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此星辰非昨夜 上》酉时当归

17、 拨开云雾见日月(1)

　　“启禀万岁爷，娘娘说自己身子不爽，不宜见驾。”坤宁宫外，荣宝挡着玄烨的路，一连五天，毓萱对玄烨避而不见。
　　玄烨知道她心里的疙瘩是皇玛嬷的一番话，那日皇玛嬷说文媛身后的钮祜禄一族对自己亲政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希望毓萱能将香囊事件大而化之，最终以她的一句“一切全凭皇玛嬷做主”而宣告结束。
　　“娘娘，总这样，不好吧。”云溪有些担心，自那日后皇后娘娘不允许任何人再提起香囊的事，虽说娘娘看上去并无异样，但在她们这些做下人的看来总是怪怪的。
　　毓萱端起刚盛好的药，喝了一口，这药怎么变得越来越苦了
　　“把药端下去吧。”毓萱不咸不淡地吩咐道。
　　水云知道此刻无论怎样都要好好劝着她，耐心地说道：“娘娘，孙太医说这药用于解您体内的麝香是再好不过的，再苦您也喝下吧。”
　　啪！毓萱一甩手将整个药碗打碎在地，为何人人都来逼自己，皇玛嬷逼自己是为了皇上，如今就连喝碗药都是被逼的。
　　两年了，水云从未见过皇后如此失态的样子，意识到自己没掌控好情绪，毓萱有些尴尬，“吓着姑姑是我的不是。”
　　在水云眼里毓萱虽是皇后，但也就是个孩子，走到她身边，说道：“娘娘可是在为香囊的事烦心？”
　　毓萱望着她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玛嬷，以前受了委屈身边有玛嬷，可现在却是没有一个亲人，云溪阿碧与自己年岁相仿，能说上话的也就眼前的水云了。
　　“姑姑，我自认为从来没有对不起她，她何苦这样对我？”入宫以来毓萱确实感觉到与文媛之间有了嫌隙，但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会想要自己的命。
　　水云有些无奈，勾心斗角永远是这后宫不变的主题，“娘娘，在这后宫您没心思去害人并不代表别人没心思来害您。”
　　“可我还觉得她会记着儿时的情分。”毓萱知道现在的她们身份有了悬殊，可念在儿时的情分她扪心自问从未亏待过文媛。
　　“娘娘，您念情分，可您要知道情分二字有时是伤人的利器。”
　　可不是吗，水云没有说错，现下的自己可不是被伤了吗，紫禁城这个地方当真是个会改变人心的地方，就连自己都开始改变了。
　　“姑姑，谢谢你。”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舒服多了。
　　水云笑了，“娘娘可还有别的话想要对奴婢说？”
　　“姑姑何以这样问？”毓萱知道她的意思，这几日自己对皇上避而不见，只怕云溪和阿碧还没反应过来是为何，倒是眼前的水云明白。
　　“娘娘不见皇上，可见这烦心的一半是为了皇上吧。”
　　毓萱被说中心事，但不知该如何开口。
　　水云继续道：“娘娘，皇上眼中有您，您如果眼中也有皇上那您受的委屈就是值得的。”
　　水云短短一句话点醒了毓萱，自己只顾着生气难受却忘了皇上，一向不会顶撞皇玛嬷的皇上，那一日为了给自己讨公道和皇玛嬷起了争执，还记得那日皇上离去时，她看到了他眼中的失落。
　　水云说若心里有皇上那这委屈就受的值，毓萱想起了入宫以来的点点滴滴。喜帕揭开，看到皇上，自己不害怕，只有一个感觉——皇上生的真好看；初次侍寝后皇上总是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自己；皇上去南苑时，第一次自己有了一种思念的感觉，盼望着那个人能快些回到自己身边；自己生辰时，皇上以让家人进宫作为贺礼；皇上在万寿节时亲自执笔为自己画了像；还有……
　　“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
　　不知怎的，脑海里突然跳出了在乾清宫与皇上的对话，是呀，自己曾答应过他无论怎样都会心甘情愿地陪在他身边，现在的自己却躲在这坤宁宫生闷气，说到底对方也没要了自己的命，这份委屈有朝一日定会加倍算在那始作俑者的身上。
　　毓萱回给水云一笑，“姑姑，有你在我身边是我的福气。”
　　多少日了水云就没见她笑过，现在看到她这个样子知道她算是想明白一大半了，“那万岁爷那儿……”
　　毓萱望了望窗外，“现在时候还早，做一道消暑的莲子汤咱们给皇上送去。”
　　既然想开了，那就到了拨开云雾见日月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