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犯》喵陈陈

13、第一卷 黑桃11

　　这天，特搜队召开了一次久违了的案情分析会。
　　直到坐到桌子旁边，队里的三位元老都还没适应一时间光亮整洁的办公室，以及各种先进的现代化办公设备，三个人坐立不安，左看右看。

　　韩忍：“我靠，原来咱们队办公室的地砖是这种颜色？”
　　连静：“对啊头儿，我才发现我楼上竟然一直都有吸顶灯，它跟天花板一个色儿，从我调来我就没发现过它。”
　　郝主任笑眯眯端着茶缸子，在一片热水雾气里，研究起跑来跑去的扫地机器人：“小甄呐，你真是让我这个老头子大开眼界，见识到了我国日新月异发展着的科学技术水平！我看你呀，小姑娘家家，就这么贤惠有条道，有男朋友了吗？”

　　猛然听见郝主任提这个话题——
　　韩忍头疼似的伸手扶住额角：“老头儿又来了。”
　　连静也压低声音吐槽道：“我就知道郝主任是不会放过小甄的！”

　　甄珍正将可移动白板推到会议桌桌边，说是会议桌，其实只是把韩忍空无一物的办公桌竖过来摆，四个人凑一桌麻将似的围着坐。

　　虽然吐槽郝主任的“月老”属性再次上线，但韩忍和连静还是按捺不住体内躁动不安的八卦分子，竖起耳朵，去听甄珍的回答。

　　“男朋友……”甄珍先是喃喃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接着，把它的定义一字不差地背了出来，“恋爱关系中的男性一方。现代社会对于‘恋爱关系’的定义，是无论性别的两个人，基于一定条件和共同恋爱的人生理想，在各自内心形成的对对方最真挚的仰慕，并渴望对方成为自己终生伴侣最强烈、最稳定、最专一的感情。”

　　韩忍和连静两人直接听了个懵逼，然后就听到甄珍轻飘飘地吐出尘埃落定的回答：“没有。郝主任，我没有男朋友。”

　　郝主任听到她这么说，立刻眼睛笑得更眯了，将茶缸子一撂：“小甄呐，你就放心吧，包在我身上。老头子给你个物色合适的，等以后你去见个面，喝个咖啡，肯定能成！”

　　“谢谢郝主任，”甄珍将白板推来之后，就在韩忍对面坐下了，“对我的个人生活给予了关心与照顾。日后有机会交往到男朋友的话，我会努力的。”

　　韩忍：“……”
　　连静：“……”
　　郝主任：“好好好！真是个好孩子！”

　　随即，郝主任向韩忍和连静看去，露出一脸“你看看人家”的表情：“你俩也该努力了，都老大不小了。特别是你啊小韩，男人三十而立……”

　　“咳咳，”韩忍赶紧坐直了身子，十万火急地顾左右而言他，“那个……关于相亲的话题咱们等案子破了再聊啊，先赶紧开会，毕竟上面儿说了，限期七天之内抓住黑桃Q——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这句话一出来，顿时将旧貌换新颜的办公室内弥漫着的一股喜庆之风，吹了个一干二净，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随后，韩忍让出过第二起案件现场的甄珍充当讲解员，对着她整理出来的一大白板的案情简要，以时间为顺序，开始对整宗案件进行梳理——

　　“9月23日，第一起案件发生。被害人鹿新华，男，43岁，新民集团董事长，被发现死在他名下的一处房产——晴明山庄别墅内。身中三十八刀，三十七刀非致命伤，最后一刀刺入心脏，一刀致命。死者在生前，曾在被逼迫的情况，吞食过自己被切下的生殖器。经过警方调查，现场勘验并没有发现任何监控、指纹、毛发、足迹等可用证据。”

　　“随后，9月26日，魅夜情人旅馆再次发生命案。死者周国庆，男，45岁，粤城政法大学教授。案发现场跟9.23基本相同，但这次进出312号房的嫌疑人留下了较为清晰的监控录像。由录像可见，嫌疑人是一名身高168公分左右，身形苗条的短发女子，但因为口罩、帽子的遮挡，面部不清。”

　　“所以……黑桃Q是个女人？”连静嘴唇上衔着一根签字笔，适时地插嘴道。

　　“从监控上来看是女性，但也存在着乔装打扮的可能。”甄珍继续说道，“根据市局专家随后给出的犯罪侧写，刑侦队在之后两天内，进行了严密的走访调查，将全市所有医院里，身形外貌与监控中相像的年轻女医生，甚至男医生，都进行了排查，但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员。”

　　韩忍听到这儿，翘着二郎腿冷笑一声：“付沧海那老东西心眼儿太死了，还打算去医学院里大海捞针……第一起案子，在别墅外停着的被害人的车里，发现了狗毛和狗血，看样子那个鹿什么玩意儿……他也是个铲屎的。自家狗祖宗受伤了，肯定去看过兽医。”

　　“头儿，”连静“噌”地扭过脑袋，“你的意思是，黑桃Q是个兽医？”

