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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淼淼的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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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图这一夜睡得很好,基本无梦,黑沉沉直到天亮。
眯着眼望了望窗外,雪似乎停了,一屡光线穿过窗帘的缝隙漫进来,将从中夹带的飞舞尘埃渡上了金色。
她伸了伸懒腰翻了个身抱住身旁的一团被子,打算舒舒服服地再眯一会儿,奇怪的是,这团被子居然在呼吸着,一起一伏的。
是了,她闭着眼睛笑了,乐乐在旁边睡着呢,从昨天一到就睡了,现在太阳老高了,怎么还睡得那么踏实,想到这里,她慢慢将爪子伸进被子里,找准方位,突然下了狠手……
“小懒虫!小懒虫!起床起床!太阳晒屁~股了!”她笑嘻嘻地咯吱着被窝里面的人,连续好几下,没反应?
再几下,再几下。依然平静。
不会吧,不对啊,平时这种情况下乐乐早就跳起来求饶了。
难道是没找准下手的点?她干脆爬起来骑在被子上,两只手从两侧深入在被子里摸了一下,打算进行新的一轮猛烈攻击。还没下手呢,身下的被子突然一掀,整个人就被那张褥子“吞掉”了。
她闭着眼睛惊叫一声,被被子“吞掉”的瞬间,自己的身~子被里边的人压得翻了个个儿,她被稳稳地困在被子里,困在了那人的身下,顿时态势由主动变成了被动。
那人的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发出一个懒懒的声音,仿佛刚从睡神处抽~出魂来,还夹~着浓浓的睡意。
“一大早那么兴~奋……”
她惊魂未定,听到这个声音,蓦然睁眼。
“顾泳……顾泳?”她叫,捧着那颗大头使劲抬起来,“你……你你你怎么睡在这里?”
“不知道,昨天喝得有些过……”顾泳眯缝着眼,呢哝着说,“不知道怎么就睡这儿了。”
她从未见过他刚睡醒的样子,就算两人偶尔睡在一处,他也比她起得早,她看见他的时候他已将自己收拾得妥妥帖帖了。
现在这个她双手捧着的大头,头发微乱,轻轻皱着眉,眼睛微睁,嘴唇也微微嘟着,像刚受气的小孩子,不,不小了,是大孩子。
她心中母性光辉顿时无限膨~胀,搂着他的大头搁在自己胸前,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另一只手还轻轻捋了一下他翘~起来的头发。
“乖~乖~”
拍了一会,突然觉得不太妥,顾泳这种男人怎么受得了别人把他当成小孩子看待呢,还又拍又哄的,肯定心里已经隐隐作呕,又不好直接拂了自己的面子,现在正在强忍着吧。
自己过了一下干瘾也就够了,别待会弄得顾泳食不下咽。
她轻轻推了一下压在自己身上的巨人。
“唉,唉,让我起来。”巨人没有反应,依然把头埋在她胸前,一动也不动。她把手从他肩上移开,又说了一次。
“不要动……”他嘟哝着,执起她刚拿开的手,慢吞吞地勾到自己的肩上,“我喜欢这样……”
她觉得好笑,又搂了他,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响声大作,乐乐在外边边拍门边用力嚷道:“妈妈!顾爸爸!你们还不起来?大懒虫!我跟淼淼叔叔都堆第三个雪人了!”
图图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顾泳,快点起来!都十一点了!”她推着他摇了一下,“我们在叔叔婶~婶家做客呢,起太晚可不好!”
顾泳闻言,才慢慢支起身~子,把图图从自己身下放出来,他搔了搔头,看见图图匆匆忙忙在床边翻找衣服,盘着腿坐在床~上,说道:
“多穿些,今天我们去郊外。”
一个上午,乐乐已经跟淼淼混得外焦里嫩了。淼淼能玩又能说,把乐乐弄得服服帖帖的。顾泳和图图到楼下操场时,淼淼正在指挥着乐乐把大葱插到雪人的头顶。乐乐屁颠屁颠插了三根大葱,拍拍手退了几步,对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
“这是我!”他指着一个稍微小点的雪人说,转头又指着刚刚完成的作品,“这个留长头发的女雪人是妈妈!”
