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映残阳》鬼子刘

3、第三章 冷宫

　　“这就是皇宫了。”方碧仪不象其他的秀女那样哇地叫出声，无比欣羡的议论和憧憬着自己未来的命运。她淡淡地打量了描龙绘风的宫殿，低下头来想着娘亲和弟弟刚才送别自己的不舍。
　　她的沉默引起了旁边一个秀女的注意。她走过来，轻轻拍了下方碧仪，柔声说道：“这位姐姐，你不舒服吗？”
　　方碧仪抬起头来，只觉得眼前一亮，好一位不可方物的俏佳人啊！体态风流不胜，面容堪比花娇，声音也如出谷黄莺般清脆，在这群秀女中显得格外出挑。
　　方碧仪心生好感，对她说道：“多谢姐姐关心，我没有事，只是刚才想到家人……”
　　那美女嫣然一笑，唇如点朱，齿如编贝：“想家啦？我叫苏瑶，扬州人。你叫什么名字？”
　　果然扬州出美女啊！方碧仪说道：“我叫方碧仪，就是京城人。”
　　“哦。”苏瑶亲热地拉着方碧仪的手说道：“以后姐姐但凡有什么不开心的，就说与我听。我自与姐姐排解。咱们姐妹两在皇宫患难与共，共同进退，姐姐说好吗？”
　　看来又是一个心比天高的！是不是越长的美丽就越不甘平庸。方碧仪心下暗暗苦笑：她可不是为了争宠夺名晋位而来到皇宫的，她只想无风无浪地过到二十五岁，然后回家。但是这般心思她只有放在心里，说出去也没人信。毕竟她们怎么明白她的处境？
　　方碧仪笑道：“多谢姐姐关爱，那是自然再好不过了。”
　　苏瑶大喜。她虽然觉得方碧仪容貌不如她，等礼仪训练结束后，皇上撂牌子准选自己，她应该会是先飞上枝头的金凤凰，但是皇宫到处拉帮结派，她不能不给自己也壮大点势力。方碧仪看样子就是个本分的，容易掌控在手，姿色又不如她好看，放在自己身边，许以利诱，她就会成为自己这一帮子里的人。如果要是有不好的场面出现，那就把方碧仪推出来做个替死鬼。
　　看着面前似乎心无城府、正对自己笑得灿烂的方碧仪，苏瑶嘴角也弯起了一抹无懈可击的完美的笑容。
　　接下来的宫廷礼仪训练，苏瑶果然对方碧仪照顾有加。苏瑶的父亲官放浙江地方大员，从科举出身，自己这一代才算刚起步，要想世世代代安享尊荣，还得费心筹划。儿子已经是个纨绔子弟的样，女儿却美艳动人，又聪明机智，料定就是在宫闱弥漫硝烟的争斗中也会计拔一筹，早存了把女儿送入后宫的心，将来封妃封后都是唾手可得的，这样苏家的地位更是不可动摇。所以早早地就在家中请了老师来教习宫廷礼仪。所以才一训练，苏瑶就在一大群东倒西歪、动作青涩的秀女中格外醒目。
　　执事的王公公看着苏瑶满意地点了下头，拿起笔在她的姓名旁画了个大大的圈。
　　苏瑶一切都看在眼里，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这一切，方碧仪也看在眼里，看着苏瑶明媚的笑容，她不仅恍惚起来：“现在，已经开始了……”
　　除了方碧仪外，苏瑶还笼络了一大帮女孩。也难怪，她姿色又美，对人又亲切，同来的秀女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很容易就处到一块。大家有事没事就围住苏瑶，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俨然形成了以苏瑶为中心的一个圈。
　　圈子外面的还有两人不参与进来。一个是方碧仪。她只是笑着看着她们，却从来不参与，对于一心只想出宫的碧仪来说，讨论怎样才能得到皇上的恩宠无疑是件非常可笑的事情。
　　另一个是杨柳。她姿色美丽，面容像是一块温润无比的美玉一样无暇，但神情冷傲，瞧向其他秀女的眼神总带着一种不屑的样子。听其他秀女偷偷议论道，杨柳的姐姐就是现在皇上很宠爱的杨贵妃，现正身怀龙种。也许怕怀孕期间杨妃恩宠会减少，这次杨家又把妹妹送了来。也许也想着姐妹连心，总比用外人强，好歹也在宫中有个臂膀，失宠固然不好，太得宠可也不妙啊。到处都是防不胜防的暗箭啊！
　　知道内情的秀女羡慕地说：“听说皇上早见过杨柳了，心里早定下来她了。只不过现在和我们一样走走过场，等训练一结束，皇上就要册封她呢！”
　　方碧仪听了这话，不由的抬眼望了下苏瑶。苏瑶面容微变，随即笑如春花。这苏瑶，果然够沉的住气，知道将来的事都说不准，与其和流言计较，不如笑看结局。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三个月的训练已经结束，方碧仪她们也由什么都不懂的千金小姐变成谨记宫规的宫里人了。现在就该由主宰她们命运的礼宾司来一一挑选了，容貌性情好的就带到才人宫等待皇上的再一步挑选，次一等的就分配给各处。这次一等的分配还要根据本人父母的官阶品位，从高到低分配，就是选不上也不会令身居高位的父母亲觉得丢脸。
　　方碧仪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她父亲是五品官阶，应该会封个女官之类的闲职吧。
　　就听得王公公拖长了音叫道：“张妃娘娘到！”忙命秀女们跪下行礼。
　　一顶香呢软轿抬过来，轿帘微微掀起一角，一个柔媚的女音说道：“罢了。王公公你快把名册给我，皇上还等着我早点去赏花呢。”
　　王公公毕恭毕敬地捧了花名册上前，轿帘里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指甲上涂满了鲜红的蔻丹。她看了一眼，说道：“你叫她们按名单顺序排好，我说留下的就分配各宫用去，其他的你带到才人宫去见皇上。”
　　秀女们一字排开，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结果。
　　果然苏瑶和杨柳都被带去才人宫了，另外还有几个女子。方碧仪明明排在中间，那张妃却故意跳过她不念，等其他人都分配好了，张妃对方碧仪说道：“你就是方碧仪？”
　　方碧仪低头道：“奴婢正是。”
　　张妃突然咯咯笑起，曼声说道：“方碧仪，冷宫打扫。”册子一甩，说道：“走吧。”
　　王公公疾步过来，拾起册子，尖声说道：“你可曾得罪过张妃娘娘？”
　　方碧仪也觉得奇怪，只是脸上淡淡地：“公公也知道我才来宫里，只在这里训练，又怎会遇到娘娘贵人？”
　　王公公也是不知所惑的样子：“那就怪啦。她怎么让你去冷宫？那可都是民间选的宫女做的差事。你父亲是五品官员，照理也得分个女官啊！”王公公这些日子来，见碧仪温顺有礼，话虽不多，但知书明礼，对她不免生出几份好感。
　　碧仪笑道：“哪里不都一样！”对她不想涉足宫廷的人来说，越是偏僻越好。冷宫虽然不是当初所想，但仔细想来，更为不错。那里自然清净，没有纷扰。
　　想到这里，碧仪不仅灿然而笑，转身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王公公留在当地，模糊地想到：“这个方碧仪笑起来的时候，还是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