　　韩忍叹了口气，望着连静手里就记了两行字的笔记本，对她完好如新、从未使用过的大脑叹为观止：“我只是说很有可能。第一个被害人死前一段时间内，身体一点毛病也没有，压根儿没去过医院，从狗毛狗血来看，倒很有可能去过宠物医院。这年头儿，当兽医也是要执照的，动起手术来不比给人看病的医生逊色。”

　　甄珍也少见地插了次嘴：“韩队的观点很有道理，虽然也有可能，第一个被害人鹿新华与凶手之间并不认识，凶手像第二起案件一样，以卖/淫为由当晚出现在别墅，但这也不失为一个排查方向。毕竟，嫖/娼的话，随便去酒店开个房间就可以，但案发当晚，被害者却是开车带着嫌疑人，去了私人别墅，从勘验报告来看，当晚鹿新华似乎还正式打扮了一番，我认为，也存在着第一个被害人跟凶手之间互相认识的可能性。”

　　连静听得头更大了，虚弱道：“好复杂啊，而且黑桃Q为什么单单把这两个人杀了呢？其他的都只是戏弄他们去大街上甩丁丁……哦，等等，我好像懂了！”

　　看着连静突然一亮的大眼睛，韩忍无话可说用案卷挡住了脸。
　　“那些没被杀的，都是在网上言语侮辱女性的键盘侠。而那天在网吧里，黑桃Q在音频里说，他是为了‘蒙受苦难的女孩子站出来发声’……所以那个鹿什么玩意儿和那个大学教授，肯定做过什么对女孩子很差的事，比如……”

　　说到这里，连静说不下去了，皱起的眉间泛起一丝恶心。

　　甄珍面无表情地替她续上后半句：“比如性侵犯。根据刑侦队对被害人背景的深入调查，发现鹿新华曾用私人电脑搜索过大量有关幼女性行为的视频，他应该有恋童癖倾向。至于第二个被害人周国庆，警方对他的社会关系进行调查时发现，案发前一天，他所教专业，一个名叫‘邰钧怡’的大四女生失踪，目前仍没有被找到的消息。但邰钧怡身高只有一米六，体型跟监控中的嫌疑人不符，并没有被列入怀疑范围。”

　　看甄珍基本上都说完了，韩忍清了清嗓子，做出一锤定音的总结：“咳，总之，现在虽然还没有确切证据，但从黑桃Q的犯罪预告里可以推测，这两个被他杀掉的人，很有可能生前都对女性实施过性侵害。接下来咱们的调查，也以这个为突破口……”

　　案情分析会就此结束，在韩忍的安排下，后续调查兵分三路——
　　市局那边派来协助调查的刑侦队的人马，去对“宠物医院”这条线进行排查；韩忍自己带着甄珍，去一趟第一个被害人鹿新华家，寻找有没有被遗漏的蛛丝马迹；至于连静，她被安排跟着特搜队的“技术顾问”，一起前去粤城政法大学，寻找第二个被害人周国庆的可疑之处，和那个失踪的女大学生……

　　其实从刚一进特搜队时，甄珍就发现了，她身后有一张空出来的办公桌，桌上立着一个积满灰尘的名牌，上面写着“技术顾问：楚灵昭”，但这张桌子一直没人用，这个神秘的“技术顾问”也从未露过面。

　　“什么？”听到韩忍这么安排，连静瞪大了眼，“不是吧头儿，我就不能跟甄珍一起吗？你又派我跟那个臭小子一起去办案……他不是得上课吗？”

　　“你过得也太糙了吧猪猪女孩，”韩忍随意地坐在桌子上，拎起甄珍新放上来的日历，点点了点日期，“今儿星期六，学校放假。”
　　连静吐出一串“嘤嘤嘤”，虚弱的小身板飘来荡去：“我对那小子真是没辙……为什么他长那么帅，却是个混蛋呢？”
　　“行了，别哭天抢地了，回头对着那张帅脸少犯点花痴。”韩忍说着，突然又想起来什么，跳下桌子，摸起桌上的美工刀递了过去，“差点儿忘了，去之前再来一次啊。”

　　连静：“……”
　　特么的，为什么星期六还要加班，加班没奖金就算了还得被剥削呢？！

　　这是甄珍第二次目睹连静的超能力，跟第一次一样，场面十分惨烈，流了一地鲜血之后，连静比上次还虚弱地坐直了身体，刚把铅笔拿起来，没画几笔，她就颓然地垂下脑袋，半死不活地吐出一句话：“完了老大，这次不行……”

　　韩忍将她画的纸拿起来，对着上面乱七八糟，颤颤抖抖如蚯蚓的线条猛看，连个规则的图形都没看出来：“不行？为什么？这一次的线索不是比上次还多吗？”

　　连静接过郝主任递来的红枣桂圆茶，声音颤抖道：“队长，恐怕现在可以确定一件事了。”

　　韩忍蹙眉：“什么？”

　　“黑桃Q是两个人，之前那些事是两个人分别做的。缠在一起去想的话，我看见的画面全是错乱的……”连静脸色苍白地说道，“什么也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