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阡陌上逢》南荻

12、第十二章 制宝

　　翌日卯时，当大吴震耳的钟鸣伴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敲响时，绮园的主人已经缓缓睁开星眸，不适的望着周围的一切。

　　这一夜她睡得并不好，仅仅三个时辰的睡眠不足以消化她昨日整整一天的劳累，但她还是坐起来，因为她知道，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身边的清泉见她醒了，连忙过来服侍她起床，只是在洗脸时唐芊芊仍然皱了皱眉：看来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没有那件宝贝真是难过啊！

　　“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备好了，都在奴婢这呢。”

　　听到清泉令她满意的回答，唐芊芊颔首，第一桶金也许就是从这里开始了。

　　吃过简单清淡的早饭，唐芊芊便与两位大丫鬟来到厨房，当然，她可不是为了吃，她是为了她的第一桶金。

　　到了厨房，吩咐了清婉在外守门，而唐芊芊则与清泉一同进了厨房。

　　唐芊芊四周打量了一下，这间厨房仅有5平方米的样子，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一件都不差。唐芊芊由衷的颔首，毕竟这里不是唐府的主厨，只是唐芊芊的小灶而已，唐府能享有小灶的也只有三人而已，除了唐志远及其正妻梁氏外，便是她这个出身尊贵的嫡女了。

　　此时的大吴已经开始实行了和食制，但唐芊芊身患疾病便一直都没有与大家一起吃饭，每天的吃食都是主厨做好了供应给她，但若是她想吃些其他的东西了，便可以吩咐这小灶做了去。

　　在清泉的引导下，唐芊芊在一处桌案旁坐下，桌案上本是摆了些调料的小罐子，此时清泉将它们清理到一旁，从手里一直提着的包袱中取出瓶瓶罐罐来。

　　清泉边摆边为唐芊芊介绍：“这是铁碗，瓷瓶，瓷罐，铁锅，银筷子，面纱，50年的黄酒，猪油，清水，盐，桃花瓣，草木灰。”

　　唐芊芊点点头，有了这些，她便可以做那件宝贝了，刚欲说话，目光却忽然被一处所吸引了。她目光闪了闪，问：“那是什么？”

　　清泉随着她的目光落到离她不远处的案子上，案子上有一只铁盆，里面是一团白色的东西。“小姐，那是在发做馒头所需要的面呢！”

　　“发面？”这个字眼让唐芊芊兴奋起来：“用的是什么东西？”

　　“是张氏商号从楚国运来的，称其为口碱。大家都说这东西用了能让馒头发软，奴婢正打算今日用了试试呢。”

　　唐芊芊眼珠子转了转，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是在极力的压抑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将它拿来！”

　　待到清泉从一堆瓶瓶罐罐中翻出了一直小巧的瓷瓶后，唐芊芊伸手将瓷瓶内的白色粉末捏在指尖念了念，嘴角扬起笑容，没错，就是这个东西！

　　“去药库取些石灰粉来！”

　　趁着清泉去药库的功夫，唐芊芊又打量起手中这白色粉末来，这东西古代称之为口碱，到了现代却是大家都熟悉的苏打，或者说是纯碱。纯碱可是一样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它的用途很多，其中一个就是用来制造这件“宝贝”所用。

　　没想到这里还有纯碱，张氏商号么……

　　唐芊芊嘴角微微弯起，若是她前世的秘书见到了她这副表情一定会为某些人默哀：安总又要拿起“屠刀”了。

　　她的目光又落到草木灰上，如今有了纯碱，这东西便用处不大了，不过，这东西也可以做些便宜的清洁物品。

　　取了个铁碗，她将猪油挖了些倒进去，又将草木灰也到了进去，用银筷子搅了搅，很快，一碗灰色的油脂球便做好了。相传古罗马有一高卢人，每遇节日便将羊油和山毛榉树灰溶液搅成稠状，涂在头发上，梳成各种发型。一次节日突遇大雨，发型淋坏了，人们却意外发现头发变干净了。

