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醉明]水龙吟》醒非

5、章五

　　离开朱雀殿后，被夜里凉风一吹，心下重回几分清明，心知自己定是中了什么药物，却不知为何长心会在寝殿燃起迷香。幸尔吸入的量并不多，路上运功也就驱散了，便没将不时的头晕放在心上。
　　在前往日盲族的路上，明珠求瑕心底的确有几分无奈的，命运的捉弄果然不肯罢休。苏苓已死，他应当是十分伤心自责，那个傻人，总是将罪责揽过，自出生便不得轻松。他想起刀剑无名曾对他说，身为叛民之后，日盲族肯留他性命，予他容身之所，他已感激不尽，不敢奢求更多。那时他心底不屑于这般想法，欲出言时却见刀剑无名满眼落寞，冷哼一声将所有嘲讽压下。
　　行至刀剑无名之前的住所附近，那半片未砌好的砖墙孤零零的立在那，不远处刀剑无名的背影透着萧索，面前一座孤坟，心下了然，却有些不愿靠近了。然而此时又是一阵眩晕袭来，一股燥热自胸口蔓延，呼吸一滞，竟让原本沉浸在悲伤中的刀剑无名回过头来。明珠求瑕一时有些怔忡，而刀剑无名已经起身向他走来。
　　“你```怎样了。”万古长空见明珠求瑕气息微乱，再见之时心底万千情绪，竟只能干巴巴的问上一句，应有的恼恨一时竟寻不见了。
　　“自然是```”杀你。然而刀剑无名微带关切的注视让他哑然无声，体内似有炎流随血脉侵袭，身体的不适无法忽视，今日是无法动手了。明珠求瑕偏头不愿再看眼前之人，冷声道：“如今该称你万古长空才是。”
　　万古长空张了张口，叹气道随你吧。又问道：“苏苓是那位下的命令，你今日```又是要杀我吗？”
　　明珠求瑕突然抬头盯着他，哑声道：“不见荷人呢？”
　　“她是桃花的女儿```我没办法杀她，却也不能原谅她。”万古长空的眼神十分悲伤，他看着他曾经的好友，声音也浸满了惆怅。“你仍不肯回头吗，我```不恨你。”
　　说完似是送了一口气般，然而眼中的悲伤更加深重，他轻轻的伸出手，递给明珠求瑕。
　　明珠求瑕有些发怔，鬼使神差的将手搁在万古长空掌心，方触及温暖的温度，便如同被烫到一般猛然回神将手缩回。然而万古长空的动作更快，一把抓住明珠求瑕的手腕，指尖在麻筋上一按，手上施力竟将明珠求瑕拽了过来。明珠手臂一麻，一惊之下提息出掌，仓促间双手都落入万古长空的掌控，身体受制，竟半分力气都提不起来。
　　万古长空将不停挣动的明珠求瑕反剪了双臂，索性半压半抱的将人禁锢在怀里，只是明珠求瑕收回手时他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放他走，可将人扣下来以后，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明珠求瑕被一个男子这般钳制，又惊又怒，此时药性似乎被运功催起一般，全身一片滚烫，在长空臂间狠命挣了两下便再使不出力气，如同依靠在长空胸前一般急促的喘息着。万古长空见明珠求瑕安静下来，也不敢松手，生怕明珠求瑕就这般离开，可为何不愿让他离开，长空也说不清。
　　“你做什么，松手！”明珠求瑕此时喉间也一片燥热，声音带了微微的哑，平日清冷的声音如同染上情欲一般。说话间又是手臂发力，身体抵着万古长空挣了一挣。
　　万古长空被他这几下磨得满脸通红，微微弯腰免得再碰到要命的地方，却见明珠求瑕面色绯然，似是无力挣扎，掌下的手腕肌肤变的烫手起来，滑腻的触感清晰的传来，隔着皮肤感受到清瘦的腕骨，一掌竟能握住他双手手腕。
