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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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似乎全都被云遮盖了。而在这黑夜里，云的存在怎么也看不清，只有天空漆黑得像一团浓墨……
安怡眨眨眼，露出几缕无奈。
又想起顾墨了。
路灯发出的光亮是橘黄色的，而天边却被霓虹灯映照得一片红，淡淡的，就像是酒吧里令人迷醉的红色灯光。唯一不变的，是树下斑驳的黑影，和枝叶间透过的丝丝光线。
杨川拿着矿泉水走出商店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安怡站在树下，仰着头像是发呆。灯光被分割成一块一块的照在她脸上，明明暗暗间，安怡竟像是披了一层纱，有些朦胧的意味，美好得让杨川有些恍惚。
然而这美好并没有持续多久。安怡很快就感觉到了视线并转头发现了杨川。
杨川突然有些负罪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安怡啊……你都不知道你刚才那模样都要迷到我了。啧啧……红颜祸水啊红颜祸水。”
“是吗？”安怡古怪地看了杨川一眼，似笑非笑的样子让杨川的负罪感更深了，忙拧开瓶盖喝水以转移视线。
“这么看来，似乎今天那群人的起哄也不是没有道理。”安怡微笑着说，眼睛盯着杨川，颇有些不怀好意的味道，“杨川，不如我们在一起吧。”
“噗——咳咳咳”杨川眼睛倏地瞪大，想要笑，水却从口腔倒灌进鼻腔，呛得满脸通红，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又忍不住笑了，“咳，安怡你别逗我，咳咳……我们在一起？哈哈那绝对是没爱到三天两头吵架互相不顺眼的节奏啊！”
安怡也忍不住被杨川的样子逗得大笑起来。
杨川弯着眼睛，笑眯眯地像是在开玩笑一般说道：“都说朋友妻，不可欺。我怎么可能和顾墨抢人，再说我也不可能抢得过啊。”
笑声像是断了线，戛然而止。像是突然按了暂停键，画面定格。
安怡还保持着大笑时的动作，却整个人都僵住了一般，只有猛然抿起的嘴角和沉寂下去的眼神昭示着她的变化。半晌她才缓缓站直，偏过头去：“你都知道了。”
杨川无奈地耸耸肩：“从见你的第一天就知道了，你那眼神太明显了，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本来我走近你们就是有追你的心思的，但是知道你喜欢他以后就果断放弃了，现在又怎么可能再掺和到你们两人之间去。”
安怡愣了愣，却像是没有抓住重点，好一阵才问道：“有……那么明显吗？”
杨川立刻点头，像是害怕她不信一般又用力的点了几下：“明显。你们两个都特别明显。那种默契合拍又温馨的气氛不说，你也很照顾他。虽然说你一直都是很温柔体贴的感觉，但是对顾墨明显就不一样。你不说，我们这些人也知道，所以今天的起哄就只是个玩闹的笑话罢了，还不如之前起哄你和顾墨来的真实。”
安怡几次张了张口，想问顾墨是不是也知道我喜欢他，想了想却又觉得顾墨肯定知道，又想问杨川知不知道顾墨什么态度，最终还是没能问出口，只是说：“顾墨他变了，变了好多。我现在都已经感觉不到那种你说的氛围了。”垂下眼，有些落寞地看着脚下的砖块，脚步也变得沉重起来。
“顾墨他以前和你有些像的，爱笑，人缘也很好，还有些喜欢小小的捉弄人，但是又很关心我——你知道的，高中时候的我还是很内向的，没有像现在这样……可是他变得越来越沉默，虽然看起来越来越沉稳，但是变得我快要不认识他了——他除了有事已经不会再主动找我了，偶尔聊天也像是敷衍。我也会想这是因为我们都长大了，理所当然地就疏远了。也会想这是因为我和他毕竟圈子已经大不相同，我们之间的话题也因此局限在一点上而没有办法再像以前一样上学吃饭都在一起有那么多话题可聊。可是我也很疑惑，顾墨现在……到底是不是以前那个顾墨了，我都开始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还喜欢顾墨了。”
也许我真的应该离开一阵，好好想一想。但是安怡并没有说出来。
杨川沉默了一下，虽然看不见安怡的表情，但是听着安怡明显低落的语气，内心就要掀桌，啧，老子最不擅长的就是安慰人啊。拨弄拨弄头发，理一理衣领，手在口袋里画圈，杨川努力思索着该说的话。
“可是……顾墨高中和大学都没有谈恋爱吧。”杨川看了一眼安怡，却依然看不见她垂下头的表情，于是继续说，“说不定……他是在等你呢？”
“我也一样至今没有谈过恋爱。”安怡苦笑了一声，脚下踢开了一个石子，发出清脆的响声，“而且，顾墨现在有女朋友了。”
杨川赶紧将差点就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一脸纠结地看着前方，幸好安怡垂着头看不见他的表情。
两人一时无言，只是朝着前方慢步走着。
周围突然变得很安静，脚下的落叶被踩碎，发出最后一点声音，冷风吹过，就不剩下些什么碎叶了。偶尔有车开过，车灯一晃而过，在地上飞速而又清晰地拖出两个长长的影子，伴随着被卷起的落叶，然后消失。
忽然，就有些悲凉。
那么悲凉。
让安怡从脚底下生出些寒意来。不知是冷风的缘故，还是心理的缘故。
可就是冷。
全身都冷。
安怡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紧握起来，手心感觉到指尖的冰凉，不禁握得更紧。
像是自己给自己取暖。
多么悲凉。
就这么走到了小区门口。安怡停下了脚步。
杨川也停下回头看她：“就到这里吗？”
安怡点点头，对着杨川说：“嗯。你回去吧，路上小心，回去以后记得喝热水，天冷了。”
杨川也点点头：“那你进去吧，我就回了。”
转身走出几步，安怡突然在身后叫住了他：“杨川！”
杨川回头，有些疑惑：“怎么了？”
安怡的脸似乎是冷的，在路灯下显得尤其苍白，她直直地望进杨川的眼里，嘴唇张了张，却是好一会儿才问道：“顾墨……顾墨的女朋友叫什么名字来着？我忘了。”
杨川看着安怡平淡的眼神，心里突然有了个不好的猜想。他也凝视着安怡，良久才回答：“我也忘了。”
安怡怔了怔，随即对着杨川轻轻地笑，然后缓缓转身走进小区大门。
直到安怡拐了个弯身影消失不见，杨川也没收回凝视的目光。
许久，杨川轻轻转头，望向来时的方向，目光低沉，眉头紧皱，像是思索什么很苦恼的事情。
“顾墨，”杨川说道，声音轻得仿佛能被空气冲散，“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