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就要放弃》琴咏嫃

12、方晴的眼泪

　　依兰不假思索地说：“我只有一句话——爱过了是一种幸福，再爱就会是伤害了······”
　　方晴突然打断她的话：“如果换做你，你会怎么做？”
　　“我？”依兰愣住了。是啊，自己会怎么做呢？没到那一步，说什么都容易，想什么都简单，可一旦面对了呢？良久，她苦苦一笑：“守住现实。”只有这四个字。这四个字才是最好的选择。不过，她还是想到了叶永文，最终还是无法忘记他，无法忘记他是否因为不甘心呢？不甘心他爱得还不够彻底、不够痛苦、不够痴狂？突然间，她好希望他对自己爱得好痛好痛，让整个身心都陷入痛苦的煎熬之中······
　　方晴在那边也笑了，笑得更苦涩：“依兰，现实是什么？我真的搞不懂耶！我让他来见我他不肯来。我让他忘记我，他说他做不到。我让他别再跟我打电话，可惜我却管不住我自己······”
　　依兰突然感觉心里好烦好烦，不由得干咳了两声，打断她的话说：“行了，小傻瓜，总有一天你会管住你自己的。听话，赶紧挂断手机，待会儿编个小笑话逗你开心。”
　　方晴万般无奈，只好如实照办了。依兰盯着通话报告，不禁两眼发直：“笨蛋，时间过得咋这么快？一眨眼功夫耗了我近二十分，又他妈好几块耶！”
　　正嘟哝着，方晴开催了：“喂，你别骗我，快发个过来呀！”
　　依兰狠咬着唇，心说：“傻瓜，又当真了。”这小女人什么都好办，就是认起真来烦死人“咋办？干脆关机睡觉？”闪念之间突然有了灵感
　　——文文不知道创新是啥意思，便和周周去问老师。一年级的小孩子跟他解释多了也没用，老师便简单地说：“创新就是从无到有，”还没等说完，周周便叫了起来：“老师我知道，我妈妈就是创新专家，她能一气跟我生俩弟弟······”
　　方晴在那头笑得前仰后合：“依兰，你简直一混世魔鬼！我要是再生俩儿子，我非抢银行去不可。”
　　因为她儿子就叫周周。这年月物价猛涨，花钱好比流水，儿子好生不好养，一般的家庭还真没能力养得起这么一老堆花钱的主儿。
　　依兰也笑了，然后关掉手机躺下睡觉。充足的睡眠不仅能够提高人体的免疫力使人精力充沛，气血通畅，而且还能起到美容的效果，延缓人体过早老化。
　　次日，天还没亮谢峰的短信便来拜访了：“醒了么？”
　　依兰怎么也搞不懂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平时他们素不谋面，但近日老感觉其怪怪的，尤其连梦里都有了他的出现。“没呢！”依兰回他：“刚刚梦见一只小洋狗拼了命的追我，然后吓得我就拼了命的跑，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够甩掉它，但我感觉他肯定没怀好意。”
　　谢峰再笨也看得懂这小女子是骂自己的，忍不住在那头儿笑起来：“当然，他肯定是看到了你柔美的肌肤和娇艳的红唇，想亲亲你，然后再狠咬你一口。”他这样回复。
　　依兰不高兴了，狠咬着唇不想再搭理他。这个男人还说自己笨，可他比谁都鬼。他居然连“它”字都改了，细节窥其人，此人不简单。
　　不过，谢峰好像并不打算就此罢休，懒洋洋地躺在被窝里接着发：“怎么不说话了？生气了吗？”
　　依兰故意激他：“刚刚捉住了一只肥肥胖胖的小洋狗儿，早饭有的做喽！炖狗肉，你想不想吃？”
　　谢峰立马回过来：“我想吃你的肉。”
　　依兰气急败坏，忍不住骂道：“无赖，我是一条毒蛇，毒死你。”信息刚发出去，手机铃声便响了，低头一看竟是他打来的。依兰心说：“看你想干什么，反正也不是耗我话费。”想到这里，轻轻按下键盘，耳边立时传来谢峰很轻柔的声音：“笨蛋，被你毒死我乐意，但不知我有没有那福分？说话啊，怎么不说话了？”
