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长空剑》碧水寒宵

34、卅二、妖鸟

　　浮光海外围，出了矿场的地界，灵气固然比不得洞天福地，却也得天独厚。故而，有不少散修小家族阖族聚居于此，一来彼此照应，二来背靠九霄剑派、面临东方珊瑚海，机缘和资源都要多上不少。

　　一叶扁舟自浮光海矿场远远荡出，离得近了，才能看清上面绘制了种种控制方向、平息风浪的法阵。在当地住久了的散修一眼就能够认出，这架勉强算得上下品法器的小舟，正是浮光海外围王氏家族常用的代步工具。王家在浮光海也算小有名声，全因他家最近有一位新突破到引气期的族人，足可压下浮光海一众养气、出窍散修一头。

　　要知道，即便九霄剑派派来管理矿场的外门主事，也不过引气圆满的修为而已。

　　而此时，扁舟上的两位王氏族人却垂头丧气，半点也没有平日里仗着有修为高深的长辈、在众散修面前颐指气使的模样。而其中一位甚至还受了点伤，脸上的青黑到现在也没能被丹药消除，衬得他咬牙切齿的面孔更显狰狞。

　　细细观来，原来他们正是刚刚围着叶潇的众散修中的两个。

　　“要不是九霄剑派几个小娃娃突然出现，你我几人联手，同为养气境界，我们还有叔祖赠与的符箓，那个女修和她手上的矿石还不是手到擒来！偏偏——嘶！”

　　说话的正是那鼻青脸肿的修士，他口气不善，本是随口咒骂，不料牵扯到伤口，令他不由得痛呼出声。同行的另一个修士与他眉目间有些相似，但年纪大些，留了一簇山羊胡，闻言摇头讥讽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弄出动静来的还是你，我早说过，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一开始就用叔祖赐下的符箓不就好了？这下好了，矿石也没到手，反而被教训了一通。我可告诉你，这件事如果让叔祖知道了，你我的前程……”

　　“什么事情不能让我知道？”那厢山羊胡散修还在喋喋不休，冷不防一道熟悉的冷哼声出现在他耳边，顿时吓得二人手忙脚乱，脚下的小舟摇摇晃晃险些倾覆。但旋即一道法力托住小舟，他二人这才后怕地站稳身子，却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凌空立在水面上，身材高大，狮鼻虎目，天地灵气威压隐约环绕，迫使二人无法站直，可不正是他们口中的“叔祖”、王家唯一的引气期修士王成道？

　　由于刚刚进阶的缘故，他周身的天地灵气威压明显外放，无法收敛，但这等威势更令低阶修士心胆惧丧。他本是偶然经过此地，注意到两个后辈的异状才关注了一番，哪知道竟听闻了这等蠢事。

　　“叔祖……我，我们俩没什么敢瞒着您的，不过是些不打紧的小事，哪里能劳烦您……”

　　“蠢材！”那气息深厚的修士冷笑一声。作为王家目前族中修为最高的人，王成道比两个不成器的后辈眼光高得多，当然，这也是因为他境界所在、有足够底气的缘故，“九霄剑派那等庞然大物，在浮光海掌控多年，哪里是你们几个小辈得罪得起的？也亏得几个执法没经验，才让你们轻易逃了。

　　“区区养气境界的散修，在哪里不能轻松解决？非得迫不及待地撞到九霄剑派枪口上，还自作主张地抹了对方的面子！”

　　王成道随口骂了几句，挥挥手不想再看到不肖子孙的混账模样，自认倒霉的王氏兄弟这才如蒙大赦地驾驶小舟离开此地。临走前，王成道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说来，那散修得到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回叔祖，是一块太□□金。”

　　话音刚落，王成道的眼神顿时沉了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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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早，三人向矿场主事告了假，便分别施展开遁术，前往矿场附近恒河砂所在的秘地。

　　沈青辞于出窍期已有小成修为，经过半年的修炼，天赋小神通中的遁术“极光电剑”虽然才初入第三阶，借助已经祭炼满地煞二重天禁制的下品法器逝川剑和部分光遁法门，并不比进阶更早的两位好友落后。

　　一个多时辰后，三人已经赶到了目的地。此处是一处无名河谷，按风水乃是阴风汇聚之所，谷中多生长着阴煞之属的低阶灵草，不过因为常有散修来此采摘的缘故，近年来阴煞之气很有些跟不上的意思，原本茂盛的灵草也稀疏很多。据提供消息的师兄所说，前不久地脉动荡，震落了附近一处山体，河谷上方露出一处狭窄山洞来，也不知是哪个散修好奇心发作进洞探索，意外地发现了洞中埋藏的恒河砂。

　　“这个山洞刚被发现时还没有钦原鸟守护，探路的散修很是发了一笔。不过他当初能力有限，没能全数发掘，待到再次回来探索的时候就发现山洞已经被毒鸟钦原占据了，也算替我们挡住了不少觊觎之人。”望着黑魆魆的狭窄山洞，周纫兰介绍道，“幸好这消息流出来不久，我们避过钦原鸟，应当能有所斩获。”

