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为霜》梓木梧桐

5、Chapter.05 候鸟

　　你不知道叶子是什么时候掉落最后一片枯叶。
　　你不知道雏鹰是什么时候学会张开翅膀飞翔。
　　你不知道妈妈第一次吻你拥抱你是什么味道
　　没有人停下来发现他们的美好人们总是在奔跑奔跑

　　鹿木叼着蓝莓吐司跟冉梓枫并肩穿过走廊慢悠悠的走进教室，踏进门就看见自己的位置上乌泱泱的围满了一群女孩。高二（5）班是理科班，男女比例严重失调以外，班里的女生相貌勉强不让人联想到恐龙化石的程度，这类女生倒也不张扬，人手一副近视加散光的厚玻璃片，穿着毫无品味的衣服默默地呆在座位上，总是有写不完的题。平日里默默无闻，但每逢考试总能挤进年级前十。像鹿木跟冉梓枫这样外貌较好又讨人喜欢，虽说成绩不是名列前茅，但在年级里也算是引人注目的人物了。“一入理科深似海，从此美女是路人。”这句话鹿木常听林皓哲挂在嘴边念叨，通常是在路过一群艺术生的时候，总会看到他眼睛直溜溜的盯着人家女孩看，直到把对方看得脸红，以为遇到变态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开。林皓哲就会哇哇大叫人家为什么不理他。而现在面对周围一群有着“沉鱼落雁之美闭月羞花之色”的学姐学妹们，竟毫不斜视的跟着一群男生嘻嘻哈哈的打起手游。
　　教室比起平日热闹许多，平时闷着不出声的男生也放下手下的笔有意无意的跟身边的人聊上几句。冉梓枫看到隔壁班的几个熟人，招了招手，跟鹿木打了声招呼就跑过去，没一会几个人就聊得热火朝天的。鹿木最佩服她总可以很快跟周围的人打成一片，即使是闹过别扭，下一秒就能坐在一起喝茶聊天。而自己呢，除了那些玩了很多年的朋友，真正交心的没有几个。即使一个班的同学，她也叫不全他们的名字，很少跟不熟的人讲话。鹿木看模样一下子就认出那群人是艺术系的，可她们来5班干什么呢。鹿木这样想着，一边说着“不好意思，请让一下。”好不容易才挤到自己的座位上。
　　刚坐下她就后悔了，一群女生把四周围的水泄不通，更别提看到人群后面的东西。已找不到笔掉落在哪里，原本整齐叠在桌上的书不知道被谁碰到，一下“哗——”的落到地上。当然这一切的起源正来自端端正正坐在位置上看书的白晟同学，而他却好像周遭事物都不存在一样的不动声色。
　　白晟闭着双唇，眼角隐约看着身后的鹿木板着一张脸，动作大声捡起书本一股气的塞进桌洞里，埋头趴在桌上假装睡觉。
　　“叮铃铃——”鹿木第一次觉得上课铃声这么悦耳。
　　随着打铃声渐渐变得弱小直到听不到。四周围的女生才依依不舍的散去，鹿木抬起头调整了下座位，才让这排看起来整齐些。低头捡起散落一地的笔，抬头发现白晟捂着课桌上的角。

　　一上午的课一晃就过去了。大家零零散散的走出教室填饱肚子去了。鹿木和冉梓枫借着午休时间教室清净了许多借同学写的的笔记抄了起来。白晟、仇炀和林晧哲正围拢在一起商量中午去哪吃。已经在食堂整整吃了一年多的学生来说，仿佛只要一听到食堂哪道菜的时候，就有呕吐的感觉涌上食道。最后三个人决定去校门口新开的拉面店尝一尝。
　　还没走到校门口就迎来了难题。最近关于校园暴力校长下旨在校期间不准任何人随意进出校门招惹游荡在社会上的小混混，避免不必要的是非。所以老远就可以看到保安拦在门口，只有班主任亲自批写的出门单，其他人一律不准踏出校门半步。此时三个人肚子已经饿得不行了，回头去吃食堂的泔水饭菜又不甘心，于是低着头跟着前面的同学后面祈祷蒙混过去。
　　“来那几个同学，出门单给我看一下。”
　　三人顿时一愣，语塞。
　　“我们是学生会的，教导主任让我们出来办点事。”
　　白晟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保安一听是学生会的，又是教导主任批准出门。那他个小人物可惹不起，没有多问就放他们出门了。
　　“不错啊兄弟。”仇炀勾着白晟的胳膊，“撒谎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可不，新开的店有不少学生模样的在用餐，看起来有些也是禄源高中的，生意好着呢。刚进门老板就招呼着他们坐下，三个人看着桌下玻璃压着的菜单，各自叫了自己喜欢吃的。
　　林晧哲有些羡慕的问白晟，“哎，被一群女生包围是什么样的感觉啊？”
　　“香水味太刺鼻了。”
　　“什么？”林皓哲惊讶道，“还有呢还有呢…就没有其他什么感受？”
　　“你还想听什么，女生叽叽呀呀挺烦的。”
　　“少年啊，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林晧哲叹息着摇摇头。
　　说话间热腾腾的拉面端上来了。
　　仇炀拿起筷子往林晧哲脑袋上敲了敲，“想什么呢你，以为谁都是你对美女感兴趣啊。”
　　“不对女的感兴趣难道你对男的感兴趣？”林晧哲天真的望着仇炀，好像明白了些什么，怪异的“噢~我懂了。”
　　“满脑子龌蹉思想。”仇炀说道。“等等，那个好像是梅子吧。”
　　林晧哲转身望去，“就是她啊，八成是跟她男朋友来吃饭吧，要不我们去打个招呼吧。”
　　“算了吧，你知道冉梓枫那性子，要是知道你跟她讨厌的人搭话那不得把你大卸八块啊。”仇炀善意提醒道。
　　“也对。”林晧哲闭眼就可以想象上一次跟梅子她们讲考试题，冉梓枫知道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再也不相信友情了。整整一个星期没有跟他搭话。不对话说，坐梅子身边的男生背影真是眼熟呢。
　　白晟吃了几口面才发现午休时间快结束了，催促着正打闹的两人赶紧吃面，早点赶回学校。