　　“你```不要再回去了。”万古长空的声音也变得微低，额头有汗水沁出来。“回浪眉山```做你的无缺公子，不好吗？”
　　明珠求瑕默然不语，闭着眼靠在长空胸前，力气如同完全消散般无法再聚集。方才挣扎的疲惫涌了上来。明珠平复下急促的喘息，低低笑了一声。
　　“你真愚蠢。”
　　明珠呼出的气撩在万古长空脖颈间，令他的身体也生出几分燥热，幽幽淡淡的桃花味道传来，却似夹杂了别的香味一般，令人头脑发昏。
　　是那位女帝身上的香味吧。
　　明珠求瑕这般洁癖，如何会容忍身上沾染别人的味道，只会是那位女帝了。他却不曾想到，明珠求瑕如今正被他抱在怀里，虽然不满却并未露出嫌恶之色来。
　　万古长空低头，明珠脸上的绯色已经蔓延至耳后，衣领露出一小块皮肤，看起来如同白玉一般温润。鬓角被汗水打湿贴在脸颊，眼神如同先前数次见过的一般湿漉漉的带点茫然，呼出的气息滚烫的落在耳畔。
　　原来是个梦啊。
　　如果不是梦，明珠求瑕怎会在他难过时出现，怎会这般听话的看着他，怎会有这般艳丽又温顺的模样，红润温软的唇微微喘息着，如同往常的梦里一般。
　　万古长空自嘲的笑了笑，便如同之前数次做过的一般，伸手去抚摸明珠微烫的脸颊，将脸埋在明珠的肩颈间，感受那清冷的桃花香。
　　明珠求瑕有些无法应对，身体的燥热让他明白自己是被下了药的。被欲念烧的有几分失神，此时却明白突然长心此举的意义，又是为了叶小钗，其实只要长心开口，无需任何代价他都会完成。然而此时的状况也让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思考。刀剑无名是他唯一的好友，对他应当并无心思，况且心有所系，怎么也不像对他心怀不轨。明珠求瑕的双手仍被扣着，万古长空也并没有其他举动，想来是受了身上沾染的药力影响。试探着动了动手，万古长空此时心神正陷在迷惑中，以为这不过是他又一个梦境，便松了钳制的手，改为揽住明珠求瑕的腰。
　　腰上一紧，明珠求瑕未及反应，万古长空直直注视着他。
　　“明珠```我没办法```恨你。”长空的眼神温柔的让明珠求瑕一时忘了出声，长空在他耳边轻轻的说：“我很难过。”
　　明珠求瑕一怔，心底有些酸涩，未及开口，便被长空接下来的动作惊的忘了动作。长空的手指在他的脸上轻轻划过，滚烫的呼吸落在他的脖颈，手臂将他紧紧抱着。燥热的身体不堪撩拨，已然无法拒绝，长空的手指似是带着火焰一般将人烧尽。然而此时的他惊诧大于厌恶，身体的反应让他恐惧。
　　“你！放手！”明珠求瑕咬了一下舌尖，意识回归，自己被一个男人抱着轻薄，可恼的是这个人是他心存愧疚的好友，可恨的是自己却仍未对他生出厌恶。
　　万古长空有些不甚清醒，明珠求瑕的模样太过惑人，未及细想便任自己沉沦于梦境。而此时明珠求瑕的声音蓦然响在耳畔，虽不复清冽却足以让他自昏沉中回神。
　　“怎会——？！”万古长空一脸震惊的看着明珠求瑕，原来不是梦，那我对他做的```意识到自身的异常，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感已然生根。无法开口解释，却注意到明珠求瑕的不自然。并非被轻薄后的愤怒，明珠求瑕的喘息有些难耐，绯红的脸也昭示着不寻常的反应。思及突然失控的自己，突然明白明珠求瑕此时的反常何来。
　　“是谁？你怎么会```”明珠求瑕抬眼看他，长空将话咽了回去，又询问道：“这```可有解药吗，要如何解？”
