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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04 升温(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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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北渎已是黄昏,落下的残阳烧起了西边一整片云霞,就像浓浓的火焰,让人联想到死亡。天空中一群搬迁的大雁归来,翅膀交叠的声音在天空回荡,渐行渐远。
山坡上的草已经绿央央的在大地上铺展开来,而泥土之下都是些埋葬在冬日死去的枯草。
春天就这么来了。
欧阳脩泽枕着胳膊闭着眼仰躺在草地上,少晓溪坐在他身边眺望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你会不会觉得自己越熟悉的东西,在一瞬间就变得越陌生,让你害怕。比如你生长了十多年的地方,有那么一刻也想拼了命的想逃离这里。
少晓溪顿了顿,话到嘴边又咽下,纠结了许久终于打破沉默。
“前几天在城塔遇到他了,打了一战,还带着一个脸生的女孩。”
“他受伤了吗?”
“伤的不轻。不过凭他的身体健壮,应该很快会好。倒是剑法的长进让我大吃一惊,无论是速度还是身手都堪称一流,那小子肯定私下偷偷练了不少,上次与他交手还是两年前练剑,如今若单打独斗,恐怕也难分胜负。”
“都小到大都是这样,一点没变呢。”
我叫欧阳脩泽,北渎皇室的长子。作为这个国的继承者之一,我们自幼都被这金碧辉煌的宫殿捆绑着,父皇给我们每个子女下达禁足令:未满成年,不得踏出城堡半步。我们来自同一个父皇和不同的母亲,年幼相依为伴,除此外愿意与我们对话的也就只有那些见过几面就不再出现的官兵与侍女。
在比我小的弟弟妹妹还在渴望的对外面的世界充满期待的时候,我就被母后拉到后院不分昼夜的练剑识字。宋氏的严厉远比父皇还要苛刻,记忆里从没有过半点笑脸。记得有次练剑的时候,五岁的白晟翻墙跑进院子找我一起去河边打弹弓,还没走出院子就被练功的何师傅逮个正着,二话没说就拉着我的耳朵拎进书房罚跪。母后得知大怒,跪了整整三天两夜,眼泪不停往下掉,从此不敢再犯。
某年寒冬,宋氏因病去世。临终前欧阳脩泽跪在床边,宋氏拉着儿子的手,虚弱的说:“脩泽…记住,你是这个国的王,保护你的子民是你的使命。任何谋反上位之意者,都得死。就是情同手足,血浓亲兄,也不得犯上。否则…就是你亡。这是你的命。”
在这个世界上不要给予任何信任,你要做的就是与对你有利用价值的人做朋友,然后再把他们丢掉。
父皇年以高寿,却没有授位于任何皇子。这也令众多臣子疑惑不解。说起我的父皇,他是北渎第三代国王,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他率领众兵将击侵略者,那英姿煞爽的模样,再次被世人提起的时候都令人啧啧赞叹。可惜敌军再次进军的时候,敌我悬殊,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整座国度被摧残的面目全非,而落下残疾的父皇手无还击之力。
“大家跟着我的节奏一起摇摆起来!”仇炀满脸通红的拿着矿泉水瓶赤脚踩在沙发上一边扭着屁股一边伸手欢呼。
“傻比啊你,你看看你大马路上洒什么酒疯。”林皓哲躺在冰凉的瓷砖上接话,“小心警察叔叔一会来逮你哦。”
“关你什么事,你谁啊你。”仇炀晃晃悠悠的从沙发上跳下来,搂着站在一边不说话的白晟说道:“今天是给白晟接风的,你看看你喝成什么熊样,我要你我都没脸见人了!”