　　糟糕的是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打铃声了。校门走到班级还有一段路，于是三个人决定慢悠悠的走进班里，也当饭后散步了。就在这时，班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林皓哲眼尖的就辨认出，拉着白晟跟仇炀就往楼梯上跑。
　　班里人都已经到齐了，就差三个空位置了。在任课老师允许后，三个人磨磨蹭蹭的回到座位上。

　　鹿木趴在桌子上，太阳光洒在身上，把头发照的有了温度。昨天晚上到现在除了早上的面包就再也没有吃过一口东西了，现在感觉肚子有点空虚，只好无力的趴在桌上。想起昨天中午站在体重计上，望着自己整整长了十斤的肉，鹿木怎么也笑不出来了。老天啊，你太不公平了，明明冉梓枫吃的比我多好多，却还是怎么也长不胖，还瘦了两斤。完了，这世界不给胖子活路了。
　　春意盎然，阳光明媚。
　　下午忍不住让人犯困。物理老师望着已经倒下一片的同学，摇了摇头，继续自言自语的讲着理论课。白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阳光把他的五官照显得更加精致，让一个冷血动物瞬间有了温度。鹿木趴在桌上看着眼前难得不见冰霜的下垂眼，浓密的睫毛上镀着一层金光。眉毛时而紧皱，而是嘴角微扬。原来他也有这么安静的时候，就像小时候躺在妈妈的腿上一边晒太阳，一边掏耳朵。鹿木这么想着的时候肚子又叫了起来。
　　才发觉白晟桌洞里藏了慢慢一堆零食。饥饿难耐，见白晟睡得正熟不方便叫醒他。可擅自拿会不会显得有些不礼貌，好像两人没有熟到可以不分彼此的地步。先斩后奏吧，大不了我按价格给他钱好了。
　　饥饿难耐。
　　于是鹿木这样想着把手伸进身边的桌洞里，一边注意着白晟的表情一边摸索着找好吃的，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太大的声音。
　　好险好险。鹿木掏出一袋蓝莓吐司啃了起来。有种窒息好久重获新生的感觉。吃来吃去果然还是有蓝莓酱的吐司最好吃了。鹿木正专心致志的吃着眼前的东西，感觉身边什么东西动了起来，一转身才看到那双冰冷的眸子正看着自己。
　　鹿木感觉脸颊有点微烫，气氛凝结起来。咿咿呀呀的想说些什么，可是一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额……这个…那个…你要来点吗？”
　　白晟伸了个懒腰，一脸不在乎的说：“本来就是买给你的，吃吧。连声谢谢都不说？”
　　“谢谢。”

　　放学后教室安静了许多，大家背着书包并肩走着嬉笑着聊天，入夏的暖风轻轻拂过这群朝气蓬勃的少年们。每个人面孔上都洋溢着不一样的光彩，那些被盛夏的大雨侵蚀过的梦想，老师办公室里堆满如山的练习题，醒在有日初的晨昏，眠在有禅唏的深夜……以为挺不过去的坎，最后不都走过来了。背后被黄昏拉的好长的影子，我们分道扬镳，谁都没有回头。

　　白晟看着身边这个吃饱喝足后熟睡的女生，呢喃道：“我不会让你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