　　依兰说什么呢！虽然她和这个男人接触不多，但她早已从他的眼神读出了他的内心，只是她自己还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罢了。曾几何时，她多么希望能有一份温馨的友情温暖那颗受伤的心灵，可惜无论自己再怎么逃，最终还是逃不出感情那个漩涡“哎呀，命运好残酷！”她在心中叫苦，口中也就没了好听的：“哼，天使掉进了魔鬼的陷阱里，爷都被你毒死了，还说你个头哇？”
　　谢峰笑得更邪乎了：“哦，这么说你早吃了我的肉，可是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依兰咬着牙说：“笨——蛋，我吃的是炖狗肉，你哪来的感觉？你要有感觉，肯定和狗是亲戚。”
　　谢峰立马冒出一句：“你敢说我咬你一口你就没感觉？你要没感觉我立马啃光你。”
　　依兰憋不住哈哈大笑：“这么说你还是一只狗，而且还是一只十分讨人厌的赖皮狗。好了，不理你了，我去做饭了。”说着挂断手机，穿衣下地，准备早饭。
　　谢峰在那头儿依旧兴尤未尽。这个女人简直是一只快乐鸟，跟她聊天儿让自己不笑都不行。此时他真后悔当初为什么就放开了她。如果守在自己身边的是她，这一生恐怕就没那么多不如意了。“兰儿，我是认真的，我不想和你玩玩就了之，你懂我心吗？”他忍不住又发了这条信息。此时，他多么希望能够见到她，深情地拥吻她。
　　但在依兰心里，现实很残酷，她可以认定谢峰是一位最好的朋友。她很愿意用自己纯真的友情温暖他的心灵，给他以关怀、理解、信任和帮助，给他以问候和祝福，其他的注定是辜负了。
　　“谢峰，对不起！爱情这种游戏我已无力再玩。”想到这里，她以答非所问的方式发给他一首诗：
　　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无貌不惹祸。
　　无才无貌无是非，狂蜂浪蝶不招惹。
　　今朝闲看庭前花，明晚守得云开月。
　　独来独往独逍遥，自由自在过生活。
　　莫嫌男儿多偏见，比之无颜更快乐。
　　送你一首《丑女宝贝》，愿你幸福永远，快乐永远。
　　谢峰笑得苦涩又苦涩，有多少女人希望得到男人的垂青，而这个女人却偏偏希望自己做一个钟离无颜，丑女，还叫宝贝？神经病！
　　依兰去做饭了，才不好奇他怎么想呢！反正孩子上学要紧，其他的都是小事，可有可无。
　　龙儿稍后起来，快活得像只小鸟，在院子里又蹦又跳。只有莹莹懒点儿，不到最后一刻就是不肯起床。忽然，院子里的龙儿喊起来：“妈妈，外面下小雨啦！真舒服！”
　　“大热天儿下点小雨还能不舒服？”依兰说着也跑了出来。她最喜欢下雨啦！尤其在细雨中漫步，听雨打树叶沙沙的声音更是妙不可言。
　　细雨、细雨。
　　斜风中千丝万缕。
　　串串晶莹，
　　任流光如珠如碧。
　　翼屡凡尘，
　　洗尽铅华无数计。
　　而且，她信口就能编出一首词来。这也难怪，美景和诗词本来就是相连的。莹莹在屋里也憋不住了，从窗口探出小脑袋来嚷道：“下吧！下吧！我要长大。下吧！下吧！我要开花。”
　　龙儿在窗下顺手采下一朵将要枯榭的花，狠打向莹莹的脸，没好气地说：“摔了你就不开了。懒虫，还不快去梳头，待会儿要去上学了。”
　　莹莹赶紧从窗口跳下去冲进洗手间。依兰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盯着儿子说：“行啊！一天比一天懂事了。懂得教训别人了。马虎蛋，你自个儿的脸还没洗呢！”
