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交加》林染灯

6、第六章、

　　上路之后，白寅生其实是后悔的，本来要应付一个聒噪的牛宗远，他可以选择无视，但是对于这群唧唧喳喳的小毛孩，根本吵得他耳根不清净，一点都不识趣般问个不停，没得到答案决不罢休，又不能恐吓，更不能动手，让白寅生十分无奈。
　　而牛宗远却毫不在意，自己嬉皮笑脸地和孩子们玩闹，还时不时揶揄一下白寅生，看好戏般瞧着白寅生和小屁孩们的闹剧，一派津津有味的模样。
　　白寅生应付不暇，觉得回程远比来时远得多，度日如年啊，连着几日都没个好脸色，可是小孩子懂什么察言观色啊，照样鸡飞狗跳的胡闹着，白寅生悔得肠子都青了。
　　“今晚带你们出来逛夜市，怎么样？”
　　“啊！真的吗？真的吗？”七嘴八舌地绕着牛宗远打转，一个个都猴急万分。
　　“当然！我何时骗过你们呢？”当牛宗远说完这句话时，小子们就跟捡到宝似的满大街炫耀：“万岁！可以逛夜街了！”
　　白寅生依然是一声不吭，但他的内心是松了一口气的，定当不是因为逛夜市，而是因为牛宗远带着小屁孩们逛街，就意味着自己可以在客栈里清静清静了。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
　　白寅生正冲着好茶呢，牛宗远就过来敲门了。
　　“做什么？”
　　“一起逛夜市啊。”
　　“和我？”
　　“那当然，难不成你屋里还有其他人？”牛宗远故作探头探脑。
　　“当然没有！你和小屁孩们去不就好了么？”
　　“那不成，你不去就太可惜了！”
　　然后二话不说就把白寅生拖了出来，再一次被置于喧嚣的氛围之下，白寅生脸色铁青。
　　没见过世面的穷小鬼们兴奋地跟过年似的，这个也要瞧瞧，那个也要摸摸，惹得老板们都提醒着：“小心点，弄坏了要赔钱的。”而牛宗远都好心地买下来。
　　本来白寅生是心不在焉地跟着，慢慢走着却开始和孩子们一样，对周遭的事物上了心。虽然他并不贫困，家里也有很多金贵的小玩物，可是对于民间趣物，他却一无所知，因为从没有人带他逛过。
　　可是白寅生不想让牛宗远小瞧他，所以总是瞄一眼就走，然后回过头再偷偷瞧一眼，有时就站在把玩的孩子身边，故意皱着眉头看他摆弄，美名其曰：“看着他才不会被弄坏！”
　　牛宗远一切都看在眼里，觉得很可爱，也不揭穿他，而白寅生也隐约察觉到牛宗远看穿了他的伎俩，但也不言语就是了。
　　天色晚得很快，街边巷尾是走不完的，东西也差不多，在牛宗远的带领下，他们逐渐远离流光溢彩的繁华，朝着灯火阑珊的城墙边走去。
　　慢慢地看到，前面的人群越来越多，直到最后他们被挡住了去路，大群的男女老少聚集在一起。
　　白寅生正烦恼着该怎么见缝插针，就被牛宗远拉住。
　　“干什么？”
　　“等着看。”
　　连同左顾右盼的臭小鬼们一起站在原地，不知何事。
　　等了半晌，也没见有什么事，白寅生纳闷地捅了一下站在后面的牛宗远：“没事我就走了。”
　　话音刚落，夜空突然炸开了沉闷的声响，白寅生不禁抬头，漫天的火树银花，缤纷绚烂，灼人双目。
　　人群在一阵不知所措的沉默之后，爆开了连连惊呼。臭小子们在耳边大声吵闹着：“哇！好漂亮啊！”
　　可是此时的白寅生已经听不见任何声响了，满眼的火光，映红了他的脸颊，他就那么兀楞楞地站着，一动都不敢动，心头涌现万般情绪，细想又不知是何感受，只道是他从没见过如此美景。
　　烟花爆竹本是民间佳节吉日助兴常物，可白寅生活了这十八年，却从未见过。每逢重大的日子，父亲宁愿出去与其他门派共庆，也不愿回家陪着妻儿。母亲虽说是一家女主人，但没有父亲的准许，她也没法在账房拿到银两，所以常年门户冷清。
　　他的双手微微攥紧，指尖抵着掌心，忽然晶莹的泪滴滑落。
　　他明明是知道的啊，人间有如此无与伦比的美好，他从书本、从他人嘴中，都是听说过的啊，可是直到此时此刻，他才亲眼见识，所谓的打铁花。
　　觉得因为这样就哭了，也太过奇怪，白寅生赶紧眨巴眨巴眼睛，可是含泪的双眸在牛宗远看来，却比天上星辰更加动人。
　　那一片刻，抬头望天的白寅生，眼角的水润在时隐时现的火光之下闪闪发亮，犹如明灯一盏，引人遐想。
　　牛宗远没忍住，伸手就抚上了白寅生的眼角。

---

作者有话要说：　　#九陵#烟花开始放了，身边的人却探头探脑的，万安平静地说：“别找了，皇上见九陵去了。”“谁说我找皇上了！我这是赏风赏月赏美景！懂不懂啊你！”“这个我是不懂，我只知道解大人年前提拨的郭大人犯事了。”“啥？你知道了？咋嘞？难道你又要抓他？你这五年来已经抓了我十八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