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妄》psychedelicdream

5、第 5 章

　　那是最开心的日子了，我在火车的颠簸中笑着红了眼眶。
　　到站了，我利索的提起行李就往站台走。这里的人真的是太少了，在乡村都在抓紧时间实现城市化的时候，这里还保留着最原始的车站，简单而荒凉。我向四周看了看，找到一个面善的问路，可我却听不懂他那乡音浓厚的话语。正考虑着对策就听见有人叫我，
　　“锦妄”
　　我皱了皱眉，我一向讨厌别人那样亲昵的叫我，因为我的名字太软了，像情人的呢喃软语。我回过头，是杨衡，我礼貌地笑了笑，没说话。
　　“唔，我就是想说你想去哪里我可以帮你，我对这还算熟。”见我没讲话，他又狡黠一笑，补充道：“并且，你听得懂我说的话不是么？”
　　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问他“你住哪？”
　　“我女朋友的妹妹在这里教书，也许她们有宿舍吧……恩，也许可以让她帮忙找旅馆，你说呢？”
　　我心不在焉的点头，那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重要的是我该怎么找到沈淮。但是既然有人可以帮我，又何乐而不为呢。他见我有了回应，又继续说道
　　“我打个电话吧，问一下这路该怎么走。我们先出站，这件事我来解决吧。”他咧嘴一笑，顺手拎起我的行李朝前走。我翻了个白眼跟上去。等到我们走出车站，看到路边站了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杨衡看到她愣了一下，停在原地。那女生走过来，眼圈红红的唤，
　　“姐夫。”
　　杨衡拍了拍她的肩膀，顿了顿开口：“回家吧。”

　　我们要住在这里唯一一所学校的宿舍里，环境是不用说的，十分简陋，连热水也没有。张辰依，也就是那个女生向我们抱歉的笑，表示因为这里一直没有人住，所以基础设施有些简陋。我挥挥手表示不在意，她说一会会有人送水来，所以我们可以先休息一下。我简单的处理了床铺躺下，这两天累坏了，这鬼地方连个直达车都没有，我只好不停的换车，最后坐了三天两夜的硬座才到达。张辰依体贴地为我和杨衡拿来两床厚被子为我们铺好。
　　“这里的晚上是很冷的，你们一定要小心着凉。”说着，听见外面脚声，一下笑了起来，“给你们倒水的人来了。”
　　我没有理会，我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一觉，却在听清脚步声后一下坐起来。那是沈淮的脚步声，绝对没有错，我听了整整七年。我眼中带着我都不曾知晓的热切，看向门外。
　　一个人手中提着两个水壶，面无表情的进来。张辰依笑着接过，乖巧的给他介绍着我们
　　“这是我姐姐的男朋友和他的朋友”他朝我们点头，眼光草草掠过，扫到我时浅浅的蹙起了眉，神情闪过一丝无奈。
　　我紧紧盯着沈淮，他别开了脸抿了抿嘴。现如今他连看都不愿看我，我低下头看着自己因为几天没换已经很脏的裤子，唇边划过一丝嘲讽的笑。我从未想过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千里迢迢奔波而来却换来这样一个结果，我摇了摇头，孙锦妄啊孙锦妄，你怎么这样傻。比起这个，我想到了一个更加重要的事情。
　　我笑眯眯地问张辰依：“干嘛不介绍一下你身边这位？”我心底有着一个猜测，却不愿面对，只好以陌生人的身份从另外一个陌生人的口中得到沈淮的近况。可面对张辰依迅速羞红的面颊，我突然后悔我的莽撞，如果沈淮真的与她有点什么，我还能顶着压力打破一位女生梦么，毕竟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在我思绪万千之时，张辰依已然给出了答案。
　　“他是我的男朋友，沈淮。”我没做声，只是静静看着沈淮的反应，沈淮的唇色发白，但是并未反驳，令我越发感觉自己的凄惨。身旁的杨衡却笑起来，站起身拍了拍沈淮的肩膀，挡在我身前表示我们很累了，想休息一下再去吃东西，张辰依看了看我惨白的脸色，善解人意的拉着沈淮离开了。
　　我脱力般的向后倒在床上，看着因为常年渗水而变得斑驳的天花板。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笑话，总是自以为是的揣测别人的心，还觉得自己是对的。可事实上，我对于沈淮来说可能就是一个想甩却又甩不掉的人。他没办法真正放弃我，这个我是知道的。因为我代表着他最狂妄的时光，那珍贵的、仅此一次的青春。那六年是我陪他度过的，我们的六年。但是我不知道该幸运还是悲伤，因为我于他的意义可能就是那么多了。
　　杨衡将行李整理好后，就拿了毛巾和盆过来。示意我擦洗一下换身衣服。换了干净的衣服，好好刮了脸才发觉我最近竟然瘦了这么多。连原本明亮的眼睛都变得暗淡。真不像我啊，我忍不住自嘲。
　　这一段时间我过得并不好，在还没找到沈淮的时候，一直在执着于他的现状，现在找到了，终于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但却找不到当初在一起的感觉。这让我有点纠结，我一直是一个不太喜欢放过自己的人，做什么事情都喜欢钻牛角尖。如果我找不到我做一件事情的正当理由，我就会失去动力，然而现在沈淮的反应就让我觉得很累。他没有任何表示，没有惊喜，连一句“你来了”都没有。就算我们已经分手几年，他也不至于对我这么冷淡，态度连普通朋友都及不上。
　　我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精神一点。杨衡走到我身后，关切道：
　　“没事吧，怎么感觉你心不在焉的。”
　　“能有什么事啊，就是不太习惯这里的环境。”我笑着回答，“咱们快去吃饭吧，别让他们着急。”