　　龙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错，不好意思的冲依兰吐吐舌头，赶紧的也冲进了洗手间。
　　吃过早饭，俩孩子照旧背着书包上学校。依兰收拾了碗筷专心打扫房间。下雨天肯定没人串门，她正可以借此机会全面清理一遍。手机开着，里面传出一首接一首好听的歌曲。虽然平时她很少听歌，也不喜欢唱歌，但一个人的时候，尤其心里烦闷的时候，那一声声动听的歌曲及优美的旋律绝对是一剂降压剂，或一粒调温剂，能使杂乱的心恢复宁静，冰冷的心增加温度，缓冲压力与郁闷。
　　“我是狼，有热血也有柔肠······”雪狼谷电视剧主题曲她一连听了好几遍。歌声不停，手也不住。就这样她从早上忙到中午，里里外外清扫得一尘不染，桌椅床榻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然而正当她自我陶醉的在屋里欣赏时，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及低沉的抽噎声。接着门被人猛地推开了，方晴拖着连泥带水的高跟鞋冲进屋里，一头便扎在了床上，像开闸的洪水呜呜的哭起来。
　　“哦，天哪！天哪！”依兰的头立马像炸开了般。可想而知，她这一个上午又白忙活了，而且她刚刚平静的内心马上又紧缩了起来。这真是欲想潇洒偏难潇洒，老天咋就不肯赏脸给她？
　　平时依兰很少在白天清扫，更不会在人前显示得过分干净。因为给人的印象太干净了往往会让人觉得趁不起，让人觉得有一种不合群类的味道。所以干净适宜才是依兰一贯的作风。但今天不同，一来下着雨，她相信不会有人串门；二来，谢峰的出现也确实给她沉闷的内心注入了一股活力。不管这个男人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她都希望同他建立一种纯真的友情，然后通过这种友情彻底地抛开往事对自己的纠缠。换言之，也就是说通过这个人忘记另一个人，从而能够开始一种全新的生活。闪念之间她甚至想，偶然的机会当她很不屑的从那个人的身边走过，当她用冰冷与对另一个人的热情去撞击叶永文的那颗爱怨交织的内心，他会不会愕然？纵然往事已成记忆，他肯定也会怀恨往事，质疑那曾经的一切是不是个谎？是不是个错？
　　“除非他没有真正爱过，没有用心去爱过，否则他不可能无动于衷。”依兰狠咬着唇，是他的欲罢不休激怒了她，是他的爱恨交织惹恼了她。如果不相信这份爱就不要回头，干嘛觉得一剑不够狠还要再刺一剑？十几年来，难道肖冲的弱点还不足以利用又再度把握信息时代的便利继续呢？继续着爱也继续着恨，继续着索取也继续着报复。总之，继续着所有的不甘心。不甘心曾经付出的爱没有收获，不甘心最爱的女人专属另一个男人，甚至不甘心她为自己伤得还不够深，爱得还不够苦，恨得还不够痛······
　　另外还有肖冲也是从来不肯给她宁静，给她信任。他们这些男人都狼心狗肺，让爱和恨夺走了温情，夺走了人味儿。依兰常对自己说：“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有一把刀。藏在女人生命里的是一把魔刀，男人千万别逼她抽出来呀，否则最终玩儿完的绝不是一个人······”
　　然而现在，他们两个不正是在逼她吗？女人，如果都是水做的就不叫女人了，依兰更深信女人是一朵带刺的毒花。
　　方晴还在哭，哭得好凄凉好酸楚，让人听着都心碎。
　　“喂，别哭了宝贝儿，好像打雷似的，老天爷没那么慈悲心肠，不会下来劝你的。”依兰走上前去拍拍她的肩，然后递给她一条毛巾。
　　她的泪像下雨似的，床单湿了一大片，但她没动地方，依旧无休无止。她从来没像今天这样过，也许真的受到委屈了吧！