　　“不必。”明珠求瑕站稳身体，狠狠呼出一口浊气，心底的燥热越烧越烈。甩开长空欲扶的手，强自提气向浪眉山疾行。
　　好在这一路算不上远，匆匆解了衣衫便跳入水中，冰冷的泉水激的身体一抖，意识的确清醒了几分。万古长空放心不下一路追来，恍惚中听见水声响动，明珠求瑕背对着他立在水中，长发贴在背上，水珠顺着脖颈滚入胸膛，清瘦的肩膀和腰线轻微的颤抖着。
　　明珠求瑕回头看到他，见他只是怔怔的在水边看着他，神色略带痴迷却满满都是怀念。抬掌将冰冷的泉水泼了万古长空一脸。见他回神，便微微皱了眉。
　　“你看什么？”
　　万古长空低头，微微笑了一下。“明珠，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当年第一次见面。”
　　明珠求瑕应了一声，方才的尴尬也算是遮过。当年他解决目标后，手上沾染了血迹，顿觉难以忍受。听见林内有水声，便进来清洗，泉水冰冷却十分清透，明珠求瑕便解了衣衫入水，将长发一并洗了。却未曾想有人闯入，内息收敛之下令他也未能提前发觉。虽然那人匆匆道歉回避，面上的惊艳恍惚却仍惹的他几分不悦。
　　不是眼瞎就是登徒子。明珠哼了一声，狠狠的想着。
　　药性被强行运功催动，冰冷的泉水刺激着燥热的身体，明珠求瑕嘴角渗出血迹，显然为了驱散药力不顾筋脉是否受伤。万古长空只是默默看着他，如今立场相悖，不管说什么，明珠求瑕也不愿理会他。可怜他被好友抛弃，却要眼睁睁的看着他越行越偏，然而他什么都无法挽回。
　　明珠求瑕咳出一口血，药力渐散，冰冷的水珠贴在身上，冷风一吹顿时觉得有几分寒冷。起身出水时足下有些虚浮，只觉身体十分沉重，又不愿被万古长空瞧见，强自提气踏在岸边。眼前有些模糊，明珠求瑕顾不得全身仍在滴水，勉力向房间走去。肩上一暖，万古长空解了披风将他包裹起来，替他将系带仔细系好。领口的皮毛柔软温暖，带着万古长空的体温。明珠求瑕一怔，低头将领口拉紧，没有拒绝长空搀扶的手臂。
　　明珠求瑕的房间如他本人一般十分精致干净，没有多余的装饰，但每一样物品皆是细心挑选，精巧华贵。万古长空自柜中取出明珠的衣物，放在桌上，动作熟捻令两人都是微微一怔。明珠求瑕不喜灯火油烟，屋内饰以夜明珠取光，就在朦胧的光晕下，明珠面上那点薄红显得十分的诱人。万古长空不敢再看，匆匆背过身去。
　　明珠求瑕换好衣服，只觉今晚发生的一切都让他无法理解，明明应该对他兵刃相向的人，依旧这般对他精心照顾，这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你不该来。”明珠求瑕低声说道。“你不该这样。”
　　“我知道。”万古长空回身看着他，神情悲伤又带着茫然无措。“为什么```我留不住任何人```也无法为她们报仇，你说，我该怎么办。”
　　明珠求瑕轻轻闭上眼。“杀了我，你就可以报仇。”
　　万古长空偏过头涩声道：“我做不到```我没办法恨你。”
　　明珠求瑕低低笑了一声道：“我还会杀更多的人，你阻止不了，你谁也救不了。”说完不管万古长空还失落的站在那里，径自背对他躺回卧榻。
　　留下来也是无言以对，况且以两人立场，能像如今这般已不能奢求更多。万古长空一向是个知足且认命的人，已经发生的他无法去挽回，只能寄望于未来可以阻止更多的遗憾。而明珠求瑕不愿退出争端，他也无法勉强，见明珠已是逐客的模样，只能叹了口气离开。

作者有话说

　　没人看也要努力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