　　最初提供消息的散修自知能力不够，索性将所知消息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地卖了出去，因此这个山洞的地形图非常详尽。钦原鸟喜群居，故而挑了洞中一处阴风盘绕的地界栖息；而恒河砂所在则深得多，据那散修所言，他大概是走到了一处地火湖附近才发现了矿石。

　　说话间，周纫兰取出一套阵旗：“此阵有辟火之效，采矿的时候应当用得上。”

　　为了找齐最后一味灵药，周纫兰差不多把他积攒至今仅剩的身家都掏出来换取有用之物了。

　　“能得钦原鸟青睐，想必那地火湖除了炽热，阴煞毒性也烈得很。”皱眉想了片刻，沈青辞问道，“单单辟火恐怕不够。”

　　“这倒没什么。”周纫兰摇摇头，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样，想来早有计较，“事先跟你们说明了钦原鸟就是为了这个，一时半会儿我们应当还撑得住，到时候靠解毒丹药就行。”

　　为防万一，三人都准备了解毒丹药，沈青辞闻言也放下心来。

　　然而最麻烦的问题——挡路的钦原鸟，几人早先讨论过许多次，这妖鸟性子桀骜不驯，更兼境界压制，一旦与它正面对上，或是被一群钦原鸟缠上，他们三人只怕都讨不到好处。思来想去，也只有调虎离山、避其锋芒了。

　　几人先是在附近寻摸了一处避风凹陷，以引灵符咒布下“阴风招魂阵”。这处河谷本就阴气浓厚，随着周纫兰喃喃念咒的声音，四下里阴风更盛，连附近的草木都微微摇晃起来。

　　“啪”地一声，周纫兰布下最后一道符箓，阵中三柱引魂香幽幽燃起。河谷因为风水的缘故，附近死去的阴魂若不及时转世，多半被吸引到附近，随时间流逝而慢慢消散。在招魂法阵的影响下，阵中阴气极重，吸引了许多阴灵游荡而来，这些阴灵没有神志，只余下亲近阴气以补益本源的本能，此刻在这能出不能进的阵中左冲右突，硬生生开辟了一处阴气汇聚的中心。

　　随即，周纫兰又捂着口鼻，小心翼翼地放出事先准备好的毒瘴，亲眼见到淡绿色的瘴气汇聚在阵法中央，这才放心退开，捏碎了手中的传讯符。

　　早早潜入山洞的沈青辞二人一收到消息，便在洞中距离钦原鸟栖息之所不远处升起火来。他们用的是浸湿了的木材，火苗不见得旺，倒是一股股浓烟升腾起来，很快溢满了山洞。没过多久，山洞深处传来“嘎嘎”的鸟叫声，沈青辞和杨羡借助龟息之法屏气凝神，各自贴上隐匿符咒躲在一处犄角旮旯，一瞬不瞬地盯着因受不了烟熏火燎而从洞中飞出的钦原鸟群。

　　锦鸡大小的妖鸟们跌跌撞撞地飞出去，原本艳丽的羽毛被烟熏得灰扑扑的，望着反倒有几分好笑。直到那只三阶的钦原鸟首领也飞了出去，二人才放下心来向同伴传讯。

　　这土法子上不得台面，还是几人在志怪话本中偶然看到的，前人本是为了对付另外一群妖兽，幸好换在这里也有效用。

　　周纫兰闻讯赶来的时候，二人已经灭了火堆。更不多话，他一边赶路一边听二人说完前情，方才后怕地长嘘一口气：“幸好这法子管用，法阵里点了三柱引魂香，再加上那么多毒瘴，足够引着那些没脑子的妖兽吃上一阵子了。”

　　也幸亏妖兽灵智不高，这般简单粗暴的计划才能得手。但几人误打误撞，拿不准究竟能争取到多少时间，其实也是心头惴惴。事已至此，只能尽快搜集完恒河砂、离开这是非之地。

　　三阶妖兽既然已经被“调虎离山”，剩下为数不多的几只一阶、二阶钦原鸟不足为虑。几人匆匆掠过妖兽巢穴，便见到仅剩的几只留守的钦原鸟都是一副萎靡模样。若是忽略艳丽羽毛掩盖下偶尔露出的几根白骨，别人只怕都以为这些妖鸟纯良无害呢。

　　沈青辞按了按腰间长剑，便见到周纫兰微微摇头——先前拖延时间的法子还不知能引开妖鸟多久，现下若真动起手来，三阶钦原鸟首领未必不会提前感应到。事有轻重缓急，沈青辞也不矫情，同样隐匿了气息，继续向里遁去。

　　山洞曲曲折折、阴暗幽深，渐渐地已经隐约可以感应到洞穴深处传来的炎热气息。三人见计划已经完成了一半，正待一鼓作气遁入山洞深处，却闻得山外一声高亢鸟鸣，远远地回荡入山洞之中。

　　情况有变！三人对视一眼，这还没到半柱香的时间，困在阵中的钦原鸟怎的起了这么大动静？

　　“纫兰速去速回，这里由我和阿羡先守着。”事急从权，沈青辞不假思索地开口道。周纫兰也是果断之人，见两位好友都同意，叮嘱了几句便加快速度遁入山洞深处。眼见他迅速消失在黑暗中，沈青辞二人才原路折返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