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从零开始》独孤双双

11、第 11 章

　　十一
　　木叶离开后不久，花店多了一名店员。忘忧认出来，他就是那个曾和木叶一起在酒吧打架的五月的男生。
　　那么久了，木叶走了有多久？十天还是半个月？拉开窗帘，望着窗前的那盆草，阳光洒落过往的一幕一幕，
　　“它不会再寂寞了，它有我，有你啊。”
　　她掉转头，拿起鱼缸旁的牙膏，盯着鱼缸。金鱼气鼓气鼓的，提醒她那些欢笑悲伤的日子，
　　“你走，我不要看见你。”
　　她想起那个漆黑的夜，他走在通往市中心的道路上，一个人，孤零零的，
　　“我讨厌坐车。”
　　她曾偷偷的将那条小路走了一遍，道路的彼端是一片墓地，那里有木泽的名字。
　　繁星满天，她在墓地呆了很久很久，墓前一捧花束，早已枯萎。她想起三毛的那篇文章《梦里花落知多少》，繁华若锦，一切不过梦一场。
　　她张开眼睛，满眼都是他的身影。

　　赛车场的轰鸣声依然热闹，他们看车时多么欢快，忘忧却想起他苍白的容颜和忧伤的声音，
　　“我终于明白哥哥为什么那么喜欢赛车了。”
　　又是那个开蓝色车子的车手拿到冠军，美女环绕在他身边。他走下领奖台，人群散开了。她被人群冲开了，撞到了他。
　　“对不起。”
　　“我们好象在哪里见过？”他笑问，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
　　“没有吧！”
　　“不，我们一定在哪里见过。”他很肯定。
　　她则趁他冥思苦想的时候一溜烟逃走了。奇怪的人！
　　她不能再胡思乱想下去了，可是明天呢，注定是难挨的一天。
　　清晨，鸟儿的啼叫声都在提醒她思念是那么的漫长，还有明天，明天的明天，这个冬季那么漫长。
　　严寒隆冬，街头的小孩子们却似乎不觉寒冷，手里拿着糖葫芦，那么无忧无虑。
　　小孩子，还是他们好，不知人间疾苦。大人的世界，柴米油盐酱醋茶；而她，过早的体会到——生活那么现实，又那么残酷。
　　她交不起房租，被房东赶了出去，和千花挤在一起。窗外，漫天大雪。
　　床头的瓶子里，满是星星，一颗两颗——上面有菊完的名字，那个花店新来的男孩子，他有颗坦诚的心，也有冲动的个性，“怎么？你们两个——”
　　“你不要误会噢，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她急急的撇清，果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那么优秀，又是五月的，我最崇拜的五月啊！”

　　放寒假了，千花一家出去旅行，空落落的房间只剩她一人。空气冰冷，花架上的吊兰奄奄一息。那不知名的小草呢？连同记忆一同被抵押给房东太太了。这里没有小草，没有金鱼，
　　也没有触景生情的景物，他的身影却无处不在。
　　房间里静悄悄的，阳光下的尘埃肆意飞舞，唯有时间漫漫的流过。
　　时钟敲过十二点钟，忘忧揉着麻木的手臂。刚刚趴在桌上睡着了，睡梦中，木叶在向她微笑。
　　蓦然望去，木叶就倚在门边，宽大的围巾，衣领敞开着，他穿的那么少。她还以为是幻觉，那真的是他吗？
　　他眼神愉悦，脸上有丝疲倦。他们默默的注视着对方，她不敢眨眼，不敢开口，深怕那只是个幻影。
　　“我不喜欢夏威夷”，他说，“所以我回来了。”
　　是的，夏威夷没有忘忧。望着海滩他忽然疯狂思念起她来，他为什么要来这里？他不禁会问。走着走着，他忽然明白过来这份惶恐不安的心情由何而来，这里虽然景色宜人，却独没有她的身影，他再也不能傻瓜似的在这里养病，他是个笨蛋。海水静静的，他的脚步越走越快，忽然跑了起来，医生的嘱咐被远远摔在脑后，海风鼓满了衣衫。
　　他说话了，那不是幻觉吗？她终于相信他是个实实在在的人，而不是杜撰出来的。
　　她那么落魄，那么悲惨，失掉了承载过欢声笑语的小屋，只能寄人篱下。想着她的小屋，泪水不禁涌上眼眶，那里有太多回忆和不舍。
　　“傻瓜，为什么把自己弄的那么悲惨？”他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心疼地说。
　　“以后我们一起生活。”冬日的深夜，他的话清楚的回响在耳边，犹如誓言。她望着他，他的眼神那么坚定，那么紧张。那个满不在乎的男孩子，那个眼中总是淡漠的男孩子，怎么，也会紧张？
　　爷爷会反对，同学会鄙视他们，老师会指责他们，人们会对他们指指点点，大家会唾弃他们。为了她，他都不在乎了。
　　与木叶在一起生活？这个提议像是一块巨大的磁石，那些世俗与礼教在它面前是那样软弱无力。是的，她愿意，她愿意，心里不禁化为一声叹息——好。

　　午后，阳光射进房间里，木叶斜靠在沙发上，均匀的呼吸着。她搬了新家，一个格子大小的房间，小而凌乱。
　　他们回到了她的小屋子，那曾经属于她和爸爸的地方。小屋里静谧一片，小屋外绿草苍苍。她和爸爸在那里采过的无名草，爸爸说它终有一天会开花，山后面还有一大片这样的小草。小草终究不是花朵，它怎么可能开花呢？她忽然明白了爸爸的意思，只要有希望，幸福就能开花结果，无论何时何地。
　　他们离开小屋。她搬走东西，留下小草。风中，小草和小屋都成为她心中一份永久的回忆。
　　他帮着打扫屋子，却打翻了杯子，弄翻了桌子。
　　“你去休息。”
　　她收拾起碎片。他则一脸手足无措的样子，像做了错事的小孩子。
　　“好了，收拾东西是女生的事情。”
　　忘忧铺上桌布、摆好蛋糕，今天是木叶的生日。
　　他睡容疲倦，头发掩着他漂亮的前额，晚霞染红了他的脸庞。他张开眼睛，整个世界好象都苏醒过来，他望着她，睡眼惺忪。
　　“喂，吃饭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他瞪着蛋糕。
　　她熄灭灯火，房间忽然暗了下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她唱着生日快乐歌，“今天是你生日啊。小时侯，吹灭烛火，爸爸说，许下心愿，什么事情都能成真。”
　　生日啊！他盯着蛋糕，感受着屋内温馨的气氛，眼里有股难言的感动和痛苦。
　　“我从没过过生日，也从不知道生日是这个样子的。”他笑着说，语气却那么悲戚。
　　“妈妈就是那天去世的，爷爷认为我害死了妈妈。爸爸是个赛车手，爷爷很不喜欢他。“
　　“妈妈是什么样子呢？她应该有一头长长的头发？有双温柔的手，很温暖的手，我哭的时候她能宠我，我失落的时候她能安慰我。”他从来没见过她。
　　“妈妈，我在叫你，你没有听见吗？ ”他喊，眼里含着泪水，而外面除了黑漆漆的夜空，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