道歉的。”
依兰忙向她摆摆手,道:“不必了,肖冲还没闻到味儿,没找我麻烦,我也懒得跟你计较。不过警告你啦,以后说话千万思量着点儿,千万别图一时之快去触动对方最敏感的那根神经。你知道,神经病可是最不好治愈的一种病耶!”
方晴憋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连连点着头表示:“知道了,知道了。怕了你还不行吗,我保证下不为例。”
依兰忙替她纠正错词:“小混蛋,不是怕,是服!”
方晴万般无奈:“是、是、是,我服了你了,混世魔女······”
“你说什么?”
“没什么。”方晴赶紧掩饰。这会儿她什么都不怕,就怕依兰找她的毛病“这个女人是朵带刺的毒花,惹不起躲得起。”想到这里,把眸光投向远方。
远处的田野上有一片沙坡,沙坡上长满了绿草,草丛里开满了鲜花,一朵朵,星星点点,五彩缤纷,远远望去就像一副锦画铺在那里。
依兰最喜欢大自然的美景了,一花一草,一石一水都能勾起她丰富的想象力。令她心旷神怡,如痴如醉。
“哈,好美呀!”她惊叹着向沙坡上跑去,轻盈纤细的身影仿佛风飘柳絮。
“依兰,你等等我啦。”方晴在后面喊着,高跟鞋踩在沙坡上有种要向后翻的感觉。
依兰开心地爽笑着,但又不忘提醒她:“哎,你小心点啦,别把脚扭伤了。”话音刚落,方晴已来了个仰面朝天:“臭依兰,我让你害惨了。”
依兰却走了回来,缓缓地在她身边坐下去。离她们不远的地方有一颗大柳树,浓密的枝叶遮住了太阳的光线。“好了,就这儿吧!大树底下好乘凉。”依兰抹了把额上的汗,然后把眸光抛向远方。
视野的尽头是一条笔直的林荫大道。道路的两旁都栽满了柳树。上面蓝天白云,下面花草映衬,极富诗情画意:
谁说烟柳无才思,一道绣成两屏风。
千条万条款款舞,欲钓春花朵朵红。
依兰在梦中都有这样的意境。多少年来,这正是她梦想中的人生之路。“懒虫,快起来看看那条路美不美。”
方晴就地翻了个身,爬着向远处眺望:“美!你眼中的路咋能不美!不美你也就懒得让我看了。”
依兰出神地静了一会儿,忽然又问:“哎,你说沿着这条路一直一直走下去最终会看到什么?”
“死亡。”方晴不加思索,立地回答:“人一生下来就在走一条死亡之路,我记得这好像是你说给我的。”
依兰的兴头儿全被她打掉了,没好气地说:“我敢肯定那边的人走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准是你。”
方晴憋不住笑起来:“那边没人,那边都是鬼。神经病,你不会又发烧了吧?喜怒哀乐只在转瞬之间,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依兰也笑了,并且笑得怪味十足:“傻瓜,那边要是有人,吓也得吓死你。真不明白你大脑细胞是怎么构造的,干嘛连一点点想象力都没有?活得真枯燥。”
方晴却说:“我才不感觉枯燥呢!想得少证明我这个人简单。简单的人麻烦少,寿命长。不像你永远也摆脱不了红尘中的那些事儿。”
依兰明白方晴所谓的“那些事儿”是些什么事儿。她才不相信简单的人就一定不会困扰其中呢!“哎,别把话说得那么武断行不行?先想想自己是不是个女人,是不是也活在红尘中。不要以为你的简单就肯定是件好事。其实简单的人更容易误入歧途,更容易走极端。相反,我所说的想象力也并不是什么复杂的事,那只是一种减缓压力的方式。正如你和某个人吵了一架,你的心里正难受着,郁闷着,你无处发泄,你甚至还想把火烧起来,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逼自己走出去,尽快脱离这种环境,只有将自己投入另一种环境才能再造一个全新的你。”
方晴听得都惊讶了,忍不住坐起来问:“这些年你都是这么过的吗?”
依兰却依旧深注着远方,自我陶醉地说:“我相信沿着这条路一直一直走下去,在拐弯的地方肯定有一座仙山,仙山上开满了神奇的生命之花。因为你的心愿是美好的,那些花儿阻住了你要走的死亡之路······”
奇妙!多么奇妙的想象力!简直就像是在编织一个美丽的神话故事。
方晴不由睁大了眼睛,她太惊讶这个女人的想象力了。这么多年,伴着众多的不尽人意,竟会让她越活越洒脱:“依兰,这是以前的你吗?”她忍不住问。
依兰摇摇头,苦涩地一笑:“不是。以前的我冲动、任性、单纯、不顾后果,所以换来的是我一生的无奈。当我突然懂得这种无奈是我再也无法改变的时候,我告诉我自己,任何一种生活其实都是自己给与的,苦和甜全看你用什么方式去品尝。当你用美好的心态去品尝的时候,你会发觉苦中也有甜。”
方晴的理解是:“就像肖冲跟你吵架一样,你却总能够从他的醋坛子里嗅到另一股香气——他对你的在意和你昔日情人对你的不舍······这也是一种幸福。”
“去你妈的。”依兰拉下脸的同时狠狠将方晴推倒地上。她最讨厌别人窥视她的内心了。不过,这还不是她内心的全部,她想要的是让这两种爱都成为永恒。
贪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