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
-
世事浮沉。
冥府还是和往日一样死气沉沉，层层瘴气好像风尘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琰摩站在忘川旁边望着忘川奔流。
“蒋缚，你当真不去找他吗？”
蒋缚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奈何桥上走过的人。
“他忘了我也好，记不得前世那些事。”
抿着如血红唇的阎王皱着眉看他。
“你去找他吧，很多事你不知道。”
琰摩拿出一个盒子交给蒋缚，“他临走前给你的。”
我怕你会后悔，你不知道他没有来世。
这一夜的冥府静的出奇，连哭号的鬼魅都没了声音。
蒋缚坐在大殿里喝着茶，却心神不宁。他承认，今天琰摩的一句话他的心就揪了起来，他本以为顾徽南离开了便一切都结束了。但琰摩那不深不浅的一句话，他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拿出了那个红色的木盒，里面是那串他送与顾徽南的黑曜石。蒋缚轻轻叹息。
“你当真是一点也不再想记得我吗？”
蒋缚将着黑曜石放在手心，黑色的石头放着琉璃的光，就像顾徽南的眼睛总是这样墨色般明亮。他想起来那天顾徽南在大殿下的样子，虽然还是那温稳的语气，蒋缚却将顾徽南眼中的猩红看的一清二楚。
是，他的确有很多事不知道，就好比顾徽南，他从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个人总是对着自己的温温柔柔的笑，他没有琰摩那样浓烈的性子，自己就也全不在意，就在临安的最后一日，他想要了解的他性命的那一刹那，冷心冷意的大殿下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就算是琰摩说的，这次也不想再听。
其实早该走了，自己却一拖再拖，其实早了结的他的性命就好了，非要等到自己下不去手了。
其实他知道的，他知道顾徽南没睡，顾徽南轻轻颤抖的睫毛他看到了。他想到顾徽南会起来抓住他的衣领问他为什么，却怎么也没想到那人只是静静的等着自己了结自己的命。
蒋缚用指尖轻轻戳着那手心里的珠子。
“小仵作我去找你吧，以后的一世，十世千百世我都与你在一起。”蒋缚收了手中的串子向大殿之外走去。
这时却走进几个人，蒋缚皱了皱眉，抬手行了礼。
临安
临安的人再没见过顾徽南，顾家宅子的大门仅仅闭著，临安的人也再没见过常兴。好想那一夜带走了关于这两人的一切。
安娘还是在每日的早上给顾徽南备一块豆腐，每天的豆腐摊总会有一块豆腐留到人散，却再也见不到顾徽南。
顾徽南就在宅子里，他魂魄越来越支离破碎，只能在晚上出去，活得当真像那鬼魅一般。
他每天都会在宅子里的石桌上沏一壶茶，对面的茶杯一直是满的。却一直等不到蒋缚。
偶尔菩林和未逢会来看他，却从不提起关于蒋缚的只言片语。
十年，哪怕只有一天，我都等你来见我一次。
“大殿下，琰摩在哪？”
蒋缚看着眼前的地藏王，尊者的面容没有一丝的表情，身后的恶犬双目恶红，全身燃烧火焰，嘴巴往下滴岩浆，朝着蒋缚发着低低的吼声。蒋缚轻轻扫了它一眼，那个恶犬竟呜呜的合上了嘴。蒋缚本就是这样的人，地藏王也不得不尊尊敬敬的叫他一声大殿下，这人的气度非凡且总是冷着张脸叫人看了也敬三尺。
“菩萨，我不知道，您来何事？”没有一丝起伏的语调透不出一点情感，却参杂了很多的不耐烦。
地藏王径直的向炼狱走去。蒋缚不理会转身要出大殿门，却被地藏王打断。
“大殿下，你随我一起吧。”
蒋缚的眉毛越蹙越紧，“我还有事。”
尊者缓缓的转头看蒋缚，“关乎冥界。”
蒋缚握了握手里的珠子随了地藏王了去。
