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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曾经的曾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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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囊事件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并未在宫里引起轩然大波,大多数人都只单纯的认为皇后娘娘生了一场病而已。太皇太后的懿旨说博尔济吉特氏对皇后大不敬,但这其中的缘由却讳莫如深,由于是老祖宗发话众人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但毓萱知道依娜多半是做了替罪羊。
至于来福的死对于无关的人来说并没什么奇怪,但对文媛来说却让她寝食难安,毕竟,这是她第一次想要一个人的命。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么多天过去了,并没有任何对自己不利的消息传来,反倒是依娜禁足的消息让她安心不少。
就在文媛坐立难安的同时,依娜在咸福宫早已摔了无数的茶杯碗碟了。
当日接到懿旨时依娜都没反应过来是为何,后来还是身边的锦素求了传旨的静初才知道原来那日小主送给皇后的香囊中含有一味名叫鬼魅的毒。送走静初后,依娜冷笑,鬼魅?自己都不知这世上有这么厉害的东西,何来塞进香囊之说。
“小主,该午膳了。”锦素温言道,生怕自家主子又把这些碗碟砸了。
依娜扫了一眼桌上的吃食,心中更添几分烦闷,“没有一丝油水的东西也敢往咸福宫送!”老祖宗居然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把自己困在了咸福宫。
“小主,再不济您也要把肚子填饱,否则怎么去找那害您的人?”锦素依旧好言好语。
听她这么说,依娜也不挑了,拿起勺喝了几口白粥,刚喝几口,又把碗放下了。
锦素以为她又要耍脾气了,急忙劝道:“小主忍忍,等再过些时日老祖宗定会解了您的禁足的。”
“你再让身边的人好好想想那天在亭中到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几日,依娜生气归生气,但还是想了想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总觉得是有人故意拉自己做挡箭牌。
锦素听她这么说便开始和身边的丫头比划,没过多久,锦素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开口道:“小主可还记得那日有个上茶的小丫头弄湿了您的衣服?”
依娜点点头,锦素继续说道:“后来奴婢为了照顾您就把装着香囊的托盘放在了地上……”话音还没落,依娜就反应过来,“一定是她,是那个上茶的丫头,她换了香囊!你们可知道她是谁?”
在御花园伺候茶水的丫头太监一般来说都不属于任何一个宫的宫人,所以贴身伺候小主的人是不会认识他们的。
可有时事情就是那么的奇妙。过了好一会儿,锦素身后的一个小丫头战战兢兢地开口了,“回小主,奴婢认得她,她和奴婢一块儿进宫,后来她被分到了长春宫的外间伺候。”说完,小丫头就跪下了,生怕依娜责骂自己。
长春宫三个字刺激到了依娜,“说,她叫什么名字?”
“回小主,奴婢实在不知,只是那时内务府分派人,她恰巧站在奴婢身边,奴婢就听见她被指去长春宫了。”
依娜看她担惊受怕的样子不像是说谎,也就没再为难她。倒是那长春宫真让人恨得牙痒。
“娘娘今天心情很好呢,连轿撵都不乘了呢。”甬道上,云溪随着毓萱去慈宁宫请安。
“喝了这么久的苦药,也该出来走走了,更何况今天天气不错。”毓萱说话的声音轻快,看得出来前段时间烦闷的心情已经消去了。
早晨各宫的人刚请过安,苏麻就来了,说是午膳后请皇后到慈宁宫一叙。其实除却在坤宁宫闭门的那几日,毓萱去慈宁宫的请安从未断过,今日苏麻特意来定是皇玛嬷有话要嘱咐自己,特地从坤宁宫早些出发,就是为了看看这一路上有没有什么花开了,一会儿好给皇玛嬷说说。
走了好一阵,毓萱才走到了慈宁宫,一进屋就闻见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刚坐下静初就奉上了一杯西湖龙井,喝一口这一路走来的暑气顿时消减不少。
孝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似乎只是变瘦了,但孝庄心里明白,在坤宁宫闭门不出的日子定让她的心性也发生了改变。