　　“喂，方晴，泪水也会淹死人的，你别没完没了了好不好？你趴在我们家床上，衣服皱巴巴的，让人撞见多不好哪！那知情的以为你是冲着我诉苦来了，不知情的还以为我们家肖冲昨天晚上欺负你了，我在这儿替他向你赔不是呢！”
　　方晴立马跳了起来，不轻不重的在依兰肩上推了一把，连哭带嚎的：“你也欺负我，你们没一个好人，我不跟你玩儿了。”
　　依兰憋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吆，我咋听着像小姑娘耍性子似的。笨蛋，你没高烧吧？”
　　“你才高烧了呢！你冷血、你麻木，你也看我的热闹，你笑话我。”说着说着，又一头扑到床上呜呜的大哭起来。
　　依兰这下没策了，既然她那么想哭，那就让她哭吧！反正单子也弄脏了，大不了再洗一次。不过，她就是搞不明白这小女人平时什么屈都能吃，今天干嘛偏与自己过不去了？
　　“哭着好受你就哭吧！这是上天赐给你的权力，法律也管不着，别人更是扯淡。”她仿佛自语，然后坐到方晴床边故意拿起手机翻看着：“咦，这是谁发来的？一天，语文课上老师让同学们缩写一段话‘我爸爸是一位中国的公务员，我妈妈是一位慈祥的老母亲。’周周自作聪明，忙站起身说‘报告老师，答案我知道——我爸是公的，我妈是母的。’同学们都笑起来，老师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直不起腰，连连打着手势说‘坐，坐，周周同学，我们都知道，我们都知道······’”
　　话音刚落，方晴憋不住破涕为笑：“臭依兰，你就会编笑话，少拿我儿子当调料。”
　　依兰也笑了说：“现在记起你儿子来了？你说你要老这样哭下去哭个好歹的谁来心疼你儿子呀？傻瓜，生活要懂得沉默，要学会放弃，要像狐狸吃葡萄，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狐狸笨蛋。”
　　依兰：“笨蛋有笨蛋的好处。不过我觉得它更聪明。要想得到东西就得付出代价，以小的代价换取大的好处那叫精明；若是以大的代价换取微小的利益那恐怕就得不偿失了。所以生活中有时候就要学会放弃，哪怕是给自己一个谎言，勇敢就行，值得就行，不后悔就行。”
　　方晴：“我才不是狡猾的狐狸。”
　　依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人，人不会低于动物吧？”她真不明白这小女人什么脑子，到这会儿她还搞不懂自己的意思，看来又对牛弹琴了，真没劲！
　　“好了啦，别哭了，起来洗把脸，一会儿帮我做饭，吃了饭罚你拖地板。”依兰说着从外面端了盆凉水进来，然后扔给她一条毛巾便进厨房去准备午饭了。还有十几分钟两个孩子就要放学了，中饭催得很急，纵有天大的事也不能耽搁。
　　方晴洗了把脸，稍后进来帮忙。依兰趁机询问：“到底咋回事，不会是你那位回来了吧？”
　　方晴点点头说：“本来是冲着分家回的，偏偏看到了我跟扬子的短信，于是就······”
　　“河东狮吼了？”
　　“踹了我两脚，吵着要离婚。”
　　依兰忍不住停下手里的活吃惊地问：“你不常夸他挺温存的吗？还说他像只绵羊呢！”
　　方晴咬着牙气呼呼说：“他精变，在他妈面前像绵羊，在我面前就变成了白眼狼。”
　　依兰又问：“那他对分家持什么态度？”
　　方晴冷哼一声：“能什么态度？烂泥一滩呗！他们家分家老的都向着他弟，他一个屁放不出来，就知道跟我吼，要不是心疼周周，我早一走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