炼狱里的鬼怪今夜都安静的异常，炼狱的气息血腥异常，蒋缚感觉到了阵阵恶心。他没了灵胆之后虽然修为甚高不会影响太多，但毕竟没了不死之身，浓重的煞气也会使他感到不适。胃里阵阵的恶心，他也越来越不安，他总觉得琰摩在做什么，他也没太在意。炼狱的最底层，那炼池滚着滚烫浓浓的鲜血，琰摩就站在那炼池边上，周身被映的鲜红，今天的琰摩和往日不一样，很久以来他第一次卸下了全部的伪装，淡色的嘴唇白的近乎透明的脸，琥珀色的眼睛明亮的闪着光，眼睛眨着，蒋缚一下子就想起了琰摩曾经的样子，就是这样，那个不把唇擦的通红脸铺的惨败的他，是个很可爱的人。
琰摩转过身看着蒋缚，冲着他笑。
“蒋缚。”
蒋缚抬头看琰摩，“嗯？”琰摩看着地藏王，对着他点点头。
“菩萨，我让您失望了。”
尊者还是那面无表情的样子，都说佛家普度众生，却也最无心无情的人。
蒋缚看着琰摩，后面的练车滚滚的冒着血色的烟气，看的蒋缚气血上涌，琰摩紧紧的皱着眉头。
“蒋缚，我琰摩一生只对不起一个人，那就是你。”
“我骗你负你，挖你灵胆毁你不死之身，损你修为，又让你欺人负人，害你与顾徽南不得在一起。”
“我知道，他师门冲撞了冥界的规矩，这一世他必须死，魂魄乃冥界之时，如烦人强加干扰定会乱了秩序，他师祖私自将临安的魂魄带离重组已是大忌，纵然顾徽南无辜但也是师门连累。下一世，我去找他。”
琰摩咯咯的笑起来，蒋缚好想看到了他含在眼睛里的泪。
“蒋缚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顾徽南他就是太聪明，才落了今天的下场。”
蒋缚看着炼池边的琰摩脸色越来越苍白。
“蒋缚，你不知道的太多了，他一个凡人怎的来的了这里？那丸子用他五十年的寿命他也之时个肉体凡胎的凡人，若想来到大殿上，他那狠心的师父给的他那药他便没了命，他早就知道你要走，他为了多看看你的样子那茶里放的东西你根本不知道。他来时魂魄已经支离破碎，靠你那串子撑到了见你一面。你不知道，那串子帮了他也害了他，聚了魂魄自然就还不会去，他把那串子还给你。吃了那药，他身子太弱魂魄太散，哪还来的来世。”
哪还来的来世，蒋缚脑海里嗡的一声炸开。看着琰摩久久说不出话。
“常兴用灵魂和阳寿与我换得顾徽南十年的寿命。这也只是给了顾徽南十年的阳寿，这十年间他便会活的如鬼魂般暗无天日。”
“你若当初了结了他的性命，虽说魂飞魄散却也可重聚，如今，他这样子无力回天。”
蒋缚愣愣的看着琰摩，是自己害的吗？
只是当时的不忍心却害了顾徽南永世再无轮回。可自己怎的会下的了手呢？
“蒋缚，都是宿命，这条路是顾徽南自己选的，他都知道，不知道的只有你。”
“我害你至此，如今我全都还给你。”
琰摩凄然一笑。
“这么久了，我以为自己一直都在骗你，谁知道把自己骗进去了，若说一点不爱是假的，只是，蒋缚我们没有缘。如今我就要去见羌声了。所有的因果都该有个了结了。”
“过去欠你的都还给你。”
冥府的阎王义无反顾的跳进炼池，蒋缚瞪大了双眼，冲向了炼池看着跌入深深炼池的琰摩却无可奈何。
“琰摩，你。”蒋缚颓然的坐在炼池边叹息，这个给自己带了无尽的爱恨的人就这样走了。还会心痛吗，好像不了。
好像以前的所有执着都只是对回忆的依依不舍，对琰摩，也许是自己第一次爱上一个人就久久的不能自拔。
对顾徽南却是不同，他不想药惊涛骇浪的浓烈的情感只是想慢慢的和他在一起。
他以为自己和顾徽南会有很长的路去走，他想过一世一世顾徽南去轮回，他便一世一世的去寻他。大不了去闹那轮回台，自私的让他留在自己身边。
琰摩，你说，何谓爱恨啊。
缘起缘灭罢了。
炼池里飘散的精光汇聚成一颗珠子悬在蒋缚面前，琰摩的声音在炼狱里回荡。
“蒋缚，我欠你的灵胆，还给你。”
蒋缚看着眼前的灵胆，他知道那是临安的那些人的魂魄。
他在灵珠里看到了那教书的陈生，待顾徽南如亲人的宁大人和常兴。
蒋缚突然觉得无尽悲哀。
用尽所有罪恶还我一颗灵珠值得吗？
蒋缚握住那颗灵珠看着那还是面无表情的尊者缓缓开口。
“大殿下，由爱生忧，由爱生怖，由爱生恨。”
过去的事便放下，眼前该抓住的要抓紧的。
蒋缚看着手中的灵胆，
时至今日，我才懂得何谓爱恨。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