“丫头,哀家让你受委屈了。”
孝庄的开门见山倒让毓萱楞了会儿神,随即起身行礼,“为了皇上,为了大清,臣妾不委屈。”
“你能想通就好。”当日孝庄去坤宁宫,虽说给她分析了利弊,但还是担忧,担忧她是第二个不懂得大局的皇后,现在看来,索尼把她教的不错。
孝庄让她坐下,继续说道:“今日哀家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孝庄说的这个地方是永和宫侧殿里一个荒芜的院子,入宫前静初再三交代过毓萱,后宫之中她哪儿都能去,唯有一个地方没有老祖宗的懿旨是根本不能踏入的,这地方就是永和宫。此刻呈现在毓萱眼前的就是一片衰败的景象,似乎和紫禁城格格不入,为何皇玛嬷会带自己来这儿。
院子里的杂草已经长至人的膝盖,云溪扶着毓萱怕她一个不留神就摔倒了,不一会儿就走到一扇门前,门上的漆已掉的差不多。
‘吱呀-’走在前面引路的两个太监推开了门,落了些灰尘下来,毓萱用手帕捂了捂鼻。
“知道里面是谁吗?”孝庄问她,毓萱摇摇头。
孝庄拉着她一起进到了屋内,屋外阳光明媚,但屋内的光线却有些灰暗,身旁的宫人点亮了几根蜡烛。
“是不是皇上想见我了?我这就去沐浴跟衣……”
突然响起的女声吓了毓萱一跳,云溪扶住她,轻声道:“娘娘别怕。”
毓萱定了定神,这才看清楚不远处的床榻上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一身白衣,衣服上有很多尘土,光着脚,一个人在那儿自言自语,突然,那女子冲了过来拉住毓萱,口中念道:“你是新派来的宫女吧,怎么穿的这样俊俏,是要勾引皇上吗,告诉你哦,凡是勾引皇上的狐狸精都被我杀了……”
孝庄身边的宫人见这女子拉住了皇后,急忙上前分开了她二人,女子看向孝庄,问道:“你又是谁呀?你们别拉着我……”
苏麻和静初接替过那两个宫人,苏麻耐心地说道:“静太妃,这是老祖宗,您的姑母。”
“姑母?苏麻姑姑别骗我了,姑母怎会来看我那老太婆巴不得我死。”静太妃早已失心多年,谁都不认得,唯独只认得苏麻。
毓萱看着眼前的女子,原来她就是静太妃,先皇的第一个皇后。
“除了苏麻和静初,其他人都先下去。”孝庄吩咐道。
云溪不放心,希望能留下来,毓萱拍拍她的手道:“没事,出去等我。”
待众人出去,孝庄向苏麻静初使了个眼色,自己上前扶着静妃坐了下来,然后拿起了桌上的玉梳将她凌乱的头发一点点梳好。
苏麻在一旁解释道:“以前,静太妃受了委屈就披着头发光着脚跑来慈宁宫,老祖宗就亲手替她把头发梳好,一边梳一边安慰她。”
孝庄看着手中的头发说道:“是呀,那时她就和你一般大,也是个丫头呢。”
毓萱静静地听着,不多言,紧接着,孝庄讲了一个故事,故事的名字叫做曾经的曾经。
曾经的曾经乌兰和你一样是个为了政治而入宫的小皇后,她带着博尔济吉特氏一族的势力进了大清门,帮皇帝赢得了筹码;曾经的曾经乌兰也是活泼的姑娘,会告诉哀家宫里哪儿的花开了,哪儿的鱼多了;曾经的曾经乌兰受了委屈就会跑来找哀家哭诉,哀家只能告诉她要学会忍,可惜她天生就不属于这皇宫,她对皇帝用情太深,以至于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渐渐地她开始恨,恨这宫里的每一个女人,先是不能容忍皇帝对董鄂氏的用情,再是不能容忍董鄂氏的孩儿,最后她恨我这个姑母,恨我为何要将她推上这皇后之位。也许到现在她都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失心疯,明明她才是最可怜的一个。
“丫头,听明白了吗?”说完故事,孝庄用一种非常平静的语气问她。
毓萱定定地望着眼前的静太妃,连眼泪不经意间滑落都不曾察觉,短短的一个故事却让她感同身受。
孝庄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丫头,带你来这儿不是为了让你同情乌兰,哀家是想告诉你,你也是带着赫舍里一族的势力进的大清门,你也是个活泼的姑娘,但你不会受了委屈就往哀家这儿跑,你学会了忍。至于用情,丫头啊,情这个字在帝王家一不小心就是致命的毒药,哀家看得出来你和皇帝已互生情愫,这是你二人的福气,不过哀家要提醒你若是用情太深,将来的某一日这后位将会掐住你的喉咙,让你无法呼吸。”
自毓萱入宫以来,从来没听过孝庄这样大段大段地说话,此刻的她知道老祖宗已经承认了自己,从今往后老祖宗将是她在这宫里最大的靠山,但同时老祖宗也提醒了自己要克制对皇上的感情。
福了福身,“臣妾谢皇玛嬷的良苦用心。”
孝庄很是欣慰,“丫头,你很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