　　这就是她手中油脂球的原型了，她将这东西收好放在一个白瓷罐子里的功夫，清泉已经从药库回来，此时手里端着一个罐子，正在旁边站着。

　　唐芊芊将她唤过来，开始了她的造宝工程。

　　清泉在旁边没有言语，只是好奇的看着自家小姐取了一只铁盒子，将石灰粉取了一些放在里面，又向里面到了些清水，只见这石灰粉瞬间就溶进清水内，小姐用银筷子在这浑浊的水中一搅，水又再次变得清澈起来。

　　这是……清泉眼睛亮了起来，却又不敢多问，只能看着小姐在那边忙活，三个时辰前才被罚过，现在她可不敢触小姐的眉头。

　　唐芊芊满意的看了看手中刚制备好的澄清的氢氧化钙溶液，又将纯碱加入到其中，微微用筷子搅拌，只见一些白色的粉末析出于碗底。

　　“将面纱罩在瓷瓶上！”

　　听到唐芊芊的吩咐清泉连忙应着，将面纱罩在了瓷瓶上，自家小姐这一系列神乎其技的动作已经将她深深的震撼了。

　　唐芊芊看了看她的动作皱皱眉，伸手将罩在瓷瓶上光滑的面纱往里戳了戳，她刚刚制备的东西可宝贝着呢，这么倒进去点有多少会洒出去浪费掉？而且这东西具有极强的腐蚀性，若是洒到了这丫头手上，那这丫头的手也不用要了。

　　想着，又瞟到清泉的脸上，看到她震惊的神情不禁莞尔，这才哪到哪？接下来才是见证奇迹的时刻呢！

　　将火碱成功倒进瓷瓶后唐芊芊松了口气，又将面纱上盛着的白色固体连同面纱一起放到一边，到这算是做好了准备工作了。

　　唐芊芊取了一只瓷罐子，在其中加了些水，再将瓷瓶中的火碱导入其中，又加了些冷水将其降温。待其冷却，才又取了只大些的罐子，将猪油、50年的黄酒与火碱以6：5：10的比例倒入其中，用银筷慢慢搅动，待猪油融化后将这只罐子放在盛满水的铁锅里，点火加热。

　　吩咐了清泉不断的搅拌，而唐芊芊则是反复往里加了几次水，确保油水不在分离后，主仆二人才熄了火，将罐子从水浴中取出，趁热在里面加了早已备好的热盐水，这一步学名盐析，为的是析出唐芊芊所需要的东西。唐芊芊继续搅拌几下，将盐水完全混合进去，才放下筷子，静置冷却。

　　待其冷却好，她才将漂浮在溶液上面的固体小心翼翼的取出，这就是肥皂的雏形了，也称皂基，但要成为香白香皂，还要再加些馥郁的花瓣汁液才行。

　　等制作好了一切，唐芊芊主仆二人出来时已是正午。此时清泉手提着的包袱中已多了两个罐子，一只瓷瓶。一只罐子里装着最初做的油脂膏，一只装着弄好的香皂。而瓷瓶里的则是皂基下层的溶液——含有甘油的污水。虽是污水，但它是可以提炼甘油的，甘油可是化妆品制作的必备佳品，浪费了岂不可惜？

　　一直守在门口的清婉看到清泉麻木的神情怔了怔，发生了什么？她不敢多问，等唐芊芊吩咐了清泉将这些东西安置妥当后，这才服侍着唐芊芊吃了午饭。

　　当然，清婉即使是问清泉也不会说的，小姐带她进去而没带清婉进去就说明了小姐只信任她，她又怎么会辜负了小姐的这一片信任呢？小姐今天给她的震撼实在太大，但这也让她更坚定了一心一意服侍唐芊芊的心，她相信，她们小姐并非池中之物，这小小的吏部尚书府又怎么会容得下她呢？