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十、青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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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冥殿高居凌霄峰顶，正殿供奉着九霄剑派开派祖师昆玉真君的玉像以及历任陨落掌门的牌位，后殿则至少是内峰首座或是门中真人真君方可进入，据说通往镇派大阵的控制中枢，乃是门派中一等一的重要所在，除非门中重要庆典，或是门中真人的元神大典、真君的天人大典等难得的时机，等闲不开殿门。对绝大多数的外门弟子而言，或许新入门的这一天就是他们一辈子唯一一次能进入青冥殿的机会了。
五十五位新晋外门弟子列队整齐，在江浮镜的带领下依次步入青冥殿。这还是沈青辞第一次进入九霄剑派门内的建筑，只见整座大殿皆是玉阶铺地，金灯照明，极是庄严冷肃；殿中帷幕与门内弟子服一般皆是白底金纹，其上纹路玄妙飘逸，有如流云飞渡，又似剑气纵横，不知是何寓意。大殿正上方则是供奉开派祖师玉像和历代陨落掌门牌位的香案，其下摆着五个蒲团以供跪拜。
香案前，一位身着流云金光袍、头戴垂珠紫金冠，长须冉冉、形容伟岸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正是九霄剑派这一代的掌门，俗家姓宁，道号至明。他身后站着六位或洒脱飘逸、或冷静庄重的修士，均是气息恐怖，而早先入殿的许知意也赫然在列，或许是掌门在前，这个老顽童一样的金丹宗师倒是比刚才在众弟子面前收敛了些许。沈青辞猜想这六位大概就是如今的力剑、快剑、法剑、意剑、心剑和明镜六峰首座了，加上宁掌门，不算各峰潜修的真人真君，内门七峰明面上的掌管者尽集于此。一峰首座少说也是金丹宗师，更何况一次便是七位前辈当面，就算已经刻意收敛气息，也着实令这些新晋弟子心旌激荡。沈青辞正心下惊叹，听得宁掌门缓缓言道：
“我九霄剑派道统乃是传自天外仙人，于昆玉真君手中开宗立派，迄今已有四万余年，传下弟子三十五代。本门以剑道为立派之基，凡我弟子，须知用剑者百折不回、道心不泯。从今往后，汝等当守身持正，以手中之剑，求天地至道。汝可持否？”
众人躬身参拜，异口同声道：“谨遵掌门号令！”
踏过八十一级九九归元梯，手执三根清心静气香，沈青辞与诸位师兄弟一同拜过玉像和牌位，又参拜过掌门。便听闻宁掌门再次开口道：“礼成。从今日起，汝等便是我九霄剑派的外门弟子，须得谨守门规，努力修行。外门弟子新入门可以去往含英山览胜楼挑选一门基础功法，日后也可在外门修习炼器、丹药、符箓、阵法等方术，外门五山自有专门负责教授弟子基本道法、剑术、篆文、方术的讲堂，每月亦有内门弟子于闻道堂论道解惑；待进阶引气后便可进入内门，自择七峰之一修行；若是得以进阶神魂，方可计入门中真传。”
新入门的弟子皆是心头一阵火热，恨不得早日修为大进，得进内门。外门与内门虽然名义上同为九霄剑派门下，但前者无论资源还是人脉都远远比不得后者，连修行所需的天地灵气也以内门七峰较为浓郁，更不必说入得内门便更容易亲近门内的神魂长老、金丹宗师，说不得哪一日便被师门前辈瞧上眼收为弟子。尤其是那几位独自打拼过的引气期散修，与散修苦苦打拼相比，背靠着九霄剑派这棵大树，享受的门派资源、前辈指点、师门照拂都是往日可望而不可即的，真真是天壤之别。
宁掌门将这些新晋弟子的反应尽数收入眼底，也不说破，接着道：“除了师门提供的资源，我派弟子还可去往明心堂接受宗门任务以换取门派善功，累积足够的善功亦可在门派内兑换功法、典籍、法器、丹药等物。不过我派不提倡一味埋头苦修，故而规定除非闭关或外出游历，外门弟子每个月必须接取一件外门任务，内门弟子每三个月必须接取一件内门任务，真传弟子每半年必须接取一件真传任务。当然，这些任务同样会给予善功奖励。更具体的内容我就不细讲了，你们且询问同门师兄师姐便是。”
他又向众人介绍他身后的内门六峰首座，那六人中共有四男二女，乃是明镜峰首座陈霄汉，力剑峰首座范琦，快剑锋首座穆悦欣，法剑峰首座乔雪，意剑峰首座许知意和心剑峰首座林溪。年纪小的几个弟子已是忍不住好奇，盯着几位首座看了又看。六位首座均是微微颔首示意，说不得堂下这些弟子中就有人将来能入得他们门下。
“好了，接下来，陈师弟你为这些弟子讲讲门规吧。”
明镜峰首座向来兼任门中负责执法的明德堂堂主，因此又被称作执法长老。本代的执法长老陈霄汉陈首座与掌门恰是同一辈分，乃是一个面容冷峻、不苟言笑的高瘦中年男子，他闻言先是向掌门拱手一礼，随后踏出一步，扫了一眼底下恭恭敬敬排列齐整的新晋弟子：“本门门规不多不少，首重尊师重道，其次同门友爱。”