“有本事你来打我呀~”
站在门口的鹿木跟冉梓枫隐约觉得头上有一群乌鸦飞过。二话没说两人冲上去给醉鬼一人一脚。就像流浪汉身上散发出来的酒臭味,让人瞬间觉得难以呼吸。
“妈妈,救命,有坏人打我。”林皓哲坐了起来哭闹着。
仇炀撒开白晟,一摇一摆的过来搂着鹿木,好像说些着什么,欲言又止。
“呕…呕…”
“王八蛋,在我家你怎么吐的就给我怎么吃下去。”鹿木感觉不妙一把推开仇炀,不可思议的望着他。
还好没有摔到地上,靠着沙发上两人没闹一会就打起呼噜睡了过去。梓枫玩了一天也疲惫了很多,眼皮时不时的打盹,鹿木看她没有平日里的嘻嘻哈哈,劝她进自己房间睡一觉,冉梓枫也顾不上回复未读的简讯,直径打开房门,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等到把两人安顿好以后,夜已经很深了。不知道太阳是什么时候下的山,再次仰望天空的时候只剩下零散的几颗星星了。
鹿木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白晟说道:“本来是给你办的派对,没想到他们几个却玩嗨了,还喝这么多,麻烦你帮忙把他们送回来。”
“没什么,都是同学嘛。”
“没吃晚饭饿了吧,要不我们下去逛逛吧。”鹿木提议道。
“恩。”
哪怕也很深了,霓虹灯和路上喧嚣的人群仍然游荡在墨烟这座繁华的都市。它好像从不曾入眠。走在黄澄澄的马路上,偶尔碰见个健壮的青年搂着一个衣服暴露的女生卿卿我我的从灯下走过,高跟鞋踩到蹦蹬蹦蹬响。倒影下的却是两个孤独的身影。
此时已经凌晨了。一些饭店都已早早的关门入睡了,倒是路边的大排档生意红火起来。鹿木跟白晟随意走进一家人多的烧烤摊,还叫了两瓶青岛啤酒,大排档的老板是个中年人,留着拉碴的胡子乐呵呵的招呼着刚来的客人。上菜速度也很快,不一会儿两人刚刚点的烧烤就上齐了。方便折叠的小方桌跟塑料板凳,坐下感觉有点矮。尽管鹿木中午特意打扮了一番,但此刻已经显得不重要了。
白晟低着头打开啤酒盖,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住他在想什么。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啊…哦,对啊。我爸妈离婚后我跟我妈过,可她再婚后一直忙着做生意,我也不喜欢妈妈现在的丈夫,所以我就自己搬出来了。”鹿木一脸无所谓,“反正一个人也挺好的。”
白晟看着眼前拿快乐搞笑伪装自己的女孩,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但其实心里却什么都在乎。虽然什么都不说,但其实敏感透了。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扛,摔倒了也能笑嘻嘻的站起来拍拍泥土继续往前走。这样的女孩,如果你保护不了,那么也不要伤害她。
“一切都明明白白,但我们仍匆匆错过,因为你相信命运,因为我怀疑生活。”鹿木拿起一串羊肉串笑着说道,“最喜欢顾城的这首诗,诗名就叫《错过》。”
“你知道吗,我记得你。”
白晟震惊的抬起头,灯光下依稀看得出脸上被划下的细小的伤口。那双眼睛依然布满冰霜的注视眼前她。
“我在梦里好几次梦到跟你长得很像的人,我觉得那就是你,可我又不敢跟别人提起,但是,我觉得我有预知未来的能力。”鹿木假装很神秘的偷偷告诉他。
“哈哈。”白晟被逗笑了,拿起一瓶啤酒灌了一口。
路灯下,把这一片的人影拉的好长好长。饿了肚子的流浪狗流浪猫闻着烧烤的香味跑来,穿梭在桌与脚之前,拾起丢在地上的肉渣。有些脾气暴躁的人厌烦毛茸茸的小东西在眼前窜来窜去,还不得踹上几脚。
鹿木想起小时候,妈妈带自己去必胜客吃披萨,那天有台风,在室内都可以看见快被压弯的梧桐树跟“呼呼——”的风声。鹿木看到门口有个叔叔牵着一条金毛来买披萨,可是服务员说禁止宠物进入。于是那个男人就牵着金毛站在门口等着。金毛也是听话的不乱跑呆在冷风中,两只如梧桐叶般大的耳朵被吹的往后翻起。鹿木看见那只金毛在冲着她笑,回家以后缠着妈妈买金毛,可你知道吗,要让一个有洁癖的人去接受一个毛茸茸的并且喜欢随地乱跑的小东西是多么难的一件事。
“从那以后,我就发誓,等我有能力了以后,要养一条金毛,看着它从小长到大。陪它玩,不让它孤单,我要给它全世界最好的爱。我希望它比我幸福。我要带它去看全世界的风景,陪它一起去流浪,一起变老。”鹿木回忆着,“我觉得这是最幸福的事了。”
“既然这样,那么,我们养一条吧。”
“什么?”
“什么什么,喜欢就养啊。”白晟鄙视的看了鹿木一眼。
冉梓枫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习惯性的把手伸进枕头底下摸索着手机,眯着眼适应着屏幕上泛出的白光。二十多条的未读信息跟四十多个未接电话。妈呀,冉梓枫一瞬间跳了起来,蹦下床就往外面跑。
“OH my god!。”
“啊啊啊啊啊 ——”
冉梓枫立马转身捂住眼睛,“耍流氓啊,闭眼闭眼!。”
两个人推三阻四的让对方先说。无可奈何。
“那个…你的…黑色的…bra滑出来了…”
“找死啊。”冉梓枫顾不上什么形象,抓起毯子就往林皓哲身上砸上去,“看什么看,看什么看!”
“oh my god——。”
鹿木跟白晟站在玄关异口同声的被震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