　　我们在学校的食堂吃饭，张辰依笑着解释道：“这附近很荒凉，没什么饭店。路边摊也不干净，所以还是决定在食堂吃饭，也好让你们尝尝我们这里的味道。”
　　说着，就帮我们把碗筷都摆上了。沈淮在一旁帮忙，那一副熟稔的样子令我觉得堵得慌，忍不住想要破坏那美好的画面。
　　“沈淮啊”我捉着筷子，“你是哪里人？”
　　沈淮身形顿了顿，瞥了我一眼，没有作声。我恶劣地笑了笑，状似无意的说道：“应该不是本地人吧，感觉你说话没有口音，倒是像S省的人呢……”我打量着他，唇角勾起戏谑的笑容，“长相也不大像，就只有穿着还沾着边，像是个地道的教书匠。”
　　“锦妄啊，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什么叫地道的教书匠，难道你看不起教书的么？”杨衡从后厨端了一盆羊肉进屋插话道。
　　我在一旁沉默着，我真的很讨厌别人以这种口气叫我的名字。连沈淮听到他对我的称呼也不禁看了我一眼，神色柔软，似是想到我与他的往事。屋里一下子静了。
　　张辰依用胳膊肘撞了撞沈淮的胳膊，笑着起了话头：“淮，孙大哥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
　　“我老家是在S省，不过我已经离家多年了，乡音难改啊！”说着，顺手拿起桌边的酒给大家分，轮到我的时候，已经是最后，所以只倒了半杯。
　　“哎呀，怎么能只给孙哥倒半杯酒，咱们这是第一次聚在一起吃饭。这样真是太不礼貌了。”张辰依说着就要重新拿酒出来。“对对对，说起来锦妄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呢，当然要满上了”杨衡附和着。我看到沈淮在一旁蹙眉，想是应该知道我不胜酒力，所以故意只给我半杯。我这才刚到桑梓，不想驳他的面子，所以拒绝了添酒。
　　“不管喝多少，咱们都是朋友。况且我也是实在不会喝酒，今天也就是应景跟你们干一杯，就当是为咱们的相遇做个纪念。但是喝醉就有点难看了，你们还是放过我吧。”我用手遮着杯沿，笑着眨眨眼，问沈淮：“你说是么？”
　　沈淮还未作答，杨衡便端酒起身说：“锦妄说得对，咱们都是朋友了，也就不整那些虚的了。我先说吧……”他举起酒杯对着张辰依和沈淮，“我就祝你们感情顺遂，早日开花结果。”
　　张辰依羞红着脸，却也是笑着还了酒。沈淮将杯子抵再唇边，却只是克制的抿了一口，恰好杨衡祝完酒后，直接又对我敬酒：
　　“祝你在桑梓镇找到你想找到的人，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就像你的名字一样。”
　　我愣了愣，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苦涩的笑着答：“借你吉言”

　　桑梓是个贫穷的地方，但是景色倒还算不错。这里的人也十分淳朴，孩子很乖，就像一些影片中的形象一样，十分渴望外面的世界。物质匮乏精神丰富。说实话是很招人喜欢的地方和人。
　　这里的老师不多，所以张辰依和沈淮都很辛苦，每天要带很多学生。但是我能感觉到沈淮在这里很开心，他像是摆脱了过去的一些束缚，活的恣意快活。
　　但是我并不快活，除了每天有固定的时间用来“找人”，在其他时间段就算是碰到沈淮他也不会跟我讲话，问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不想觉得委屈，我是第一次对我所做的决定有些迷茫。我不知道我来桑梓到底是为了得到怎样一个结果，也不知道来桑梓对于我来讲有什么意义。
　　其实我很害怕这种感觉，从小我父亲就教我树立阶段性目标来规范自我行为，达成目的。我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每一次做事情都有目标。在我来桑梓的路上，尽管旅途不尽人意，但是我的心是充实的，我觉得我是有目标的，重点是，我坚信这个目标的正确性。所以我一往无前，十分坚决。但是现在沈淮的态度让我迷茫，让我怀疑我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并且，我很清楚的明白，我这次的目标是真的没办法达成了。他不会跟我走，我有感觉。

作者有话说

　　我要加油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