这位首座言辞犀利，目光如炬，一眼扫过便那一干修为低微的外门弟子心中惴惴。他说话虽然简洁，仅仅将门规总纲念了一遍，却也足足说了半柱香，由此可见九霄剑派规矩谨严。
“依照门规，如有违者，轻则罚去罡风谷思过，重则由门中师长出手清理门户。尔等新晋弟子日后当谨言慎行，切不可心存侥幸，我明德堂执法弟子眼中从来揉不得沙子！”
陈首座最后一句声色俱厉，甚至泄露出一点金丹气息，若非掌门护持，只怕当场就要有人坐倒。见状，宁掌门无奈地摇摇头，出言安抚道：“今日便到这里吧。虚衍，你先送他们去外门，交给执事的外门长老，再回来复命。”
他振袖一拂，众弟子只觉一阵清风扑面而来，便身不由己地后退，待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殿外的青石广场，而青冥殿的大门也重新阖上。这一手使得玄妙，且毫无烟火之气，新弟子们皆是又惊又叹。
“这就完了？”杨羡性子跳脱，早就按捺不住，拉着沈青辞几人好一阵感慨，“白胡子老头，啊不，是许首座带我来丹丘镇的一路辛苦无比，谁知招收弟子时反倒简简单单就通过了。这入门仪式更是简洁，磕了几个头、又听了几段话就算完了，这跟话本里讲的可一点也不像。”
“凡间话本如何？”周纫兰微微一笑，摇摇头，“天花乱坠？还是地涌金莲？都是凡人想象罢了，仙家手段乃是返璞归真，繁文缛节再多也无甚用处。你看掌门真人那轻轻一推，可不比话本里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神异多了？”
“说的也是。”杨羡撇撇嘴，目露羡慕之色，“那些首座们也都是气息恐怖，什么时候我们也能有他们那般境界才好，到时候信手一挥，就能给亲人延寿续命、点石成金，那才威风。”想着想着，他竟眯起双眼嘿嘿偷笑起来。沈青辞几人都是暗自微笑不语，傅凌霜本是凡俗公主、父王母后的掌上明珠，自恃眼界极高，又向来骄纵得很，闻言甚至轻轻“哼”了一声。
江浮镜先向掌门和诸位首座告辞，于是慢了一步出来，见众人齐聚青石广场等候，许是任务即将结束、心情甚好的缘故，眼中也露出一丝笑意：“好，我们这便去外门主事处，每人领取了身份玉牌后便可正式在外门住下了。正好我也要将涵烟居送回淘沙阁，顺路载你们一程。”
他在腰间一只锦囊上拍了一拍，便放出一件飞行灵器来，正是招收法会上所见的浮空小亭。众外门弟子也不知他使了何种手段，一阵恍惚之后，发觉自己又踏在了之前测试时待的大殿里。江浮镜却不曾随着进来，想是在外御剑飞遁。
沈青辞几人趁这机会，又交谈了几句。杨羡忽然惊叫道：“诶呀，以后我们可没有涵烟居，到时候九霄剑派这么大，往来岂不是要整天上山下山？”
沈青辞事先得了父亲知会，故此对九霄剑派内日常生活相当清楚：“除了凌霄峰，其他各山各峰之间均有传送法阵，门内弟子借助身份玉牌即可使用。无需上山下山。”
迟文同样接口道：“杨小弟放心，我们现在才是锻体期，估计也去不了许多地方。待得日后灵魂出窍，天赋小神通中总得有一门遁法。再加上种种飞行法器，或是练成御剑之术，难道还愁困在方寸之地么？”
“说的也是。”杨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傅凌霜见不惯他一惊一乍，挑挑眉头，反问道：“就算上山下山又怎样？万一门派就拿这个当做锻体修行的一部分，你莫非还要呼天抢地不成？”
这位小公主本是随口一说，未料却一语成谶。那又是后话了。
江浮镜遁法极快，没一会儿工夫，众人又是一阵恍惚，便重新踩到了实地。这次江浮镜直接将他们带到了含英山主管庶务所在的明理堂。明理堂内一派忙碌模样，只有进门处一位白发老者老神在在地闭目坐在柜台边，正是明理堂堂主方致远，闻得动静，方睁开眼来：“江师侄辛苦了。这些弟子便交给老道，你且回明心堂复命去吧。”
江浮镜恭敬地行了一礼，至此他的任务便结束了。接着他又道：“晚辈还要先去龙泉山交还涵烟居。方师叔可有何事吩咐弟子？”
“你倒是乖觉。”方堂主掀起眼皮，这才打起几分精神，笑骂道，“恰好先前托付尤老儿炼制的一件器坯，算算日子也该炼成了，便劳你替老道跑一遭吧。我们这一代弟子里头，许师兄最是乖张放诞、性情不羁，偏生收了你这么一个四角俱全的好徒儿，也是好运道。”
江浮镜只淡淡一笑，他师父不耐俗物，诸多人情往来免不了要他这个弟子服其劳。帮师长跑腿的活计，一方面是结个善缘，另一方面，长辈也绝不会短了他的好处，就算随口指点几句也是外面万金难求的。虽然多花了时间，价值几何却只有见仁见智。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十、青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