“这是顾爸爸!”最后,他指着一个头顶盖着塑料桶的雪人说。
“我戴帽子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这个桶的颜色是不是看着有些不对劲?”顾泳摸了摸下巴,缓缓说道,“能不能给换个颜色?”
“可是乐乐觉得绿色很好看啊!”乐乐插着腰,一本正经地说,“淼淼叔叔家只有两只桶,一只绿色,一只红色,绿色这只大,红色这只小,我觉得顾爸爸比较适合戴大帽子。”他又想了想,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红桶上有一只小猴子,乐乐想戴有小猴子的帽子。”
顾泳转过头对一脸无辜的淼淼说:“我说你就不能说服说服?你说话不是一套一套的吗?”
淼淼两手一摊,一脸无奈:“我是想说服他来着,但屋里的盆盆桶桶都搁满了东西,好不容易才腾出这两个,可乐乐心疼您,说不戴帽子您会着凉的,所以一定要给您戴上,”他叹了口气,“我总不能跟他说为什么不能给您戴绿帽子吧?”
顾泳还想说什么,瞥眼看见图图已经蹲在一旁的雪地里笑岔了气。他指着象征着图图的雪人问乐乐:“为什么妈妈~的头上只有三根头发?”
乐乐眨了眨眼睛:“因为淼淼叔叔说大葱太贵了……”
一旁的顾淼淼很知实务,早早闪到楼下,嚷道:“哥哥嫂子,我们准备出发了,爸妈让你们一定要吃些东西再出门!”
顾淼淼准确年龄22岁,目前大四,在大学里属于风云人物,只要系里有比赛,不管田径还是球类,绝少不了他,同时他又担任学校创业社的社长和学院学~生会主~席。
由于身兼数职,学业工作再加上课外活动,忙得团团转,恨不能分出三头六臂才够用。好在大四学业不怎么紧,他终于能抽~出时间倒腾倒腾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此时,顾淼淼开着借来的小皮卡载着顾泳一家三口在C市郊外的国道上飞驰。
“如果我这次倒腾这些活儿能出点成果,等毕业以后就打算把精力扎扎实实投进去了。”顾淼淼兴~奋地说道,“这东西现在在这地儿还没有形成养殖规模,市场上仍处于供求不平衡的状态。
因此我很看好它,只是我现在空有理论知识,所以小规模和朋友们做一下,积累积累经验,同时一起找一找固定销路。”
半个小时后,皮卡穿过茂~密的白桦树林,在一家大农场门口停下来,淼淼清了清喉~咙,镇重其事地介绍道:“欢迎参观我的野山鸡养殖场!”
几人下了车,听淼淼一一介绍农场内部的结构框架和分布状况。
“这里是孵化车间,这里是雏鸡饲养区,那里是成鸡放养区。”淼淼搔搔头笑道,“因为我实在觉得应该给小朋友看看这些个孵化过程和养殖过程,长长见识,他们在城市里住久了,少了很多认识自然的机会,而且途中有可以看看咱们东北的大森林和雪景,才自作主张领着大伙儿过来的。你们不会怪我无趣吧?”
“不会不会!不单是乐乐,我也要长长见识呢。”图图觉得新鲜,环顾了一下四周,“你说呢,顾泳?”见顾泳点点头,才又乐呵呵地往下说,“看起来规模不小啊,你自己租的农场吗?”
“不,农场是同学家的,我只是技术和部分资金入股。我们几个合伙人轮流值岗。”
说着领着大伙入了一间屋子,为了防止寒风灌入,屋子四周全封闭,门窗缝隙都用胶条或棉花封着,入口处挂了一张薄棉被。
“顾爸爸,快来看!小鸡快出来了。”
乐乐已经跑进深处,指着一个恒温箱,扭过头兴~奋地对顾泳说道。
顾泳走进一看,果真如此,那只小鸡已经用喙击穿了蛋壳,正奋力挣扎着往蛋壳外蹭。
“怎么这么难看?”乐乐手指攀在孵化箱外沿,一脸失望地扁扁嘴,“我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小鸡都是毛~茸~茸的,很可爱呢。”
“小鸡在刚出壳的时候,身上沾满了蛋壳里的营养液,所以湿~漉~漉的,过了几分钟,箱子里温度就会使水分蒸发掉,小鸡就变成毛~茸~茸的样子了。”顾泳笑着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乐乐恍然大悟。
另一头,淼淼和图图站在入门不远处讨论着养鸡场的事宜。
“这么说,”图图伸出手指,一项一项地数着,“除去人工,饲料,水电,药物,器材,场地租赁费等大头,你们的养鸡场500只山鸡的利润是26000元。”她有些惊讶,拍拍淼淼的肩,“小伙子,不错啊!”
淼淼有点不好意思的搔搔头:“如果以后扩大养殖规模,还可以降低成本,利润更丰厚。山鸡这种禽类,放在以前那是山珍,肉质鲜美却又机警,不是大人物还是吃不到的……”
他的话被一通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看看手~机,接通来电,原本神彩飞扬的一张脸,在听完对方说话后,整个垮下来了。
“不是吧,你们这样不是害死我吗?别人会怎么想我?”淼淼暴跳起来,对着手机嚷。
“你们搞这种乌龙,人家会恨死我的!”他来来回~回在屋里乱串,“我告诉你们啊,你们必须立刻给我把那东西拿回来!造成误会要解释清楚!听见了没有!要不然兄弟都没得做!”他吼完,狠狠地挂掉了电话。
大伙都被他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
图图拍拍胸口,问道:“淼淼,出什么事了?”
顾泳也拉着乐乐走过来:“跟我们说说,有什么事我们都是可以帮忙的。”
乐乐在旁边跳起来:“我也帮!我也帮!”
顾淼淼哭丧着一张脸:“晚了,什么都晚了,一切都晚了。”
“小伙子年纪轻轻,说什么晚了,”顾泳搂着淼淼的肩,慢慢说道.“你现在都已经为将来做了这么多打算,难道没有做过应急预案,发生突发状况应该怎么处理吗?”
“可是这件事,不是瘟~疫,不是冰灾,我做的应急预案没有用啊。”
他像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脸,等了半晌,没再听见顾泳和图图的劝慰,方疑惑地抬起头,只见那一家三口,穿衣的穿衣,戴帽的戴帽,开门的开门,俨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势。
“唉,你们怎么都不理我啊?”他不满地嚷起来,顾泳揽着图图和乐乐出门,不忘看他一眼,他觉得自己失败到家了,嚷起来,“我说还不行吗?不过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顾泳闻言,才收回刚才作势出门的姿态,拉着图图和乐乐回到屋子里。
原来淼淼在大学里有个喜欢的女孩,正好是他其中一个好兄弟的女友的室友。本来有这样一层关系,淼淼更可以通~过人脉近水楼台先得月。
但是平时长袖善舞,开朗健谈的顾淼淼,在喜欢的女孩面前愣是变成了愣头青。
他多方位打听了女孩子的生辰八字、血型星座、各种好~恶,就连别人的课程表都辗转复印了一份,可是他像追星似的积累了一大摞女孩的资料,就是从来没有采取过任何实际行动。
快毕业了,女孩的家却不在本地,他明显感觉到危~机一天天临近,再不行动,自己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女孩子的生日快到了,他咬了咬牙,决心抓~住得来不易的机会,送给女孩一个生日礼物,借机向女孩诉诉这几年快被暗恋绞成一团疙瘩的衷肠。
资料一箩筐,可是选什么礼物却让他犯难得不行。轻了,怕被别人唾弃;重了,怕别人不好意思收;大众了,怕别人觉得没有新意;私~密了,怕别人举着扫帚把自己打出来。
他抓耳挠腮游来荡去唉声叹气,兄弟看不下去了,说我来帮你送,你就等着她投怀送抱吧,但你不许过问这件礼物是什么,送完以后我再告诉你。
他狗急跳墙,觉得抓到了一根求命稻草,就全权拜托这个兄弟了。
“这不正好你们一家子过来吗?我忙着忙着就忘了,刚才那兄弟打电话来想邀功。我问他送了什么好东西给小雯,哦,小雯就是我喜欢的那女孩儿。”
他摇摇头长长叹了一口气,长长一口,仿佛不把肺叶里的空气排空都不解气似的。
沉默。
“到底是什么?”
“一大盒各种型号、各种包装、各种价位的……”
沉默。
“说呀!”图图急得几乎跳起来。
“杜蕾斯。”
“咳~”图图一口口水呛在了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